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滄源》中進入洞府,只需從懸天崖上跳下,螢幕一黑,一亮,人便已經位於洞府之內。

而當這一切化為親身體驗的現實,凌空的下墜仿佛永無止境。

耳旁呼嘯過的陣陣風聲,一股莫名的困意漸漸襲上許元心頭,並迅速化為了厚重的疲倦蔓延至了身體的四肢百骸。

時間在這下墜的過程仿佛沒有了概念,許元最終還是漸漸閉上了雙眸,意識一點點的從身體之中被抽離而去。

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雲霧之間,唯剩相擁的二人

懸天崖頂,寒風陣陣蕭索。

自許元主動跳下山崖後,不過一刻鐘,這片偌大的頂崖之上便已然先後抵達了四五道身影。

沉寂片刻,

又是一陣破空聲響起,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先後落在了這山巔之上。

背著劍的胡茬男人掃視一圈四周,臉上立刻浮現起了一抹笑意,笑呵呵的對著四周幾人揮手打著招呼:

「都來挺早,三公子呢?」

「」

山巔上的一片寂靜,沒人搭理他。

胡茬男人倒也不覺得尷尬,與眾人共事這麼久他早已習慣。

這群爛人都喜歡不說話裝高手。

而這時,

懸天涯旁,一位雙手環抱的胸前,倚靠樹幹的陰柔男子忽然瞥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但聲音卻不冷不淡:

「周琛,三公子被女人帶走了,這懸天崖下的霧氣可屏蔽意魂探查。」

胡茬男人聞言朝著那男子望去,眼眸一挑。

下一刻,

胡茬男人便瞬間出現在了這位老友身旁,笑呵呵的說道:

「嚯,司子魚,你這斂氣術越來越純熟了,你不說話我都沒注意到你。」

一邊說著,胡茬男人還親昵的想要伸手去摟住他肩膀:

「好久不見了啊,你不是去陪著太子殿下出使北蠻去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這件事弄完,等回了靖江城哥哥請你去醉仙樓喝酒」

可他的話語尚未說話

「嗡——」

一陣輕微的空氣震盪自司子魚周身擴散而出,直接把周琛伸出的手直接給震開,聲音冷淡的提醒道:

「長公子已經下到去懸天崖里去了,收斂一點。」

周琛感覺手掌一陣發麻,輕輕甩了甩,也沒有在繼續和對方套近乎:

「行,喝酒的事咱們私下在聊。」

說完,

周琛也收斂懶散,將目光投向那位於山巔正中的巨大蟒頭。

這顆七生蟒頭上的一雙蛇瞳依舊圓睜著,經過大半天的沉澱,其上瀰漫而出的死氣幾乎籠罩了整片山巔。

大妖死後若不處理,會腐化土地滋生陰物,不過這點死氣明顯對在場眾人造成不了絲毫的威脅。

盯著看了半晌,周琛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唏噓。

明明兩天之前他通過戰鬥的痕跡追蹤這條巨蟒的下落,如今再見,對方竟然就只剩一個腦袋。

修行數千年的大妖,就這麼說死就死了。

感慨中,周琛忽然對著身旁司子魚隨口問道:

「子魚,你們誰最先到的?」

司子魚聞言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遠處。

周琛隨之望去。

數十米外的一顆大石頭旁,一位慈眉善目的光頭正靠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似乎對於二人的視線有所感應,那光頭睜開了眼眸衝著二人點頭示意。

司子魚知道周琛想問什麼,輕聲說道:

「我和覺性一路趕來,他被冉青墨的意魂鎖定過後,我們就主動給她傳了音。」

周琛瞳孔一縮,目光掃向另一頭懸天崖壁:

「什麼?覺性這和尚傳了音,冉青墨還是帶著三公子逃了?」

司子魚緩緩點頭,道:

「對,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周琛,國師和相國大人」

「別,司子魚,你閉嘴啊。」

周琛連忙擺手打斷司子魚的話:「我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都不知道,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喝酒,先走了。」

說著,周琛直接抬手拍了拍司子魚的肩膀,直接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司子魚說話的機會。

「」

司子魚有些無奈的瞥了這位同期一眼,但也沒有再說任何事情,繼續倚著樹幹養神。

周琛緩步走回到勁裝馬尾女子身旁,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他知道司子魚想說什麼。

如果冉青墨不知他們身份還好,現在明知來人是他們相國府的人可依舊逃了,直接可以坐實她綁走三公子兇手的身份。

若兇手是其他人倒是沒什麼,但冉青墨背後可是劍宗,是當朝的那位國師!

