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通訊圓晶所在的石屋,三人沿著石板小路安靜的向前走著。

偌大縣衙沒有任何聲響,受此妖獸之災後,縣衙內已經沒了初來此處時的戒備森嚴,如今縣衙之中當值的盛山邊軍都已經全部調往盛山縣的各處維持秩序。

一路走出去很遠,許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婚約

婚嫁這兩個字不管前世今生對於他而言都是那麼的遙遠,前世雖然自他大學畢業之後長輩都在催婚,但催婚是一回事,理不理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居然真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慕知韞.

許元腦海中下意識浮現了對方模樣。

很漂亮,也很剛烈的一個女子,下藥之前他差一點就被對方咬傷了。

對方應該很討厭他,畢竟發生了當初的那種事情,不討厭那才叫假。

此次婚約,屬於是徹徹底底的政治聯姻。

因為家庭,前世許元見過政治聯姻組成的家庭,他有個關係不錯的長輩就是這樣。

雖然結了婚,生了子,但依舊是各玩各的。

四五十歲的人了還天天跟著他這種年輕人泡吧,玩的東西甚至比他還花。

許元輕輕的搖了搖了搖頭。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這個世界雖然大體保留著前世古代的社會風俗.

想至此處,許元沒再繼續往下想。

想想就頭大,與其繼續想下去,不然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也只是婚約而已,有了婚約也是可以退婚的。

一路走過,來到那處鋪滿盛山邊軍烈士屍體的校場前,再往前便是王校尉所在的正堂。

王校尉他並沒有守在通訊圓晶的門口等他。

妖獸潮下死的人太多,整個盛山縣的政務體系基本上已經癱瘓,而要處理的事務又太多太多,分身乏術。

走在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上,

忽然,

許元身旁傳了一道清幽的聲音:

「許元.你要成親了?」

是大冰坨子。

她一雙清幽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似乎想了很久,才蹦出來這麼一句問話。

許元想了想,無奈的笑了笑:

「身不由己,不過,大機率是要黃的。」

冉青墨聽到後半句話,美眸眨了眨:

「黃?是要會遇到變故的意思嗎?」

許元略微沉吟,低聲說道:

「武成侯府是保皇派,他與我父親在朝堂之上向來都不對付,之前因為我的事情還差點在金鑾殿之上和我父親打起來,此次和解多半是宮裡那位官家的意思。」

許歆瑤在一旁突然輕聲問道:

「可三哥,既然此事是官家的意思為什麼會出問題?」

許元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小四,遇到事情要多想。」

「.」

許歆瑤一雙美眸閃了閃。

許元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在一旁等著她。

半晌,

許歆瑤低低的說道:

「是因為官家和父親的矛盾?」

話語很簡短,許元很滿意,點了點頭,道:

「看來你也不算太蠢,只是太天真,仔細想想還是能想出來的。」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帝京里說父親那「相國不點頭,政令不出金鑾殿」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但父親作為一個臣子現在擁有的權力真的太大了。」

許歆瑤沉默。

父親視她如己出,什麼事情基本都不會瞞著她,也因此她很清楚現在相國府的手有多大。

錢糧方面有富可敵國的天安商會,婁姬掌控的情報機構黑鱗衛甚至比朝廷官家的密偵司還要強大,至於武力方面更是有天安武館這種遍布天下招收兵源的途徑,雖然父親掌握的軍隊具體數量不清晰,但大致她還是能夠猜測出來的。

因為大炎,真的很大。

許元見到四妹沉默,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梢,輕言道:

「我聽婁姬阿姨說,父親年輕遊歷天下之時結識的當今官家,當初那皇帝還是皇子,二人見到了朝廷的疲敝,見到了宗門的不仁,天下百姓疾苦讓他們二人勵志改變這一切,後支持李耀玄登基成帝,二人惺惺相惜,開始改革,意圖整頓宗門。

「如今父親的權力也許是那官家一手扶持起來的,但可能在這數十年來父親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的了這位官家的預料,當初惺惺相惜的情誼可能已經變了,變成了猜忌和懷疑以及互相利用。」

說到這,許元深深看了許歆瑤一眼:

「小四,如果你是皇帝,伱會允許父親這樣的權臣存在麼?」

「.」

許歆瑤沉默,但少許之後,她還是低低說道,不過沒有以自己的話來回答:「官家他應該不會。」

「當然不會。」

許元立刻回道,語氣悠悠:「人是會變的,父親會變,皇帝自然也是會變,皇室無親情,更合況只是一個曾經的志同道合的外人。」

說著,許元看著那校場上茫茫多的屍體,低低的說道:

「在皇帝看來,父親只是一柄刀,一柄用來斬掉宗門腦袋的一柄刀,曾經的父親大概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也願意成為皇帝手裡的一柄刀,因為他們之間有共同的目的。

「斬除宗門,還天下一個太平。」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幾十年的歲月改變了很多很多的東西,父親有了母親,有了我們,有了那些忠心耿耿追隨者他的手下。

「當然,還有權力。」

許元眼神平靜。

權力侵蝕人心。

一旦嘗過權力的滋味,很少有人能夠放下。

許殷鶴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他並不是聖人。

即便他的修為是聖人,但他本身卻並不是。

修為上的聖人只是其他人阿諛奉承捧出來的稱號,洛老頭之前也說過這一點,他生前也就是個修為強一點的普通人,真正的聖人千年都難出一個。

父親他已經深陷其中,放棄權力代表放棄很多,自身、家人、手下一系列的人都會被清洗。

仁慈,不是奢求來的。

許元低低的說道:

「父親對於官家而言已經是一柄有了自主意識的靈韻兵刃,官家對於父親來說也成為了他的阻礙。

「如今有宗門大敵在外,他們可以齊心協力。

「但真的當宗門了結,曾經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的朋友,也只能刀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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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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