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前廳,果然廳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見他們出來便均起身,霞清揖手道:「有勞各位光臨,貧道在此多多謝過。」眾人附和著客氣了幾句重新落座。

此時,大弟子宋雲峰、二弟子葛雲飛帶領其他弟子給師父拜壽,之後是鄧氏兄弟,拜過壽大家侍立在一邊,霞清向眾人輕輕揮了揮手道:「各位側廳里請吧。」

壽宴就設在側廳內,等客人們在側廳入了席,霞清在鄧氏兄弟的陪同下、四處勸了一圈兒酒,然後回到邱元靖、朱棣他們這桌主要席位上、道:「你們二位盡可隨便。」

剛說到這兒,有一名弟子快步走來在霞清身邊低聲道:「師父,外面又有客人到了。」

霞清沉吟一下,對二人笑道:「看來貧道得出去一趟了。」然後對一旁的鄧氏兄弟一擺手,「我們去看看。」便起身向外走去。

看出霞清的態度有些異樣,朱棣不免有些奇怪,悄悄地問邱元靖道:「邱道長,霞清真人怎麼有點兒……」

「有點兒怪是吧?」邱元靖露出一副「被你看出來啦」的表情、笑道,「你不知道,來的這位客人可是個不速之客。」

朱棣一愣:「您怎麼……」

「我怎麼知道是吧?」邱元靖依舊笑著,「若真是善意的客人就會自己進來,殿下想、有誰的架子那麼大,敢要霞清去迎。」

朱棣苦笑一下:「是嘛?可若這樣,我們是不是也該去瞧瞧?」

邱元靖抬頭看了看其他客人,見大家基本上並沒注意到異常,便道:「是該瞧瞧,但不能跟他一起去,省得驚動別人。不過、現在可以了,我們走。」說了一聲走,便拉起朱棣向前廳走去,鄭和自然也急忙起身跟在後面……

來到前廳一側,邱元靖拉住朱棣在帷幕後隱住身形、向廳堂上看去。

只見霞清站在廳前,身邊跟著鄧氏兄弟和幾名弟子,在他們對面果然有一夥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人,在正中的是個五十餘歲、身材瘦削的黃衫人。

邱元靖見了、小聲對朱棣道:「看來麻煩不小,這些人是湖廣江漢幫的,那為首的是土行堂堂主韋涵。一群不懂講理的傢伙。」

朱棣詫異:「怎麼?霞清真人不是他的對手嗎?」

邱元靖笑了笑:「那倒不是,霞清在這兒不好和他真的動手。」

「哦,」朱棣也明白了,誰又願意在自己壽誕之日和什麼人大打出手呢,想到這看了看那個韋涵、又轉回頭問道:「那怎麼辦?」

「沒事,看看再說吧。」邱元靖看起來明顯不那麼緊張。

此時,聽霞清開口道:「無論如何,各位施主也是客人,請到裡面喝杯水酒。」

韋涵冷笑一聲:「霞清道長,韋某此來可不是為了喝酒的,當然,我們江漢幫本與碧落宮沒什麼來往,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可道長的得意弟子鄧華卻傷了韋某的屬下熊廷蛟,這總該有個說法吧。」

聽他說完,霞清略略將頭一偏,好象真的確認真思考一般,片刻又果斷地點了點頭,

「說的有道理,是該給個說法。華兒,來給韋堂主一個『說法』,再賠個不是,要發自內心、誠心誠意。」

「謹遵恩師之命。」

鄧華也一副嚴肅莊重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向前邁了一步,

「韋堂主,貴幫弟子熊……熊什麼來著?」

「熊、廷、蛟。」

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聽起來一定會讓不知道內情的人、誤以為這才是那個讓韋涵切齒仇恨的人的名字。

「對、對,是熊廷蛟。」

鄧華依舊一臉肅穆,用和師父一樣認真的表情繼續說道,

「熊廷蛟他們一行六人、追逼在下的內弟柳天風,在下想、他們六個欺負天風一人,如果被江湖朋友們知曉,一定會說貴幫以多欺少,少不得會一番恥笑。所以才和二弟鄧飛起去湊個數兒,雖然貴幫以六對三還是比我們人多出一倍,可畢竟已說得過去了。可不成想,熊兄不知道是一路勞累、還是沒吃飽飯怎麼的,和在下一交手便敗了。在下實在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取勝,雖及時收手、可還是留下些皮外傷,若是再慢些、還真怕傷及熊兄的性命了。韋堂主,實在是對不住了,在下學藝不精,應該收手再快些,那樣的話就不會讓熊兄受傷了。」

這哪裡是在賠不是,分明就是在嘲笑對方,這師徒二人純粹是配著套給人家填堵來了——

躲在暗處的朱棣聽得差點兒笑出了聲兒,扭頭再看身邊的邱元靖、已笑得直不起腰,連長長的鬍子都抖個不停。

這邊是笑得亂抖,而那邊韋涵的身體也抖了起來,可他卻是氣出來的,一張臉也成了黑鍋底。

停了半天,韋涵才又緩緩開了口,

「好,真太好了,難怪弟子敢囂張成這樣,師父本就是如此,看來已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了。」

「韋堂主這話,貧道可就不明白了,」

霞清臉上寫著大大的無辜,外加著滿滿的不解,

「韋堂主方才想要個說法,貧道已經讓弟子把事情經過說的很清楚很明白了,而且他也道了歉,這樣還不能算是你所要的『說法』麼?那好吧,貧道倒想聽聽,韋堂主口中的『說法』是什麼樣子的。」

「柳天風殺了我們江漢幫的弟子,韋某派人來捉他、總算是合情合理吧!而你的弟子不但護著這個兇手,還無故傷了他們,你說韋某應該怎麼樣!」

「合情合理麼?」

霞清冷笑了一聲,左手拂塵隨之微微而動,

「鄧華、鄧飛不過是為了保護親人,不得已略微傷到了貴幫弟子,僅此而已,至於其他的誰殺了誰這樣的事情、與他們毫無半點兒關係,他們也不感興趣。反倒是貴幫,大老遠的趕來闖入本宮大門,咄咄逼人的來興師問罪,毫無半點兒做為客人的禮數,還講什麼情、講什麼理。」

「這麼說,真人你是和我們幫就這樣一直做對下去嘍?!」

「這話貧道就更不明白了,我們碧落宮從來也沒和貴幫有過什麼瓜葛,更別說做什麼對,也不打算和任何人為仇。鄧華和熊廷蛟不過是小孩子們之間打了一架,真不明白韋堂主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大驚小怪。」

「小孩子打架?!」

韋涵的臉早已由黑變綠,顯些氣結,

「那柳天風可是殺了我們幫中的弟子,你竟然說是『小孩子打架』!」

「韋堂主又來了,方才貧道就說了、誰殺誰的這種事與鄧飛他兄弟二人無關,也不感興趣。既然你認為人是柳天風殺的,應該去找柳天風才對,怎麼不遠萬里地跑到了遼東,而不是去湖廣?莫非是走錯了路、找錯了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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