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們回家去吧。」

邊說邊將自家殿下給半扶半拉地攙了起來,走出了攤棚,周圍的人們也都默默地閃開了一條道路,讓二人回到了街上。

可還沒走出多遠,就見朱棣好象又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似的、大呼小叫道,

「床、那裡有好大的一張床!」

說著推開了鄭和、飛奔而去,大家不解地望著他,卻見這位燕王殿下來到路邊的一塊青石板旁、一下子便躺了下去,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天吶,原來他竟然想在這裡睡上一大覺。

雖然是在夏日裡,可就這麼在街上睡也是會傷身的,忠心耿耿的鄭和當然連忙跟了上去,用搭在臂上的一件斗蓬蓋住了他的腰腹,之後便在其身旁坐了下來。

柴靖南緩緩地踱了過來,將馬匹栓在旁邊的一棵樹上,目光盯在四叔那顯得單薄了許多的身型上,緩緩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四叔這是經歷了什麼樣的遭遇、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靖少爺,你終於回來啦,」

鄭和輕輕將被風掀起的斗蓬、重新為朱棣蓋好,才苦笑了一下道,

「這一年多來、發生了許多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四爺實在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才病得如此嚴重。」

「告訴我、是誰幹的?!」

柴靖南氣得臉都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問道。

鄭和抬頭看向他,可眼角余光中卻瞥到了躲在一棵大樹後的、一個人投在地上的陰影,

「沒什麼好告訴你的,這都是朝廷中的事,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只盼著四爺能夠好起來,也希望朝中不要再如此的逼迫於他。」

「是這樣麼……」

柴靖南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又道,

「那麼、我們就讓四叔在這裡睡下去麼?」

「看情況吧,」

鄭和那關切的目光又落在、朱棣那張被亂髮遮蓋住大半邊的蒼白的臉上,道,

「先讓他這麼睡吧,四爺已經幾天沒睡個好覺了,如果太陽落山天涼下來時、他還不醒的話,我們就將他帶回府去。」

「好吧。」

點了點頭,柴靖南也在石板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守在朱棣的身邊,竟都如老僧入定一般、誰也不說話,鄭和的目光一直盯在地上那樹後的人影、直到他離開。

剛想說些什麼,柴靖南卻忽然搶先開口了,

「三保哥哥,一會兒你用我的馬將四叔帶回去,我有點兒事情要辦。」

「哦,好的……」

抬頭看著他轉瞬間便沒了蹤影,鄭和愣了一下、卻又會心地笑了。

太陽西斜之時,周圍的熱氣慢慢地在退去,而睡在那裡的朱棣絲毫不見有轉醒的跡象,鄭和只好將他抱到馬上、牽著帶回了王府。

剛剛一進府門,迎面遇到了祝平樂正要朝外走,見他二人回來了,便伸手將朱棣從馬背上抱了下來,一聲不響地向書齋走去。來到房中、鄭和吩咐人準備沐浴的熱水及木桶,這才回過身來、對祝平樂道,

「平五叔,剛剛見到靖少爺、就想著您也一定回來了。」

「是啊,」

祝平樂勉強地笑了一下,

「我已經到道衍大師那裡去了一趟,誰能想到一別之後、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也是沒辦法的。」

鄭和含糊地答了一句。

此時已有其他內侍將沐浴的應用之物準備好,而朱棣也終於睡醒了,便在鄭和的服侍擺布下、老老實實地沐浴更衣。

祝平樂邊在旁邊幫著忙邊問,

「你剛才說看到靖兒了?那麼他去了哪裡,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說是有點兒事情要辦,然後就沒影兒了。」

鄭和笑了笑道。

祝平樂聽了、頓了頓才搖了搖頭道,

「這孩子,大概是和錦衣衛那傢伙相處的時間太長了,學了這麼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壞毛病。」

「這哪裡是什麼壞毛病啊,」

話音未落,柴靖南早已一腳踏進了門來,

「我這不是去看看、一直監視著我們的那個傢伙去哪裡了麼。」

「哦,我就知道你是去做這個了,」

鄭和微笑了一下道,

「其實不去跟著看也知道,是北平府布政司的人吧。」

「誒?你還真猜對了,」

柴靖南目光一閃,露出一絲的欽佩來,

「三保哥哥是怎麼知道的?」

「這種事情想想就知道了,」

鄭和輕笑一聲道,

「其實這北平府大街上到處都有他們的暗探,你去跟蹤的那個人、不過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可、可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柴靖南氣得直跺腳、道,

「只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裡,這北平府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而且四叔他現在還……」

一提到四叔,又連忙扭頭朝著已經被鄭和打理乾淨了的朱棣看去,見他正端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此時的他,雖然鬢髮還散落在肩上,可經過鄭和的梳理、已經整齊了許多,看上去又是那個沉靜的四叔了,柴靖南試探地叫了一聲,

「四叔……」

「靖兒。」

朱棣竟然回應了他。

柴靖南驚喜交集地撲了上去、跪在他的面前,扶著四叔的膝蓋,

「您認出我了?四叔,您真的記得靖兒了?!」

「傻孩子,四叔怎麼會不認識你呢,」

朱棣緊緊地握住了他的雙手道,

「到任何時候,四叔我都不會忘記靖兒你的呀。」

「可、可……」

柴靖南「可」了半天,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白天在大街上、四叔您是故意裝出那個樣子的?」

「是啊,」

朱棣慘然一笑、道,

「但是、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只有我們這幾人知道就好。」

「哦,靖兒明白了。」

柴靖南擦了擦因驚喜而流出的眼淚、道,

「可是、四叔您到底這是怎麼了?還要用這種委屈的辦法來保護你自己。」

「這個有時間讓我來和你慢慢地說吧,現在要準備吃飯了。」

鄭和在一旁道。

懸著的心既然已經放了下來,柴靖南也確實覺得餓了,便和大家一起吃過了晚飯。

接下來,將所有發生的事情從鄭和口中了解了一遍,柴靖南的眼圈兒不禁開始發紅,

「我真對不起四叔,在最需要幫助的時間裡、我卻不在他的身邊。」

「別這麼說,」

看了看已經睡下了的朱棣,鄭和笑了笑道,

「事實上,可以說、靖少爺你現在回來的正是時候。」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