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虛驚一場
葉凡無意間掃過一眼，看到葉苹傻愣愣地望著自己，隨口問了句：「看什麼呢？」
葉苹笑道：「看你專注做事的時候，樣子還挺帥的。」
葉凡臉皮並不薄，但這種突出其來的稱讚還是讓他尷尬不已，哂哂道：「帥個屁啊！」
葉苹也不說話，換了個姿式繼續盯著他。
葉凡沒瞧見到也罷了，現在知道葉苹在一直瞧自己，頓時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心浮氣燥之下改稿這種技術活也幹不了。連忙轉過來道：「你老盯著我幹什麼，反正你也是閒著沒事，就幫我改改後面的。」
葉苹把葉凡扔過來的檢查又推回去道：「我哪會啊！」
葉凡說：「你為什麼不會。」
葉苹說：「我又沒上過學，我怎麼會？」
葉凡無言以對，只好直接道：「那你也別盯著我看啊，不然我寫不下去。」
葉苹又湊近了少許說：「我偏看。」
「咣」，葉凡站起了身，「我去後面寫。」說著挾著東西跑到了後排座位，葉苹撇了撇嘴。
待葉凡寫好最後一個字時，天已經蒙蒙發亮。葉凡一瞅時間都已經七點多了。自習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連接收拾了東西回到原來的座位一瞅，旁邊的葉苹趴在桌上睡得一塌糊塗，口水流了一大灘，弄得桌面好似一個湖泊。周圍沒走的人都沒事就朝這望望，男生多是欣賞美女的睡覺的美態，女生就是幸災樂禍地欣賞醜態了。
葉凡連忙將其喚醒，葉苹揉著眼睛，擦著嘴角抬起頭來，頭髮亂得和雞窩似的。舔了舔嘴唇問：「你弄完了？」
葉凡一邊流汗一邊點頭。葉苹站起身來，肚子很合時宜的發出「咕嚕」一聲。葉苹揉揉說：「看，肚子都餓了，去吃飯去吃飯。」
葉苹一邊催促一邊把葉凡往外推，不過也沒忘把借來的筆還給人家。想還稿紙時回頭一看，那男生已經不在了。
葉凡一晚沒睡感覺有些虛弱，出門一吹風甚至感到絲絲寒意。回頭看看葉苹，也正縮著脖子，依舊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朦朧的雙眼眨巴眨巴的，看上去還挺可愛。葉凡剛剛生出這個念頭立刻大驚失色，自己怎麼能把「可愛」這樣的形容詞放在葉苹身上。葉凡拚命搖著腦袋，試圖清醒。他怕有了這樣的念頭，下次和葉苹對抗時會心慈手軟。
兩人風風火火地衝到食堂，此刻正值食堂大清早人氣最旺的時候，到處都排著長長的隊伍。葉凡比起葉苹更是又累又餓，去排那長隊實在不願。一眼掃下來，終於發現了一個說起來人還不算太多的窗口，叫了葉苹就往那邊趕。
待到跟前看清，葉凡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裡是賣包子的。早飯的包子和晚飯的包子不會有什麼不同，一口不到餡，兩口咬過頭就是它們的共同特點。葉凡再一打量，才發現願意來買這包子的都是些體型明顯超標的美眉們。葉凡明白她們的良苦用心：既要減肥，又實在想沾點肉味。
葉凡正猶豫呢，一邊葉苹嚷起來了：「不吃包子，這包子都沒有肉的。」
語態真是天真無邪，但卻觸動周圍所有女生的痛腳。眾人齊齊扭過頭來。瞪著這個面容皎好，身材標準，嚷著要吃肉的葉苹。這對她們來說和挑釁無異。
葉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對著眾女說：「對不起啊！」
這聲道歉更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了，眾女與咆哮只有一線之隔，葉凡匆匆拉了葉苹閃到了一旁。但這也不能夠擺脫那麼多人追蹤的目光，諾大的食堂似乎都沒有兩人安身之地，葉凡無奈道：「算了，人太多了，出去吃吧！」
其實這個時候，不只食堂，校園內外方圓兩百米內的早餐點都是人滿為患，葉凡只是隨口找出一個藉口算是交待罷了。
兩人出了校門，隨便找了個地。等到兩人有了空位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整裝待發了，上課時間已經就在眼前了。
兩人用風一般的速度吃起了這頓早飯，葉凡密切注意著時間。如今的他，犯什麼事都不怕，就怕這遲到早退一類的小差錯。萬一遇上哪個內分泌失調更年期早到或是夜生活不和諧的老師，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發泄的目標。口頭髮泄當然也還能忍了，萬一今後再隨口來句檢查，那將又是痛徹心扉的一夜。
葉凡甚至給手機定了一個鬧鐘，聲音一響，不顧葉苹那小籠包子才放進嘴裡半截，拖起來就跑。葉苹大叫：「包子，我的包子，我還沒吃完呢。」
葉凡也叫道：「沒時間了，去晚了今晚又要寫檢查。」
