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冉青墨看著眼前男子俊美而認真的面容,從眼神完全看不出她此刻在思索些什麼。

許元沒有催促,安靜的等待著對方的答覆。

沒有人想死,他也不列外。

原身這位三公子家裡雖然權傾整個大炎,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在現在這種孤立無援的近況下,許元能夠依靠的人,反而只有眼前這位將他綁出來的冉青墨。

其他人都想殺他,但她,僅僅是綁票。

焱靈蟒死後鮮血汩汩湧出,鮮血如同岩漿般灼熱,在陰冷的冬雨中掀起陣陣水霧,將洞外一切蕭瑟阻隔在外。

沉默間,

「好,你說。」

冉青墨清淡的聲音緩緩響起在安靜的山洞。

許元略微鬆了一口氣。

他真的有些害怕在這個時候,對方再給他一棍子。

斟酌用詞,許元望著她,輕聲道:

「冉先生,我想說的很簡單,為了我的命,以及你的命,我們最好合作。」

冉青墨靜靜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許元見狀,接著緩聲細語的說道:

「我知道以我現在這階下囚的身份說這話可能有些許僭越,但是剛才冉先生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你出手,我現在已經死了。」

頓了頓,許元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知道因為我父親的緣故,這世上很多人想要我死,但我覺得一條生活在萬興山脈的妖獸應該還不至於受他的影響。」

說著,許元看向了冉青墨的眼睛:

「可這條蟒卻想殺我,生性怕死至極的焱靈蟒在七寸都被你貫穿的情況下,依舊拚死也想要殺我。」

「冉先生,你不覺得這很奇怪麼?」

綿延的雨聲輕輕的傳入,洞內沉寂一片。

冉青墨一雙清幽的眸子略微閃爍,微微頷首。

許元深吸一口氣:

「有人想要我死在被你抓走的路上。」

「如果我在這裡死了,我父親便會默認是你殺了我。」

頓了頓,

許元一字一頓:

「你也會死。」

眼前這位總是一襲黑衣示人,性淡如水的女子真的很強。

但這方世界強的人卻不止她一人,抓了許長天導致他身死,便是她死亡的開端。

在《滄源》中,許元其實蠻喜歡冉青墨這個角色的。

她算是半個女主角,之所以算是半個,因為她每次都會死在與玩家互生情愫之前,連面紗都未曾摘下便會匆匆死去。

在《滄源》二十五個結局之中,冉青墨只有一條遠遁海外的官方彩蛋,不過達成這條彩蛋的前提條件卻是要玩家主動開掛。

把屬性刷到上限,強行擊敗一個在當時玩家百分百不可能擊敗的BOSS,方才能救下她。

曾經許元覺得這個彩蛋很有趣。

角色的命運會因玩家做出的選擇而改變,但這份改變的作用卻是有限,除非你開掛。

但如今忽然覺得對方和他這原身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臥龍鳳雛了,二十五條世界線死二十五次。

冉青墨沒有說話,露出的一雙眸子也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對於許元說出的死亡威脅,沒有絲毫的動搖。

許元意識到這種說法似乎對於冉青墨這樣的女子行不通,深吸一口氣,轉而說道:

「冉先生,你抓我是為了劍宗那四萬弟子,對吧?」

冉青墨眼神動了動,洞內溫暖的空氣仿佛也隨之下降了些許。

許元見狀心中瞭然,繼續低聲說道:

「你不用這麼看我,我不詢問你的消息來源,你也不別探尋我這個廢物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深究沒有任何意義。」

冉青墨眸中眼神鬆了一瞬。

許元看著一眼外面的巨蟒屍體,緩聲說道:

「雖然我現在依舊不認同你那抓了我就能要挾我父親的判斷,但是我想就算你想要挾他,最起碼也不能用一具屍體去吧?」

「」

冉青墨沉默兩秒,掩面的黑紗之下傳來她清脆的聲音:

「可是,你沒有炁。」

許元聞言一愣,思索片刻,還是明了了對方的意思。

在這方超凡世界中,沒有炁就等於普通人。

而普通人在冉青墨這個層次的修行者眼中,與螞蟻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若是真的有第三方勢力敢在她面前對許元下手,那麼實力自然是不會弱的。

等她和對方打起來,光是餘波就夠許元死上一百次了。

現在她本身就要保護許元,合作與否根本沒有任何必要。

許元本身就沒有想要介入戰鬥的意思,笑了笑,直接低聲問道:

「你有這萬興山脈的地圖麼?」

冉青墨眨了眨眼,直接轉身去山洞最裡面的那個行囊帶中一通翻找,拿著一卷羊皮卷便走了過來,遞給許元。

許元盤坐而下,將羊皮卷在篝火旁打開,借著搖曳的火光掃視著上面的地圖。

看到地圖的那一瞬,許元略微鬆了一口氣。

雖然在細節上有些出入,但這份地圖與《滄源》的遊戲中萬興山脈的地圖大體卻是一致的。

頓了頓,

許元向著冉青墨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只要你能確認我們在哪,我能提供一個藏身的地方。」

冉青墨緩緩撩起黑衣裙擺,坐到了許願身旁,但看向許元的眼神卻有些警惕。

許元也發現了自己話里的不妥。

雖然做事有點呆,但冉青墨應該不傻。

垂眸看著地圖,略微斟酌,許元隨口說道:

「我知道現在這萬興山脈里肯定也有我父親的人在找我,但其實你也不必顧慮太多。

「我聯繫不上他們,而且在你這種修行者面前,我做什麼都是透明的,也不用擔心我做記號。

「相反,如果你繼續帶著我在這萬興山脈里亂竄,反而很有可能被發現。」

說著,

許元側眸對上了她清幽的眸子,聲音依舊有些沙啞:

「你可以遮掩氣息,但我不行。」

和眾多超凡世界一樣,這裡的修行者是可以用氣機找人。

冉青墨眸子目露思索良久,最終還是輕輕頷首,很認真的說道:

「我會看著你。」

許元微微一笑,

「你隨意。」

說完,

許元又將目光落在攤開的地圖上,細聲說道:

「小時候,我父親帶我和兩個哥哥來過這萬興山脈,他在這裡有一處洞府,裡面有很多修行資源,夠我們兩人在裡面生活一段很長的時間。」

這話是許元編的,他那便宜老爹可不知道這處寶地,但並不影響他把這口鍋往對方身上扣。

反正冉青墨也不可能找對方當面對質。

冉青墨聞言黛眉微顰,聲音清冷:「你父親也知道?」

許元對此早已做好腹稿,毫不在意的回道:

「現在我父親他得坐鎮帝京,不可能親自來找我,他手下的人不可能知道那裡。而且就算知道那處洞府,冉先生你覺得他們有多大的機率會去那裡找我?」

「」冉青墨沉默。

許元輕輕在羊皮卷上點了點:

「好了,你把我們所在的在這裡指出來吧,然後儘快趕路。」

冉青墨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美眸微微垂下。

但盯著地圖看了半晌,她才有些猶豫的伸出一根纖纖玉指輕輕一點。

許元見了,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

還挺近。

還未來得及高興,

下一刻,

他便看到那根纖長細膩的手指又動了動,在另外一邊點了點。

然後是三處,第四處

「」

許元沉默著抬頭,欲言又止。

火光搖曳,無聲對視,

冉青墨別開視線,小聲說道:

「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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