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能說明相國大人和國師之間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間隙?

要知道現在宮裡可傳聞皇上的身體可不太好,這兩位要是掐起來

周琛連忙止住了思緒,這種事情不是他這個等著領俸祿的客卿該思考的,老老實實等著長公子安排就好。

最為話癆的周琛陷入沉默,一時間,整片山巔之上一片死寂。

在場的七人皆是安靜的等待著那位長公子的到來。

時間點點流逝,

忽地一陣颶風卷過,一道青衣悄然從懸天崖壁之下躍上,落在了萬丈崖壁邊緣。

來人劍眉星目,丰神俊朗,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朱紅白玉腰帶,衣袖與如墨的束髮隨著山風輕輕飄蕩。

而與其躍上的還有一位影衛裝束的窈窕女子。

女人黑罩掩面,僅可見一雙陰冷的雙眸,身著單薄的緊身黑衣,胸線凹凸,服飾露出兩條白皙的臂膀,裸露的小臂之上的一對袖劍臂鎧,在陽光照耀下泛著陰森的寒光。

隨著男子到來,山巔之上的七人紛紛起身。

一襲青衣的許長歌並沒有理會身後的眾人,只是靜靜盯著下方的霧海。

半晌,

許長歌似是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細聲低喃道:

「顛元幻霧陣呵,果然是預謀已久,冉青墨竟能知曉此處有如此迷陣。」

一邊說著,許長歌一邊緩緩轉身望向身後的幾人,微微一笑。

他溫潤的聲音在源炁的加持下精準的傳入到在場每個人耳中:

「此陣法隨這天門山而建,不可強破,不過一月後源炁耗盡後,霧氣自會散去,只是這期間,就勞煩諸位先生再此守候了。」

說完,許長歌對著在場眾人拱手一禮。

周琛等人見狀都沒有說話,默默回了一禮。

做完這一切,

許長歌側眸瞥了一眼身後女子,柔聲說道:

「對了,影兒,你暫時也別跟著我,再此等候就好。」

影衛打扮的窈窕女子眼眸微微一滯,她的聲線略顯沙啞:

「長公子您要去去哪?」

許長歌瞥了那死不瞑目的七生蟒頭,沒有說話。

影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

一陣颶風便已然托著許長歌的身形離地而起。

而與他一同凌空的,

還有山巔之上那顆十數米的巨大蟒頭!

許長歌凌空而立,長發在身後飄蕩,一雙烏黑的眼瞳俯視著下方,聲音很輕:

「諸位先生,我暫時需要離開去古淵一趟,路途遙遠一月之內可能無法返回,冉青墨就交給先生們了,不必留手,找到她直接打殺即可。至於長天」

說到這,許長歌話鋒忽然一轉,一雙劍眸之中柔和的目光變得陰寒刺骨,緩慢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一字一頓,語氣輕緩柔和:

「長天他雖然很蠢,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但他再怎麼廢物,也輪不到外人來管教。」

「還懇請諸位先生,一定要保證長天的安全。」

「三年前長安他已經走了,現在長天若是再出事,家父會做出什麼事,我這個做兒子的攔不住他。」

「」

寂靜。

懸天崖上的空氣因青衣男子的話語而仿若凝固。

當初因為二公子的死,帝京里可是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沉寂良久,

許長歌俊美的臉上再次恢復了往日和煦溫柔,笑著朗聲道:

「長天的事情就拜託諸位了,先生們的辛苦,事後長歌會如實告知家父。」

話音落下,許長歌又對著下方的眾人拱手一禮,隨後便與那巨大蟒頭已然化為流光,朝著西方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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