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對應(下)

地平線上,一隊隊的大成軍出現在道路上。

大成軍大部分是步兵,又有上萬騎兵,軍容嚴整,通常以五百人為行軍單位,滾滾而來,旌旗赤紅一片,宛然海洋。

在大軍前面,一隊隊的騎兵哨探呼嘯來去,特別是皇帝親軍所在,遠遠看去,一片森嚴,整個軍陣沒有一絲的喧譁。

稱帝建元宏武后,軍制漸漸明顯,國家軍隊分成侍衛親軍、正軍、廂兵三個層次。

侍衛親軍又分宮廷侍衛和羽林禁軍兩種。

宮廷侍衛編制是十二個衛,人數七千人左右。

羽林禁軍就駐紮在帝都,目前有三萬人左右,但是這明顯不夠,按照王弘毅計劃,這羽林禁軍編制有十萬,成為了維護帝座的最大兵力,現在人數不夠,以後自然慢慢補充就是了。

在大軍的正中,就是皇帝御車,密密麻麻都是身著盔甲的精兵。

就在這時,有快馬來到王弘毅的車駕前,翻身伏在路邊,叩拜:「微臣叩見皇上,有前方情報。」

這人是十三司百戶,自然有人注意。

「呈遞過來。」沒有把情報接到手中一覽,王弘毅已心中有數,說著。

自有侍衛接過,又送到御車中,王弘毅接過情報展開一看,上面所書,正是這次出兵前讓十三司密切注意的兩股勢力。

「并州出現異動,三萬胡騎雲集蓄勢待發。」

「長安集中四萬大軍?

手指輕輕敲著,王弘毅浮現出一絲冷笑,果然,這次洛陽之戰,牽動著胡人、秦王,鄭國公,大成四路,的確非同凡響。

不過片刻後,就收斂了笑意,自己大軍出動,也沒有想著隱瞞,至少洛陽就基本上不敢出動,守在虎牢關和洛陽,只能坐視盧高率兵攻略衰州三郡。

現在又有水師沿黃河而上,隔絕交通,就看秦王、鄭國公、胡人如何應變了。

泰山五月,正是春色盎然。

主峰突兀,山勢險峻,峰巒層疊,這是泰山。

此時的泰山山上松拍蔥鬱,蜿蜒清澈的溪流,靈秀與纏綿,隨著山間雲霧,越發為這座大山平添幾道神秘。

曾有傳說,說是這裡可通天上,卻少有人能一見仙人蹤跡,只不過最近一個月來,本來就神秘莫側的泰山上,霧氣漸濃起來。

山下的獵戶、槌夫見這異景,少了上山的念頭,給一些人省了不少麻煩。

泰山的一條山道上,兩今年輕道人停下了腳步。

「大師兄,你看這裡有同門的標記,想來師伯到了。」

說話的道人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身材並不瘦小,臉卻稍顯稚嫩,暴露了他的實際年齡,一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長袖飄飄,頗有些飄逸。

還有一人,相貌並不出奇,不過算是英俊,但一股清氣縈繞,顯的很是出塵,在山下的城池裡,也是會引得姑娘們注目,年紀二三十歲之間。

「看標記確是同門,不過一路走來,發現的別的標記不少,怕是別派早早有人到了。」這道人卻叫莊清,說著。

莊清是他所在道脈的嫡傳大弟子,年近三十,天賦過人,修為不錯,這次不少道門齊聚泰山,卻是有事要議。

「大師兄,你說這泰山之約雲集如此多人,會是為了何事?」莫言想到出發前門裡氣氛,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心下奇怪。

「或許是為了這天下之事吧。」看也不看身旁的師弟,莊清淡淡的說著。

身為大弟子,接觸到的事,自然是比師弟要多一些。

即便是這樣,門中的長老,甚至是自己的師父,也沒有多說。

這讓莊清也不由得多想了一些事情。

上塵派是隱修門派,前幾年也沒有派人下山與凡世勢力接觸,最近一年,莊清還是察覺到,門裡的幾位長老去師父那裡的次數多起來。

平日裡,這些人都是輕易不出精舍只知修行,這一年多來的異常舉動還察覺不到,那就是白白當這大師兄。

莫非是門裡動了摻和世俗之事的念頭?

