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吃了呢,我給你掰點兒。」小當還挺大方,見妹妹眼饞,就給她掰了點。

當然,這也跟蘇乙已經許諾給她第二塊有關。

只是她本來就吃得快剩下不大點,掰下來也就一口,小槐花再細嚼慢咽也很快就沒了,又眼巴巴看向姐姐。

「援朝夫我克完了!」小當嘴裡的點心還沒咽下去,就急忙又跑到蘇乙跟前。

蘇乙笑呵呵又給她拿一塊。

「謝謝援朝叔!」小當高興地二話不說就吃起來。

小槐花又跑到姐姐跟前,盯著她手裡的點心問道:「姐,這個是什麼餡兒的呀?」

這時秦淮茹出來了。

「援朝來啦?」她氣色看著很不好,但很熱情,「跟門口站著幹嘛?快進來,屋裡坐。」

「不做了,說個事兒就走。」蘇乙笑呵呵道。

「那你說。」秦淮茹也沒有再客氣,笑著道。

「今兒回家,發現我家裡丟了兩盒煙。」蘇乙開門見山,「煙是大中華,帶過濾嘴兒的那種,我買的時候一盒是七毛二。我思來想去這院兒里應該也沒別人拿,所以來問問你,是不是棒梗?」

「來自秦淮茹的惡意+99……」

秦淮茹本來就不好的臉色這時候更黑了。

「援朝,棒梗……他不抽煙呀。」她勉強一笑,「再說也不能一丟東西就是我們家棒梗乾的,你要不再找找,是不是放別的地方給忘了?」

「秦姐,我要是沒憑沒據的,能找上門來嗎?」蘇乙笑呵呵道。

他拿出一塊點心晃了晃,對一邊仍眼巴巴看著姐姐的槐花道:「小槐花,來!」

秦淮茹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好。

有心想趕緊搶先一步拉著槐花回屋去,但這麼一干豈不是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以後還要跟人家打交道的,而且人家救過自己兩回了……

這一猶豫,蘇乙就晃著點心開始說了:「你要是答應我以後不跟著你哥去我家偷東西,我就給你點心吃。」

小姑娘三三歲多,哪兒懂得人心險惡?

當下連連點頭道:「槐花再也不敢了,偷東西不好,都是哥哥讓我偷的!」

眼神一下都沒離開過蘇乙手裡的點心。

秦淮茹無奈扶額。

其實蘇乙一說她就肯定是棒梗乾的。

這孩子到現在還不著家,肯定是在外面有吃有喝有玩,不然這飯點兒上,早就回家找飯吃了。

自家的兒子什麼樣,自己還能不了解?

蘇乙笑呵呵道:「行,還挺乖。那你再回答叔叔一個問題,叔叔就給你兩塊兒。」

「那我回答好幾個問題,你能給我好幾塊嗎?」小槐花問道。

「不行,而且要是這個問題你回答不好,一個點心都沒有。」蘇乙道。

小槐花嘆了口氣:「那你問吧。」

蘇乙樂了,小屁孩兒還挺無奈的樣子。

「我問你,你哥偷了煙,是自己抽了,還是拿出去賣了?」蘇乙問道。

「賣給前院兒解放哥了,賣了五毛錢呢!」小槐花道。

蘇乙給她一塊點心道:「就在這兒吃,吃完了我再給你。」

眼看一邊小當又炫完一塊,蘇乙又遞給她一塊道:「你也在這兒吃。」

「嗯!」小當高興用力點頭,感覺今兒比過年還高興。

得了蘇乙的吩咐,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留在外面吃,不用拿回去給奶奶了。

秦淮茹哪裡看不出蘇乙的心思,忍不住道:「你還真慣著她們。」

蘇乙道:「這倆小姑娘我喜歡,好好教教她們,以後能給我閨女做個伴兒。」

「閨女?」秦淮茹疑惑。

「我想要個女兒。」蘇乙笑道。

「你還沒結婚呢,就已經想孩子的事兒了?」秦淮茹笑道。

「閒著也是閒著,想想唄。」蘇乙應了一句,話鋒一轉,道:「這事兒已經清楚了。秦姐,你說這事兒怎麼解決?」

秦淮茹笑容微斂,道:「援朝,姐先給你道個歉,是我沒管教好孩子。你放心,煙我一定賠你,回頭我拎著棒梗讓他再親自給你道歉。」

蘇乙道:「不算那隻雞的話,這已經兩回了。秦姐,我給你面子,這事兒按你說的辦。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我懂,援朝,對不住啊,姐給你鞠個躬,真的對不起……」秦淮茹面帶疲憊,站好就要給蘇乙鞠躬。

