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告退。」

兩個人便你瞪我、我瞪你地走了出去。

鄭和見他們出去了,方抿了抿嘴唇笑道,

「武六俠畫畫的水平還真的很高呢。」

「是啊,誰能想得到呢……」

朱棣順口答應著,卻又頓住了,停了停方笑道,

「被你試探出來了,我還想自吹一下、說是我自己畫的呢。」

「四爺可以對別人這麼說嘛,」

鄭和笑著替他出著吹牛的主意,又問道,

「不知四爺找三保來、是有什麼吩咐麼?」

「哦、是啊,你現在立刻動身,到慶壽寺將道衍大師請到這裡來,告訴他我有急事找他。」

「是,三保遵命。」

鄭和答應了一聲,略微收拾了一下,轉身去辦了。

書房中終於又只剩下朱棣一個人了,只見他自言自語般地道,

「今夜裡必需要知道你到底是誰。」

在回都西鏢局的路上,武平文還在獨自不停地笑著,覺得跑這一趟燕王府不但了解到了許多情況,同時還找到了不少的樂趣。

此時、已經離著鏢局不遠了,算起來只隔著幾條街,抬頭便可見都西鏢局的那面大旗了,戒心便已在不自不覺中漸漸地放鬆下來。閃身進了一條巷子,忽覺身後陣陣冷風驟起,剛剛凝神靜氣,只覺一道寒光閃過、轉瞬之間劃到了眼前。

武平文向側後方急急退步、勉強躲過襲來的利刃,卻見對方反手換勢,橫掃變成直刺,朝他胸口襲來。武平文一提真氣、身子平著向後移去,同時長劍已出鞘握在手中,看準一直追著自己的那把尖刀、用力向外一封。不料對方好象已算到他會有此一招,瞬間力道轉化成一股柔勁,竟帶著這口長劍向後弧型挑起,多虧武平文功法沉穩、才沒能讓掌中劍脫手,卻也是驚出一頭冷汗。

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悄無聲息地斗在一起。對方身法時而飄忽、時而沉重,仿佛在鬼魅與惡魔之間不停地切換著,讓人根本無法看透其武功的出處。算了,看不出就看不出吧,武平文已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與他更多的糾纏下去,剎時間、長劍一擺、寒光一片,三招連出指向對方,對方看起來好象吃了一驚,縱身連連向後躍出、退出十幾步遠、道,

「你是華山派的?」

聲音低沉沙啞,聽上去好象是從無底深淵中傳來,知道他這是用內力經過了刻意的掩飾,武平文也暫時收了招勢、將劍一順,上下打量著對方。

卻見襲擊他的這個人,身材十分的瘦削,幾乎可以用瘦骨伶仃來形容,渾身上下一色的黑衣黑褲,黑得是那麼的幽暗、甚至給人一種被籠罩在一層黑霧中的感覺,面上蒙著的青紗長至胸口,讓人無法觀察到他的臉形,唯一露在黑色之外的一雙眼睛十分的明亮,就象是什麼猛獸一般、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你是什麼?!」

武平文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倒是質問起了來人。

那人的目光閃了閃道,

「在下只是個世上不存在之人。」

「所謂的『暗影殺手』麼?」

不知為什麼,武平文聯想到了這個名詞。

那人聽了一愣,冷笑道,

「我可沒那麼神秘,只是沒想到在此能遇到象閣下這樣的高手。」

「沒想到?那你又為什麼來刺殺於我?你總不會想殺一個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吧?!」

武平文真的覺得眼前這人的所做所為與他說出的話、是非常的矛盾,便直接問了出來。

那人發光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你們自己做了什麼、難道自己不清楚麼?」

「清楚什麼?!」

武平文聽得更糊塗了,忽又想起什麼、又問道,

「幾年前、在燕王府附近有兩個本門弟子被殺,想必也是閣下的傑作吧?」

「正是,」

那人在鼻子裡輕哼了一聲、道,

「沒想到他們竟也是華山派的,想不到你們華山派願意做走狗的人還真不少。」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武平文最討厭別人跟自己繞來繞去的打啞謎了,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誰做誰的走狗,有本事你就說清楚了!」

「想知道麼?」

那人見他真的急了,便冷笑了一下道,

「真想知道就去問都西鏢局的總鏢頭李保好了,你不就是從那裡出來的、現在又要回到那裡去麼?說明你和他一定有很大的關係吧。」

「李保?你說他知道?」

武平文的問話尚未說完,忽聽巷子口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在說話,

「吳頭兒,小的就是聽到這條巷子裡有聲音的!」

接著,燈火通明、眼見得離這邊是越來越近,原來是北平府衙巡夜的差人們來了。

武平文還想再問點兒什麼,卻見那人身形如電、縱上一處屋頂,直朝著城中的西南方向而去。從他離去的身法便可看出,那人的武功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想要去追恐怕已是來不及了,便轉身躍上另一處房屋、朝都西鏢局方向趕去。

當那些差人們趕到時,巷子裡已是空空蕩蕩的了,只剩下他們在那吵吵嚷嚷了好一陣子,才離開那裡回到街上繼續巡夜。

且說那黑衣人一口氣跑出很遠,確信武平文並沒有跟上來、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將速度放緩,又行出一段路、已確定沒人跟蹤,立即將方向一轉、直朝著燕王府而來。

此時經過這一夜的折騰、天已接近凌晨,黑衣人轉到王府側面的一處山牆外,縱身躍上牆頭、幾起幾落來到那片僕人們居住的房外,再次四下里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來到一扇房門前推開走了進去。

只是,當他剛剛走進門來,便覺察出房中的異樣,可僅僅是微微愣了一下,還是從容是掏出火鐮打著、將桌上的油燈點亮,然後回過身面對著已在房中等候著的三個人。

卻見不大的屋地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一人,正是燕王朱棣,而鄭和在其身後侍立,就在他左手邊的屋門旁站著一位僧人,自然也是熟識的,正是常來常往的道衍。見他三人這陣勢,知道已是等候多時了,黑衣人終於苦笑了一聲道,

「看來草民的身份終於還是被四爺給識破了。」

「也不算是識破,」

朱棣微微笑了笑道,

「只不過本王覺得是時候該到你我坦誠相待了、不是麼?」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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