莊清皺眉,這樣的事,其實不是他想看到。

莊清年幼人遭人迫害,被師父救到了山中才活下來,他一心精修向道,多年不出山門,對世俗,特別是世家大族上層權貴有著一種本能的厭惡和反感。

要是讓他做決定,是絕不希望師門摻和世俗之事。

自師父偶爾所言,也聽到了一些傳言,幾大道脈,都暗中與世俗的諸侯有牽連,目的是為了使道統發揚光大。

這樣看來,怕是本門難以避免的要攪進去了。

想到這裡,莊清表情掛了一層寒霜。

「天下之事?」莫言聽了大師兄的話,似有所悟。

「大師兄,師弟我聽到一些傳聞,是關於幾個道脈,聽聞這些年派了不少人下山去助真龍成勢,有些押錯了寶折損嚴重,有些門派押對了修為大教」,大師兄,真為了這事前來,那怎麼樣處理呢?」

對於這樣的事,莫言心中也不太喜歡。

年長修士,上升的瓶頸已經出現,圖謀氣運是為了門派或自身考慮,但這樣年輕又有向道之心的修士,上升的空間還大,氣運的作用不大。

因此真的道士,少有人願意進入到塵世。本就是有更多時間去增長修為,沒有長老壽元將近的苦惱,對本門道統發展情況知之不深,自是不會有多大的渴求。

「這事,不是你我考慮,到了山頂自會知曉。」莊清看了一眼標誌,向上走去。

「說的也是,…哎!」莫言想想也是,再抬頭,大師兄的身影已是十幾米開外了,他忙追了上去。

半日後泰山腳下。

身著隱門道袍的七八個道人抬起頭,仰望這座巍峨的大山,表情看上去有些複雜。

「長老,你看,山道上有人!」一個道人指著半山腰上的十幾個人影,低聲說著。

「恩,看起來是同道中人,人來的也不慢。走吧,莫要讓他們等的急了。」這些人中隱隱呈被簇擁之態的中年道人抬頭看了看,淡淡說。

說罷,率先向著山道走去。

「師父,後面有人跟上來了。」半山腰正在快步行走的十幾人,有三個女子。

年紀在二十歲的女子,回頭看了一眼,快走幾步,來到中年道姑身旁,低聲稟報。

中年道姑轉頭向下看了一眼。

「不用理會。」中年道姑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冷淡的回著,步伐不減,繼續順山道向上行走。

她身旁跟著的紅衣少女,回頭多看了幾眼。

「欣兒,還不快些跟上!」前面那個道姑未回頭觀看,卻在前面嚴厲喝著。

「知道了,姑姑!」紅衣少女忙應了聲,神情恭敬的跟了上去。

「欣兒師妹,要是累了,和師姐說,別硬撐著。」因中年道姑走的十分快,漸漸先前說話的女子和她並排走在了一起,這女子明眸皓齒,此時說起話來,笑容溫柔。

不知道多半會認為她此時很是關心,紅衣少女卻知道,對方關切之語裡,有著淡淡的譏諷。

紅衣少女笑了笑:「師姐太客氣了,欣兒還能跟上,師姐身手了得,欣兒跟不上自會向師姐求助。」

「是麼?那便好,泰山風景優美,封有冥都,難得能一路賞景而來。」這個女子笑了笑,說著。

整支隊伍每人都拉開一些距離,大多數人都是三兩相伴,紅衣少女卻被人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拉在了隊伍最後面。

「啊!」一聲溢出嘴的輕呼,伴隨著是微皺的眉。

紅衣少女的步子隱隱放慢了下來,低頭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的一隻腳隱隱發疼,似乎是嵐到了。

不過,看看前面並未察覺到自己異樣繼續行走的同門,她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對於她的情況,前面走在最後的兩三人並未完全不知情,卻無人願意上前相助,哪怕這位師妹很是美麗。

都是一群勢力小人!

紅衣少女在心裡暗暗發狠,臉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腳上的疼痛,時刻在提醒著她,現在自己,不再是昔日受萬千寵愛的吳王之女。

雖她現在還是叫魏欣兒,還是魏家血脈,但昔日疼她的既是族姑又是師父的那個人,早已對她冷淡了下來。

本門道統大損,前任掌門只能閉關療傷,新任的掌門因著自己死去父親的緣故,不僅對她很有些不喜,連帶著自己的姑姑瑞果,一時處境尷尬。

要不是姑姑瑞果修為高深,在門裡還是有著很大影響,怕是自己早就被驅逐出去,或者出了意外了吧!

想到同門看向自己時的冷淡目光,魏欣兒打了個寒戰,繼續跟上隊伍。

前面瑞果足下速度不變,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後面發生的事情,以她的修為,自是看的真切。

但能怪她的弟子或師侄疏遠欣兒麼?

能保下欣兒,她已付出了很多臉面和情分。

吳王滅亡,讓她所在的宗派受到極大損失,甚至賠上了前任宗主一脈。

平山印的失蹤,天譴的降臨,氣運的逆轉,導致新任宗主並沒有穩定出現,而是相互爭奪糾紛許久才出現。

前不久新任宗主終是定了下來,舉辦完宗主上任的儀式,接到了前往泰山的邀請,這便是天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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