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最大的會客廳內,人坐得滿滿當當,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商連城親自奉了茶,一杯杯地送進去,間或響起的碰瓷聲才讓人感覺到時間是流動的。

等茶水全部送完,商連城退出會客廳,不由自主擦了下並沒有汗的額頭,轉頭便看到了立在窗邊的年輕男子。

兩人樣貌頗有相似之處,只是商連城錦繡滿身,一看就是紅塵中打滾的人,此人卻一襲青衫,超凡脫俗。

「老祖宗,您回來了。」他恭敬地行禮。

年輕男子微微頷首,整個鳳梧城,能被商連城叫一聲老祖宗的,只有商家家主少陽君了。凌步非被抓走,他也找人去了,這會兒剛回來。

「如何?」商少陽瞥了眼會客廳。

商連城露出苦笑:「還好,至少沒打起來。」

商少陽點點頭,舉步回到堂中。

摘星樓這兩日不做生意,夥計都閒得摳腳,看到東家過來,急忙起身站直,假裝什麼事也沒幹。

「聽說方栩誠死了?」商少陽接過侍婢遞來的茶水,啜飲一口。

商連城應了聲是,臉上掩不住喜色:「方家再無主事之人,是時候退出元老會了。」

這事商少陽沒興趣,只潦草地應了聲。

商連城知趣,當即把話題轉回來:「方才我聽了一耳朵,這事頗為古怪。」

「哦?」商少陽向他看過來。

商連城便說起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今早,山上忽現雷柱,兩派的前輩們找過去,發現胡二娘的老巢原來就在鳳凰山中。古怪的是,他們趕到之時,胡二娘和方栩誠都已身死,凌少宗主和那位白姑娘倒是毫髮無傷……」

等他講完,商少陽思忖片刻,緩緩開口:「凌少宗主的意思是,胡二娘與方栩誠同歸於盡了?」

商連城點頭。

「他什麼也沒幹,就是運氣好?」

商連城繼續點頭。

商少陽嗤笑一聲,說了兩個字:「荒唐!」

商連城十分認同。可不就是荒唐?他一個不能修煉的廢人,被化神修士抓了去,結果人家元嬰和化神內鬥死了,他什麼事也沒有,哪有這樣的好事?

「但是凌少宗主咬死了,能怎麼辦呢?」

商少陽懶得去探究:「讓他們自己吵去吧,只要人沒事,其他的跟我們鳳梧城沒有關係。」

此時的會客廳里,一聲清咳終於打破了沉默。

「少宗主,你沒有別的要說了嗎?」說話的是個眉目冷峻的中年男子,看起來不苟言笑,十分嚴肅。

他就是這次出來找人的太一殿長老之一,陽向天。

凌步非一失蹤,枯木尊者就上報了,掌門立時命他和兩位化神長老出來尋人。找了整整一天,還沒有頭緒,忽然收到弟子的傳訊,說找到少宗主了。

找到就好,只是回來一聽凌步非編的那些鬼話,陽向天心裡這個火就憋不住了。

太一殿是無極宗的最高戰力,他們出動的話,就是涉及到宗門的大事。他們三人辛辛苦苦找了一天,不是來被他敷衍的!

兩個歹徒自相殘殺,於是就同歸於盡了——編瞎話也不編得像樣點!

「沒有啊,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他的對面,凌步非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吹著茶盞里的花茶,連正眼都不給。

看他這樣子,陽向天也不想給臉了,發難道:「你是覺得我們很好騙嗎?化神和元嬰鬥法,你是怎麼做到毫髮無傷的?那山谷里分明有大陣的痕跡,你身處其中,能不受一點影響?還有,姓方的元嬰破碎了,胡二娘卻元神空空,她究竟去了哪裡?你倒是解釋解釋啊!」

「解釋什麼?」凌步非嗤笑,「胡二娘抓我去幹什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吃了好一番苦頭,怎麼叫毫髮無傷?還有那姓方的,他算哪根蔥,也敢跟無極宗作對?最後這個問題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是化神修士,有秘法逃生不是很正常嗎?我還能知道?」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你們一個個的,可真有意思。被抓的人是我,差點丟命的是我,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你們拿我當犯人一樣審。怎麼的,我還能監守自盜,故意叫人把我搶去不成?」

「你……」

「陽師侄!」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陽向天。角落裡一直閉目打坐的枯木尊者睜開了眼睛,語氣帶著警告,「胡二娘從老夫手裡搶走了少宗主,你不相信少宗主的話,是懷疑老夫嗎?」

枯木尊者輩分高,陽向天的態度不得不軟化:「師伯,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少宗主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沒有必要再問了。要知道,少宗主終究是少宗主,不是你門下可以隨意打罵的弟子。」

這話說得就有點重了,陽向天頓了頓,只能低了頭:「知道了,師伯。」

事情告一段落,會客廳內氣氛松馳下來。

第一個趕去接人的元嬰女修游煙出來打圓場:「大家難得出來一趟,要不在鳳梧城玩兩天?這摘星樓挺有意思的,晚上還有拍賣會……」

陽向天心情不太好,淡淡道:「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師叔……」

「等等。」凌步非的聲音再次響起。

陽向天一臉忍耐:「少宗主還有什麼事?」

凌步非理了理袖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告訴幾位長老一聲。本少主這次出門,遇到了心儀的姑娘。我們一見鍾情,兩心相許,決定結緣雙修,回頭我就帶她回去拜見叔父。」

陽向天眉頭蹙起,他知道凌步非這次出門去了哪裡,心裡越發不喜。這個少宗主,自己不能修煉就算了,還把外人引進來奪權,真會找事。

「姬大小姐?棲鳳谷是我們的下宗,姬家實力一般,與少宗主不太相配吧?」

「當然不是了。」凌步非一口否認,「我要喜歡姬行歌,還會等到今天?」

「那是誰?」陽向天愣了下。

還是游煙反應快,想起山谷里的情景:「少宗主說的難道是跟你一起被擄的姑娘?可她是丹霞宮弟子!」

凌步非笑著點頭,糾正:「她還沒入門,不算丹霞宮弟子,與本少主成了親,自然就是無極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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