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打工魂,打工當家做主人!淾

這一定是蘇乙來到這個世界最忙碌的一個早晨。

從大禮堂回來後,蘇乙便開始把訪談資料整理成稿件,同時還要審核張春梅負責的兩篇副版稿件。

劉光天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而且他也不是玩文字的料,所以蘇乙讓他負責好後勤工作,替張春梅和自己跑跑腿。

這期間楊樹譚來找過蘇乙,是關於廣播站的事情,廠里要下達三個通知,需要蘇乙這個廣播站長根據文件擬定好廣播稿,交給上級審核通過後,在上午十一點前播報出來。

蘇乙甩手把這事兒交給張春梅。

「蘇副主編,我是廠報編輯,不是廣播站的。」張春梅苦著臉抗議。

她沒有蘇乙這麼高的效率,卻被蘇乙催稿,告訴她下午四點前必須要完成所有稿件徵集,並排版出樣版來,給領導審核,明天一早,廠報就要發行。淾

因為宣傳改革,廠報的發行規模會比之前大很多,所有副主任科員以上領導崗的人,要人手一份。

一萬多人的廠子,大大小小領導加起來一千多人,這個發行量也不算是小數目了。

張春梅亞歷山大!

所以她對於額外的工作是十分抗拒的。

「我實在是忙不過來……于海棠不是閒著嗎?」張春梅推脫道。

「于海棠?」蘇乙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于海棠的文字能力沒有得到驗證過,但俗話說久病成良醫,她播報的稿子多了,起碼是知道稿子該怎麼寫的。淾

「放過你了!」蘇乙拿著稿子轉身往廣播站走去。

張春梅露出喜色吐吐舌頭,再次忙碌起來,沒一會兒門開了,文慧推門而入。

「啊……是您!您、您……」張春梅愣了一下,臉「刷」地一下漲得通紅,猛地站了起來,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邊的劉光天也沒好多少,激動地手足無措,道:「您、您找誰?」

張春梅和劉光天都遠遠見過文慧的,知道這是跟著大領導來的大記者。

之前兩人在人群中還嘀嘀咕咕,張春梅滿臉羨慕地說我要是能成她那樣的人就好了。劉光天說我要是能娶這樣的女人,這輩子都值了。

然後倆人對視一眼,齊齊給對方一個鄙視的眼神。淾

言猶在耳,今天他們心目中的大人物居然上門了。

文慧倒是挺親和,笑著問道:「蘇援朝是在這兒辦公嗎?」

她說話了!

她跟我說話了!

劉光天欣喜若狂,激動到發抖。

一邊的張春梅這時也反應過來,激動道:「是文記者!您好您好,我是張春梅!我是蘇副主編手下的兵!」

她很激動衝上來跟文慧握手。淾

文慧對這個說話很用力的小姑娘印象很好,笑呵呵道:「你好你好,張春梅同志。」

「蘇副主編去旁邊廣播站了,我去給您叫她。」張春梅道。

「您、您坐,我給您沏茶……」劉光天結結巴巴道。

「不用麻煩了,他在旁邊是吧?」文慧笑了笑,「我去旁邊找他就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吧,再見!」

她笑呵呵揮手,轉身出了門。

她走了半天屋裡兩人腦子還有點懵。

劉光天語氣有些酸道:「文大記者居然認識咱們副主編?」淾

「昨天我就聽人說看見他倆一起走呢,我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是真的!」張春梅很激動,「他們真是郎才女貌呀,真的很般配呢!」

劉光天有些不服氣,道:「過幾年我也行。」

張春梅翻了個白眼:「過幾年你就是老劉了,你行什麼行?」

「哎,我發現你這小同志嘴挺毒啊你!」劉光天氣得不行,「我就不能當個領導什麼的?」

「我一個正式的都沒想,你個臨時的想得倒挺多。」張春梅嘻嘻一笑,「小劉同志,不要好高騖遠嘛!」

「你比我小,叫劉哥!」劉光天瞪眼。

「不,就叫小劉!」張春梅堅持原則,「哎,你說文大記者來找咱們副主編幹嘛呀?是不是想跟他約會?」淾

劉光天嗤笑道:「想什麼呢?怎麼可能?你當文大記者是于海棠啊?那麼……」

話說一半他一怔,瞬間瞪大眼睛。

于海棠!