蘇乙擺擺手:「別客氣了,心平氣和解決事情,別生氣。看你氣色很不好,情緒要是太差的話容易落下病根,自己愛惜著點兒。」

「來自秦淮茹的愛意+99……」

秦淮茹眼淚一下下來了。

她扭過頭去,語氣有些哽咽道:「嗯嗯,我知道,那什麼,那就這樣,勞你駕,還讓你跑一趟……」

蘇乙搖搖頭,對小當和槐花擺擺手:「想吃了歡迎你們來我家做客,再見啦!」

小姐兒倆急忙笑嘻嘻跟蘇援朝擺手告別。

「援朝叔再見。」

蘇乙轉身離去。

沒走多遠他就聽到身後傳來賈張氏氣急敗壞的叫聲:「都給我回來!立馬的!」

他笑了笑,穿過垂花門回屋了。

找秦淮茹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懲治棒梗,今天既然聾老太太出馬了,那棒梗肯定要倒霉了,蘇乙沒必要多此一舉。

他的目的是要挽回損失。

是,兩盒煙對蘇乙來說不算什麼,但我不在乎不代表我是冤大頭。

我給你的你才能拿,我不給你,一根針你也得賠我。

賈家。

賈張氏正破口大罵:「兩個沒良心的缺心眼兒,養你們有什麼用?喂頭豬都比養你們強!喂豬還能宰了吃肉,你們有什麼用?讓你們給你哥留點心,點心呢?還有你槐花,你哥對你多好,轉過頭你就把你哥給出賣啦?賤胚子,明兒就把你賣給胡同口修鞋的老光棍兒!」

小槐花嚇得哇哇大哭:「奶奶,你別賣我,槐花不值錢……」

「你當然不值錢,沒出息的狗東西!」賈張氏罵道,然後目光轉到小當頭上,「還有你,讓你給你哥留點心你怎麼不留?哦,他說當面吃就當面吃?你拿著點心不吃,他還能搶回去?還是沒把你哥放心上,光顧著自個兒了。沒良心的賤貨,明兒別去上學了,上學也學不了什麼好!趕緊回賈家村兒去,給村頭二傻子當童養媳去,說不定還能換一袋子棒子麵兒回來……」

小當也委屈地嚎啕大哭起來。

賈張氏更心煩:「哭!就知道哭!特麼的吃我的喝我的還委屈你們了?喂不飽的白眼兒狼,打死你們都不冤!」

她越說越氣,拿起笤帚疙瘩就要揍人,嚇得倆女孩趕緊躲到一邊秦淮茹身後。

「媽,你差不多得啦。人家蘇援朝就是不想讓棒梗吃他的點心,你拿她倆撒什麼氣?」秦淮茹嘆了口氣,怏怏地道,「棒梗偷東西這毛病說到底還不是你給慣的?以前慫恿他去翻傻柱家,傻柱不跟他計較,後來他膽兒就大了,滿院兒偷人家東西。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您這是害他,您聽了嗎?您以為你把人家都罵回去,就沒事兒了?現在好了,碰到硬茬了,您剛怎麼躲屋裡不出去?」

賈張氏被戳中心事,羞惱道:「你都承認了,還答應人家賠錢了,我出去有什麼用?你也是個沒出息的,你認什麼認?你就打死不承認,他能怎麼著?他有證據嗎?」

「媽,蘇援朝能給劉光天解決工作,那我轉正的事兒,您覺得他不能辦嗎?」秦淮茹摟著兩個女兒道,「只要一轉正,我立馬就申請考二級工,到時候每月工資比現在多十塊錢,咱家誰也不求了,就踏踏實實過自己日子。現在這沒著沒落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賈張氏黑著臉沉默一會兒,道:「那棒梗兒怎麼辦?他那倔脾氣,你真能按著他去認錯?」

「不認就打!」秦淮茹道。

「你敢!」賈張氏提高音量,「誰家也沒天天打孩子的,昨天你打的夠狠了,今兒還打?」

「打他他聽了嗎?」秦淮茹來氣了,「昨天怎麼給我保證的?今天又去偷,拿我的話當耳旁風!這孩子現在根本不聽話,不收拾他行嗎?」

「反正你不准打他!」賈張氏一擺手,「你跟他好好說嘛,講道理,這孩子是順毛驢,你得順著他點兒。要我看,道歉就算了,你去說說好話就得。你把這倆小災禍領著,讓她們幫她哥道歉去。那敗家子兒不是喜歡這倆嗎?正好,你給教教怎麼擺弄男人。」

