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是撒謊呢,不過是委婉地說法。」
二人一邊走、一邊回到東閣中,卻意外地看到本來因病告假的方孝孺坐在那裡,手中正拿著兩個奏摺看著。
黃子澄一見便是一愣,連忙道,
「方大人怎麼會來的?您身體好些了麼?」
「聽說李景隆也敗了不是麼,我怎麼能不來呢?」
方孝孺看了他二人一眼道。
齊泰又瞧了瞧黃子澄、硬著頭皮道,
「沒關係,這不過是曹國公對北方氣候不適應,加上又有寧王的意外背叛,所以才會導致暫時的失利。」
「寧王?」
方孝孺聽了,好象有些猶疑,再次看了看他們二人。
而這一表現已引起了黃子澄的注意,忙問道,
「方大人在看的奏摺、是什麼人的啊?」
「是燕王和寧王的。」
方孝孺冷冷地道。
這句話的聲音並不大,可在黃子澄聽來卻如同炸雷一般,他實在沒有想到、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燕王竟然還會上書給朝庭,嚇得他幾乎是撲到了對方面前道,
「什麼?這是真的麼?快拿來給我看看!」
「幹嘛嚇成這個樣子,」
方孝孺對他的這種反應很是不理解,
「就算燕王上書給皇上又能如何,儘管拿去看好了。」
「快給我看看!」
黃子澄將朱棣的那份奏摺接過來看了一遍、然後道,
「真是豈有此理,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他竟然還在辯駁,不行,這種蠱惑人心的折本不能讓皇上看到!」
「你說了算好了,」
此時、連方孝孺都懶得再提出反對意見了,冷冷地道。
黃子澄將兩份奏摺拿了起來、叫過旁邊的一個內侍吩咐道,
「去將這些毀掉,不要讓皇上看到。」
「奴才知道了。」
那個小內侍接了過去、轉身走了……
就在接到黃子澄命令的這一刻,李景隆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老實說、他真怕皇上在知道其兵敗後、強令他立刻出擊挽回敗局,還好允許等到來年開春之時。雖然還是沒什麼太大的信心,可總算能夠得到喘息的機會,而且能閒一時是一時。
通報全軍上上下下開始休整,甚至告訴大家做過年的準備了,這樣一來,在德州的南軍大營中呈現出了一派休閒度假的氣氛。
與此同時,黃子澄是如何回復的皇上、以及如何的向李景隆下達的指令,這一切都被原原本本地傳到了北平府中。
看著手中的這些消息,朱棣不禁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立刻驚動了坐在他面前的道衍,老和尚抬眼瞧了他一下,
「怎麼了?」
「這黃子澄、齊泰還真夠可惡了,再次將我寫給皇上的奏書給壓下了,而且這回連十七弟的都沒能遞上去。」
朱棣氣忿忿地道。
見他還真的將此事放在了心上,道衍倒是笑了,
「主公不必為這件事發怒,其實想想也是必然的啊。」
「我這也是替皇上擔心,」
朱棣嘆了一口氣道,
「允炆竟然重用這樣的人,如何能夠使朝中安寧,此番事件無論結局如何尚不能定論,但這兩個傢伙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其實、這黃、齊二人還不都是先皇替皇太孫選的麼,」
道衍輕輕一笑道,
「只能說是皇太孫他聲望甚微、難以服眾,以至於別無良臣可依。」
「也是啊,」
說到這裡,朱棣忽然又想到了李景隆的身上道,
「對了、李景隆打算休整一段時間,待恢復原氣後來年開春再戰,大師覺得任他這般如意可行麼?」
「主公覺得呢?」
道衍習慣性地先是反問著。
其實深知他一直都是先聽後言,所以朱棣也就不加思索地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小王倒不想讓他如此舒舒服服地過了這個冬天,可又不想讓我手下的將士們太過疲勞,這該如何是好呢?」
「主公,不讓對方舒服、不一定就非要正面的去和他硬碰,何不想個從側面騷擾的辦法呢?」
邊說、道衍邊又將手中的另外幾份、記下來的消息遞給他,
「你看,最好是想個能夠一舉多得的計策,一次性將它全都解決掉。」
「讓我想想……」
朱棣開始審視著手中的這些線報,當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張紙上時,頓時一愣,
「這是什麼時候送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剛剛送到老衲手中不久,」
道衍看都沒看、就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並且這也不是探報得到的消息,而是祝五俠派出的華山派弟子們、飛鴿傳書送來的。」
「是這樣啊,」
朱棣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笑道,
「太好了,這回我可有辦法將李景隆好好地耍弄一回了。」
「主公有何打算,不妨說來聽聽。」
道衍知道這位多智善謀的燕王殿下又有了好主意,便笑著問道。
朱棣卻又想了想,才緩緩地說了起來,
「我琢磨著李景隆想舒舒服服地過冬,這個當然不成,無論如何也要折騰他一回。但是又能不好與他正面做戰,那麼本王不妨去攻打別的地方,一個讓他不得不去發兵救援的地方。」
「好主意,」
道衍點頭表示贊成,
「主公打算去佯攻何處呢?」
「我已經想好了,就定在大同吧,」
朱棣看起來胸有成竹地道,
「一來、那裡是兵家必爭之地,二來、幽禁在那裡的十三弟一直想起兵呼應於我,僅憑這兩點、李景隆他就不能不管,這樣的話定會造成其疲憊之師,再挫其士氣。另一方面,他若真的不去救援,本王就改佯攻為實攻,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吃虧。」
「這真是絕妙的策略,」
道衍知道他剛剛提到的十三弟就是代王朱桂,不禁從心底叫絕,
「更何況還有祝五俠送來的那一消息呢。」
「是啊,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朱棣爽朗地一笑,
「祝五俠說、居庸關外有幾支前元的蒙古殘部想來投奔於本王,此次佯攻大同之行,正好可以接收他們。」
「就是這個主意了。」
道衍連連點著頭。
只是、朱棣的神情又轉為深沉,起身來回地踱了一趟,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好象在徵求道衍的意見,
「不過、那駐守在遼東的吳高不得不防,雖然這個人膽子比較小,卻思維縝密、不可小視,而另一員守將楊文卻是有勇無謀、人又善妒忌,所以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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