於此同時張春梅也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劉光天。

「要遭!」兩人齊齊叫了一聲,然後不約而同跑了出去。

隔壁播音室。

蘇乙把幾分要播報的文件往于海棠面前一放,皺眉道:「怎麼看著跟遭瘟的猴子似的?這臉色這麼差?」淾

于海棠喝多了酒正哪兒哪兒難受呢,被蘇乙一句「遭瘟的猴子」愣是給氣得不難受了。

「蘇援朝,要不是你是我喜歡的人,我今兒非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什麼叫遭瘟的猴子!」于海棠跺腳道。

「在廠里叫我職務,直呼其名的有沒有規矩?」蘇乙板起臉教訓,點點桌上的文件,「這幾份文件內容,全部改成播報新聞稿,十一點前要通知全廠的,麻溜兒幹活兒啊。」

「蘇援朝——不,蘇站長,就算你不懂憐香惜玉,起碼得有點兒同情心吧?」于海棠怏怏道,「你看我都難受成什麼樣了,你還讓我給你寫稿子?以前楊為民從來都沒讓我寫過稿子。」

「所以他下去了呀。」蘇乙道,「以後廣播站的新聞稿都得你寫。」

「那你幹嘛?」于海棠問道。

「我檢查呀。」蘇乙道,「不然我憑什麼是站長?」淾

「你……」于海棠氣得給蘇乙貢獻一波惡意,「你人不大,官架子不小!」

「你說我官架子不小我同意,但人不大這打哪兒論的?」蘇乙皺眉,「別跟我貧啊,喝點熱水,該幹活兒幹活兒,別耽誤了。」

說著就要往出走。

「蘇站長,蘇援朝!」于海棠又叫住他,「我不舒服!」

「所以呢?」蘇乙問道。

「你幫我揉揉嘛……」于海棠撒嬌。

蘇乙道:「你想得比你長得還美。」淾

「你……」于海棠眼一瞪,突然又嘻嘻一笑,「起碼你眼光不錯,知道我美。蘇站長,你見過比我還美的人嗎?咱倆是郎才女貌,站在一塊兒誰不說咱倆般配?我真是想不通,你幹嘛拒絕我呀?要是別人,早就屁顛兒屁顛兒我說什麼是什麼了。」

這時蘇乙已經聽到旁邊文慧來了。

「上班兒時間別說跟工作無關的話題,于海棠,別拿站長不當幹部!」蘇乙警告道。

「你就說我美不美!」于海棠瞪眼道。

「你這遭瘟的猴子!」蘇乙道。

「不准你這麼說我,氣死我啦!」于海棠瞬間氣炸了,「我就是酒喝多了宿醉未醒,你幹嘛這麼說我!」

「讓你認清現實,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是為了你好啊悟空。」蘇乙嘆了口氣,「來,讓你見個人。」淾

蘇乙說著拉開了門,門外文慧正好要抬起手敲門,沒想到門開了,頓時一愣。

「來啦?」蘇乙道。

「嗯?你好像不意外?」文慧笑道。

這時于海棠也看到了文慧,瞬間瞪大了眼睛。

她也是認識文慧的,文慧陪大領導來的時候,她也遠遠見過。

「你好。」文慧對於海棠點點頭。

于海棠不可謂不漂亮,但畢竟透著股小家子氣。淾

可文慧不一樣。

她精緻的容貌都是其次,關鍵是她颯爽大方的氣質。

這仿佛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勢,她往哪兒一站,別人第一看看到的是自信,第二眼看到的才是漂亮。

于海棠十分後悔今天自己跟遭瘟的猴子一樣,氣色這麼差就來上班了。

這時候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臉色慘白,手指不由緊握,咬唇看向蘇乙,眼中已有了水霧。

文慧一怔,看出幾分端倪,若有所思。淾

蘇乙介紹道:「這是文慧,京城日報記者,這位是于海棠,我們廠的播音員。」

文慧點點頭,對於海棠道:「海棠同志,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于海棠說了兩個字就有些哽咽,突然轉過頭指著文慧對蘇乙激動道:「你昨晚說你相親成功,就是跟她是吧?你就是因為她,所以才一直不答應我,是不是?」