「媽你說這什麼話!」秦淮茹瞪眼,「孩子這麼小,你當她們面兒說這個?」

「遲早都是……」賈張氏滴咕一句,後半句話可能她也覺得有些過分,沒說出口,話鋒一轉道,「總之,你帶她倆去就成。還有,賠錢的事兒怎麼辦?」

「誰拿了煙我問誰要去。」秦淮茹道,「三大爺不是一直標榜自家是書香門第嗎?這事兒要是放在二大爺家還不好辦,他打孩子,但不講理。可三大爺不一樣,這人能講通理,我去找他,讓他賠煙,沒煙就賠錢。」

「你還能從閆老西兒口袋裡掏出錢來?」賈張氏滿臉不信。

「要是平時夠嗆,但現在……」秦淮茹笑笑,「他們家有事兒要求蘇援朝呢,就這一點,我就能拿住他。」

賈張氏若有所思,道:「那能不能……你把錢要回來,這錢咱自己留著?完了你去給蘇援朝好好說說,讓他別計較這仨瓜兩棗的,反正沒多少錢,他大氣,也別在乎了。」

「想什麼美事兒呢?」秦淮茹翻了個白眼。

之前欠蘇乙兩塊錢的事情,她還沒跟賈張氏說呢,怕賈張氏壞事。

「這人也認死理,」秦淮茹道,「該你欠他的,他一分不少。但他該大方的時候也不含湖。媽,跟蘇援朝怎麼相處,關係到咱家以後日子好賴,你可別瞎摻和壞了事兒啊。」

「我才懶得管呢。」賈張氏沒好氣道,「行了,要去閆老西兒家你就快去吧。」

秦淮茹扶著椅背站起來,忍不住痛苦皺皺眉頭。

身子還是十分不爽利。

說也奇怪,要是以前發生這樣的事情,她這會兒已經氣得七竅冒煙了。

但得了蘇乙的吩咐,她今天的情緒還真就平穩了許多。

秦淮茹怔怔想了一會兒,感覺身上病痛都減弱了幾分。

「快去啊,傻戳著幹嘛?」賈張氏催促道,「快去快回,還要做飯呢,棒梗也快回來了……」

秦淮茹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出門去了。

跟秦淮茹預料的一樣,閆阜貴雖然毛病不少,但這種事情上還是很拎得清的。

聽秦淮茹把情況介紹完,立刻臉色一變,把一邊的閆解放拎過來,讓他老實交代。

在嚴厲的父親面前,閆解放沒敢隱瞞,一五一十招了。

其實他還真沒犯什麼大錯,就是棒梗跑來跟他打聽這煙去哪兒能賣掉?他一看居然是兩包大中華,頓時動了心思,提出五毛錢買下來。棒梗不知道這煙值多少錢,一聽有五毛錢也就立馬同意了。

閆解放知道這煙是七毛二一包,但在黑市上能賣到九毛錢,甚至是一塊錢一包。

他本打算明天再去鴿子市把煙賣了,賺一筆差價,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賣,就東窗事發了。

他現在除了面臨「收售贓物」這個錯誤以外,還得跟父親解釋清楚他買煙的五毛錢是從哪兒來的,以及賣掉煙後的錢怎麼處理?

在老閆家,私設小金庫,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秦淮茹拿回了兩包煙,但閆阜貴要那五毛錢的時候,她卻拿不出來,說是要找棒梗核實一下。

雙方一番唇槍舌劍,最終閆阜貴還是沒能要回五毛錢來,一家人臉色臭臭地送秦淮茹出門。

秦淮茹拿著煙本來打算直接去找蘇乙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先回家。

她想試試能不能說通棒梗,帶著棒梗去道歉還煙,更有誠意一些。

也虧得她沒去,這會兒蘇乙在家正吃飯呢。

「嫂子,怎麼沒有下飯菜?」蘇乙拿著快子,皺眉問道。

「哎呀,你看我,給忘了。我這就做!」於莉道。

「算了,就這麼吃吧,做好什麼時候了?」蘇乙搖搖頭,就打算湊合對付著吃。

於莉卻走過來笑道:「我這下飯菜現做的,不耽誤你吃飯。」

蘇乙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於莉已經蹲在了桌子底下。

「不是,嫂子你這是……」

「吸熘、吸熘……」

波!

「援朝,這菜怎麼樣,下飯嗎?」

「嫂子,你這樣我還怎麼吃飯?」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好吧……

嘶……

片刻後,蘇乙看著面前的空碗愣神。

今兒晚餐吃的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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