葉苹對檢查的懼怕絕不會比葉凡低，連忙抹了抹嘴專心跟著葉凡跑去。抹完嘴的手順勢在葉凡身上蹭了幾蹭，專心致志的葉凡絲毫未查。
教室里此時已經坐滿了人了。自從發生葉凡上次的八千字檢查事件後，這曠課一族明顯有了收斂。在練出揮一揮手就八千字的功力以前，沒有人敢冒這個風險。
此時葉凡和葉苹兩個寢室的人正聚在一起。雙方已經就昨晚兩人都一夜未歸達成共識，此刻正就雙方一夜未歸是否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又做了什麼的問題進行論談。
正議論，只見這兩人突然就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教室。都是紅著雙眼，那憔悴的面容一瞅就知道肯定沒洗過臉。大家正疑惑發生了什麼，兩人二話沒有，衝到最後一排的角落，並排坐下蒙頭就睡。
大家議論紛紛，這兩人昨晚究竟是幹什麼了？
葉凡在趴倒在桌上的那一瞬間就徹底睡著了，而且很快做起了夢。他夢到自己和葉苹在路邊的小攤吃包子，那包子被自己掰碎了也沒找到餡。自己憤怒地責問老闆會不會做生意，說著拉起葉苹就要離開。不料葉苹打死也不肯走，拚命地在叫：「包子，我的包子！」……
夢碎了，葉凡聽到周圍全是笑聲，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到大家都在邊笑邊望著葉苹。
葉苹也是剛坐起身子，兩眼也滿是迷惑，不過她只是盯著葉凡，半晌，問了一句：「怎麼，我們不是在吃包子嗎？」
葉凡無語了，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他很是同情地望著葉苹，這一晚的通宵，似乎讓她的智商降到了零點。這是怎麼回事？按理說以他們練家子的體力，通宵一晚之後繼續堅持一下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啊！她不至於變得這麼渾渾噩噩吧！
同學們只笑得天花亂墜，葉凡忽然覺得天旋地轉，他腦海里只有兩個字：檢查；後面還帶一個括號：8000字。
葉凡最後的一線希望就是最好葉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自己不要被牽連了。雖然這樣很沒義氣，但……檢查自己真是已經受夠了。
葉凡偷眼朝講台上看了一眼，心情放鬆起來。講台上老師也是面帶微笑。葉凡看得出，老師是在強自克制。葉凡終於有所感悟，老師那也是人啊，自己未免把他們想得太冷血了。
須臾，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老師也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並對葉苹說：「那位同學，下次記得吃飽了來上課。」
葉凡看了看時間，上課才過了十五分鐘。這麼一鬧，兩人都不好意思在大大咧咧地趴倒就睡了。從常識的角度來說，那樣做太不給老師面子了。葉苹原本是不把老師的面子放在心上的，但她卻得把隨時可能出現的8000字檢查放在心上。
兩人都坐了個筆直，葉苹輕輕湊過身來，在葉凡耳邊輕輕道：「我真後悔為什麼進的是中文系。」
葉凡心裡嘀咕，還好你進的是中文系，不然真不知你要無法無天到什麼程度了。葉凡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葉苹把刀架在老師脖子上的情景。
兩人到底是練家子，那一陣睡意挺過去後，倒也不甚難熬。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兩人拖著疲倦的身軀來到輔導員辦公室，交上了檢查。葉凡此時的心情是矛盾的，如果老師只是像昨天看嚴冰的那樣隨手翻翻，顯然自己一晚上嘔心瀝血的功夫就是白做了；但如果細細閱讀，又怕會看出自己修改的痕跡。
老師的表現似乎照顧了葉凡的情緒。他沒有數數頁數就丟一旁，也沒有逐字逐句去斟酌閱讀。兩篇檢查被他以較快的速度瀏覽了一遍，點點頭說：「檢查還是寫得很深刻的。」
葉凡表示這是因為自己的認識很深刻。
於是老師說出了萬年不變的台詞：「下回注意。」
直到此刻葉凡才突然意識到，拿這檢查「不尊重老師」的主題來說，自己完全是被冤枉的。頂嘴、不給面子，這可都是葉苹做的，自己還曾經試圖阻止來著。滿腔的委屈，現在卻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
兩人出了辦公室，葉苹伸著懶腰嚷嚷：「好睏啊，終於可以回去睡了。」
葉凡當然是一百個同意。但兩人剛邁開幾步，就聽得有人在叫：「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