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太過熱鬧,巡至附近的京城守備聞訊而至,擠進人群里,他們架起蘇軻,又拘了另四人。

「讓一讓,且讓一讓。」領頭的喊著。

邊上人不滿意,又不敢與官差爭辯,只嘀嘀咕咕抱怨。

「咋的了,俺難道沒腚?」

「他光著屁股亂跑,又不是我們讓他上街的。」

「又是小娘子,又是小倌兒,還有那什麼寡婦,嘖!國公兒子真了不起。」

守備們觀這幾人狀況,尤其是蘇軻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也很想笑,只因職務在身,胡亂髮笑怕被許國公府記上一筆、沒事找事,只能硬繃著個臉,快步往前走。

圍觀的百姓有些散了,有些意猶未盡,跟著守備要往衙門去。

街角,不起眼的角落裡,廖子跟在陳桂身邊,看著那廂浩浩蕩蕩離開。

「東家,還是您厲害,這樣的法子都想出來了,」廖子豎起了大拇指,「太妙了!」

除了那唐寡婦,其他人全都串在了一根繩子上。

有這麼一出熱鬧好戲,唐寡婦本人在不在場,也沒那麼要緊了。

反正看客們都知道,這蘇三公子生冷不忌,前後皆行。

陳桂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厲害什麼?

這些都是郡主教的!

也不知道郡主這麼個年輕小姑娘,怎麼教起這些來一套一套的。

真是嚇死個人!

要不是他臉皮子夠厚,眼觀鼻、鼻觀心,乾脆把郡主當成了說故事的茶博士,他都要臊得鑽地去。

這麼想來,蘇軻昏得不冤。

當然,陳桂不能把郡主「出賣」了。

他含糊收下了讚許,又為自己辯解兩句,畢竟,他也不想要這種厲害。

「是蘇軻尋的這幾個小倌兒厲害,」陳桂道,「說放火就放火,說反水就反水,上躥下跳的,要不是有他們,蘇軻不至於這麼醜態畢露。」

想到在屋子外頭聽到的響動,廖子點頭道:「也是!等到了衙門裡,這幾人的嘴巴斷不會讓蘇三公子好受,他這個臉是徹底丟沒了。」

陳桂又道:「火都滅了吧?」

「您放心,」廖子道,「都撲滅了,沒留一點火星子。」

「近些日子讓我們的人少在城西轉悠,」陳桂叮囑了一句,「等許國公府去衙門一問,就知道是有人在其中攪水興事、把這三宅子的都湊一窩了。他們若查問到底……別被人認出來。」

廖子應下。

臨街的二樓,挽月一把關上了窗戶。

她眼神還不錯,又站了個好位置,底下正對著燕子巷口,居高臨下全看在眼裡。

「真是有礙觀瞻,」她評價道,「奴婢的眼睛都要瞎了!」

林雲嫣好笑地看著她,指了指角落的水盆:「洗洗眼睛?」

「要的、要的!」挽月道。

虧得是站得高,能看清狀況又不至於太清楚,若是在人群里直面著……

太對不起自己這雙亮閃閃的眼睛了。

小丫鬟認認真真地,掬水洗面,嘴上還說著:「郡主怎麼知道,小胭胡同那兩人會反咬蘇三公子?剛才陳東家說,火是那少年人點的,真想不到。」

林雲嫣咬著綠豆糕,彎了彎眼。

因為在她看過的案卷上,就是這兩小倌兒慫恿了柳樹胡同那個,架著那唐寡婦,一路打到了燕子巷。

小胭胡同的兩個,是奸;柳樹胡同那個,是烈。

燕子巷的小娘子柔柔弱弱,蘇軻被幾方人夾在中間,那宅子離巷口很近,沒幾步路就進了西大街,事兒一出接一出,他哪裡能反應過來?

這些性子湊一塊,油也有了、火也有了,不燒也會燒起來。

林雲嫣估計了那五人會衣衫不整,也與陳桂說過,若是他們自救了個「人模人樣」,就得再下絆子,借著把人涌到西大街的工夫,該扯扯、該撕撕。

唯有一出場就亮一大相,才能讓所有人都圍過來看。

結果,那幾人自己就撕得厲害,蘇軻身上雖有衣裳,但那身裙子比沒衣裳好不了多少。

至於蘇軻被留下的那個牙印,真是神來之筆,林雲嫣再怎麼算計也不會算到這樣的效果。

只能說,老天爺也看不得蘇軻好。

從前,只是小倌兒與外室打架,蘇軻並未有不妥的舉動,他跪在伯府外頭,丟人、又沒有那麼丟人。

這次就不一樣了。

他那蓋不住身的裙子模樣叫那麼多人看去,惹了那麼多笑話。

邊上但凡有人多看兩眼,他都會覺得別人是不是在議論他那被咬了一口的屁股。

他大抵是沒有臉面跪上三天三夜。

許國公夫婦讓他跪,他會反抗。

「不早了,」林雲嫣拿茶水漱了漱口,「我們該回府了。」

挽月擦乾了臉。

先前的問題其實並沒有得到答案,但挽月並不在意。

郡主不想說的事兒,她一個丫鬟豈能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就追著問?

府里可不是這麼教規矩的。

「是該回去了。」挽月應著。

郡主說過,許國公府不會束手待斃。

那自家就要養精蓄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另一廂,京城守備押著人到了岔路口。

往左,是自家衙門;往右,則是順天府。

一想到蘇軻身份,領頭的大手往右一指:「快快快,順天府離得近些。」

說完,他大步往前沖。

這是個燙手山芋,捧回自己衙門去,上峰能跳起來捶他。

一隊人進了順天府,追隨看熱鬧的老百姓跟不進去,只好作罷。

府尹單慎正在後衙整理公務,聽聞守備把街頭尋釁打架的蘇三公子等人抓來了,他皺著眉頭、背手趕來。

這些勛貴子弟,整天紈絝行事,沒個樣子!

等他邁到大堂上,看著中央那五個人,單府尹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

是他老眼昏花了嗎?

「哪個是許國公府的?」他低聲問師爺。

師爺暗悄悄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人:「穿裙子的那個,餘下的,一個外室小娘子,三個小倌兒,五個人就這麼身裝扮在西大街上打作一團。」

單府尹定睛看了看所謂的「這麼身裝扮」。

他以為是勛貴子弟們喝多了打架,結果,紈絝就一個,餘下的是他紈絝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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