金曉婷對大哥進行了一番「教訓」。
「大哥啊，你真是一隻井底之蛙，坐在井裡看世界。你的雲飛公司，說破了天也是一個家族企業，只要公司能夠運轉，你的財務狀況怎麼操作都行。就像你上次入股銀行資金不夠，挪用公司的錢，還拖欠供應商的貨款，甚至拖延納稅時間和發薪時間。只要你臉皮厚，沒人能說啥，我三姐還得配合你，因為你臉皮厚呀。」
金雲飛不生氣，還一臉的謙虛，「四妹，大哥向來虛心好學，請你繼續批評指教。」
「六合公司是現代化的企業，一切都按規矩辦，包括年報也是。不能弄虛作假，要經得起檢查和考核，賺了多少就是多少。咱們不是上市公司，年報無需公開。但年報是要接受政府有關部門檢查的。」
「這我知道。正因為我做不到，所以我不參與啊。」
四妹道：「年報可以告訴你，公司的產值、利潤和納稅等情況。還有，年報還會顯示你的資金狀況和負債率。比方說，你有多少債務，你的現有資金，能不能保證你有能力接下一個項目。」
金雲飛明白過來了，「噢，你這最後幾句話才是重點，李騰雲要的也就是這個信息。」
「對，他要的就是這個。」
金雲飛問道：「那麼，咱們六合缺錢嗎？就算退一萬步，也比李騰雲的三聯強吧？」
「大哥，這回你真的錯了。」
「哦，大哥洗耳恭聽。」
「咱們的六合公司，自有資金多，但規模也大，項目也多。這麼一來，負債率自然就高。現在咱們六合公司的負債率，就已達到百分之六十一點五。」
「等等，什麼叫負債率？」
「土老帽，我還是給你打個比方吧。比方說，你現有資產和資金加起來是一百塊。但實際上，這一百塊里，有六十一點五塊是借來的。」
金雲飛自嘲道：「這個我懂啊，不就是借雞生蛋嘛。銀行就喜歡你借雞生蛋，借得越多越是爺。」
「而李騰雲的三聯公司呢，他可以在他的年報上做文章，比方說提前結算，短期內少向銀行貸款，等等。最厲害的一招，就是讓一些項目提前完工，讓年報顯得更加好看，讓負債率臨時降到百分之四十以下。」
金雲飛呵呵一笑，「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四妹，你知道李騰雲的負債率嗎？」
「今年是百分之三十五點一。」
金雲飛若有所悟，「這個數據，確實漂亮啊。」
四妹點了點頭，「大哥你想想，十億級規模的舊城改造項目，如果由你拍板，你會讓誰來做？交給負債率百分之六十一點五的做？還是交給百分之三十五點一的做？」
「噢，我明白了。」金雲飛問道：「內部涉密，發生你主管的財務部，挨批評了吧？」
四妹低著頭嗯了一聲，「玉茹姐她，她第一次當眾訓了我。大哥，我好沒面子啊。」
還別說，估計這次是真被傷著了，四妹說話都帶著哭腔，就差掉眼淚了。
金雲飛心疼，這丫頭乖巧，在家裡不僅從沒挨打，也幾乎從沒挨罵，這回是受了個大委屈。
「跟大哥說說，這年報是怎麼泄的密？」
「我們財務部包括我，一共十五個人，幾乎人人都參與了年報的撰寫工作。但我留了個心眼，把他們分成五個組，讓他們分別撰寫一個部分。我還特意規定，讓他們管自己負責的那個部分，不許知道另外的四個部分。」
金雲飛皺了皺眉頭，「丫頭，你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化了。你這十幾個人一起上，吃大鍋飯，難免不泄密啊。」
「可是，關鍵數據都由我一個人親手掌握的呀。」
金雲飛哦了一聲，「你說說，哪些關鍵數據？」
「咱們今年有五個項目竣工，七個項目在建，三個項目籌建。他們五個小組中，有四個小組負責項目核算。而另外一個小組，只負責公司內部的開支核算。關於公司的收入、支出、稅費、利潤和負債率，這五個數據的詳情，只有一個人能知道全部。」
「嗯，年報什麼時候遞交給你的？你又是怎麼匯總的？你成稿後的年報存放在什麼地方？」
「他們五個小組分成兩撥，是四天前和五天前交給我的，我前天才完成全稿。完稿後，我就放在我這個保險箱裡，準備元旦後再交給蘇總和吳總。」
金雲飛讓四妹起身，蹲在她的保險箱前看了老半天，像個偵探似的。
「大哥，應該不會吧。我的辦公室沒被撬過，保險箱也是只有我一把鑰匙，密碼只有我知道。應該，應該不會直接從保險箱這裡泄的密吧。」
金雲飛不吭聲，起身走到窗戶邊，打開關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
這個窗戶離走廊窗戶的距離不到一米五，如果窗戶開著，膽子大而且臂力好的人，完全能做到扒窗進屋。
金雲飛再去看門，門果然完好無損，除非是開鎖高手，拿把萬能鑰匙才能進門。
再想了想，金雲飛拿出手機，給表弟謝智陽打電話，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陣。
「大哥，你要幹什麼？」金曉婷問道。
「呵呵，大哥要幫你破案。四妹，你通知全公司的男職員，一個不落，全部到你的辦公室集合。」
「馬上？馬上嗎？」
「對，就現在。」
現在的六合公司，職員總數近百，但男員工只占三分之一，三十多人。
過了不到十分鐘，在上班的男員工全部到齊，一共二十五個。
金曉婷低聲告訴大哥，另外幾個要麼出差，要麼在項目現場，這幾天都不在班上，應該不是「嫌疑人」。
蘇玉茹與吳彩雲和譚炎燈，也都聞訊趕來。
辦公室雖大，但已幾乎人滿為患，看熱鬧的女職員們，金雲飛沒讓她們進門，而是站在門外觀看。
金雲飛一臉威嚴，氣勢逼人，以銳利的目光，掃視那二十五男職員。
「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有人盜取了公司年報上的核心數據，出賣給了咱們的競爭對手，讓咱們公司處於尷尬的失敗狀態。也就是說，咱們公司出了內鬼了。」
「他是誰呢？他就在你們中間，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兩個都是男的。我希望他倆自己站出來，敢做敢當嘛。只要站出來主動承認，我保證寬大為懷，不把他倆交給警察。而且我還保證，主動坦白，我不會痛揍他們。」
過了半分鐘，一幫男職員沒有動靜。
「噢，看來是要頑抗到底嘍。好吧，你們看著，本董事長今天就當一回偵探，把你們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揪出來。」
這時，謝智陽和謝小滿哥倆到了。
謝智陽還提著一個帆布包。
「你倆開始吧。」金雲飛立即吩咐。
哥倆像模像樣，拿著照相機，對著窗戶內外一通猛拍，再跑到走廊那邊，對那邊的窗戶也拍了不少。
接著，哥倆戴上紅外線眼鏡，開始採集留在窗台上的腳印。
四妹湊近大哥，低聲問：「大哥，你肯定人家是從窗戶進來的嗎？」
「是的，還是兩個人的腳印。」
「不會吧。我的窗戶，下班後會關上的。還有，一人扒窗進來，再去開門即行，為什麼兩個人都要扒窗。」
「呵呵……問得好。四妹，你是心理學專家，擅長推理，這時怎麼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