這時隔壁的張春梅和劉光天跑了出來,呆呆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兩人眼神里都透著股極度渴望的亮光。

這是八卦的光芒。

蘇乙皺皺眉,給這兩人貢獻了一波惡意值,心裡暗暗給他們預備了一雙小鞋。

「跟我相親成功的另有其人,不是文記者。」蘇乙道,「于海棠,該工作工作,別再想這些額外的事兒了!」淾

「不是她?你騙誰?」于海棠眼淚下來了,倔強仰著脖子,「除了她,我不信你還會為誰拒絕我。」

「我的確沒跟蘇援朝相過親。」文慧突然道,她深深看了眼蘇乙,眼神有些複雜。

于海棠一怔,但臉上還是不信。

文慧道:「我也是從你口中剛知道援朝相親的消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因為我也是蘇援朝的愛慕者之一。」

在於海棠呆呆的眼神中,文慧笑了笑道:「相親成功不代表結婚了,海棠同志,不要氣餒,希望你能繼續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管結果如何,只要你努力得問心無愧,以後就會無怨無悔,這句話你我共勉。」

蘇乙看著文慧,抿了抿嘴。

于海棠怔怔看著文慧:「你、你鼓勵我?為什麼?」淾

「我們都是革命道路上志同道合的同志,鼓勵戰友,難道不對嗎?」文慧笑道,「雖然我和你是競爭者,但我相信我們是良好的競爭,不管誰輸誰贏,都不會影響我們繼續為共同的事業發光發熱,對嗎?」

于海棠呆呆地看著文慧良久,整個人愈發看起來像是遭瘟的猴子了,她慘然一笑道:「我、我退出……」

她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面對這樣的文慧,她根本提不起任何競爭的勇氣。

她流淚奪門而出,向遠處狂奔而去。

「喂,寫稿啊于海棠!你跑哪兒去!」蘇乙急忙大叫,「十一點要播報啊!」

「來自於海棠的惡意+100……」淾

「……」

蘇乙無語目送于海棠消失在樓道盡頭,無奈看向文慧。

「你的目的沒有達到嗎?」文慧眨眨眼睛,「不用謝我。」

「還是謝一下吧。」蘇乙嘆了口氣,「你怎麼來了?」

「約你吃飯。」文慧道,「明天下午。」

「知道我相親成功了還約?」蘇乙問道。

「來自張春梅的喜意+99……」淾

「來自劉光天的惡意+99……」

「你等會兒啊。」蘇乙阻止了剛準備說話的文慧,對那邊兩人招招手。

「小張,來來來,于海棠跑了,你放下手頭工作,先把這三個新聞稿給寫出來,現在是九點半,給你一個小時時間。」蘇乙道。

「啊?」張春梅傻眼了,「可是……」

「沒有可是!」蘇乙板起臉,「還有,要做好頂替于海棠播報的準備!」

「啊?」張春梅眼睛瞪得更大,然後急忙擺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不行也得行,這是任務!」蘇乙擺擺手,「去,稿子在裡面桌子上,快去拿。有跟我推脫這工夫,還不如趕緊調整好心態去工作。」淾

「哦……」張春梅撅著嘴,給蘇乙貢獻一波波惡意,進去拿稿子了。

蘇乙目光落在劉光天身上,後者下意識一挺腰,道:「副主編,我去幫……」

「昨天跟內勤不是接洽過報紙筐的事兒嗎?」蘇乙皺眉,「去,現在就跟他們對接,一共一百六十三個報紙筐,今天下午四點前裝完!」

「啊?」劉光天瞪大眼睛,驚慌道:「這活兒不是說這一周慢慢幹完就成嗎?您不是說今天很忙……」

「都有時間閒得在這兒看熱鬧了,我看你今天也不怎麼忙。」蘇乙呵呵一笑,「去吧,去忙吧。」

「哦……」劉光天明白了,這孫子在給自己穿小鞋。

除了給蘇乙貢獻幾波惡意值,他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低眉臊眼乾活而去了。淾

等張春梅和劉光天都走了,蘇乙這才看向文慧:「我真相成了,我這棵歪脖子樹,不值得你吊上來。」

文慧笑了笑:「跟我講講,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頂點手機版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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