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嬪夫人李氏與鄭嬪二人正言語間,環丹便匆匆入得內來。

見鄭氏亦於殿內飲茶,環丹待向二人行罷禮,便只立於一旁,卻不出聲。

李氏笑了笑,對鄭氏道:「不知昨日何人向陛下進了言,這陛下晨起便著大監去了皇后寢宮,吾著環丹去瞧瞧。」言罷,李氏轉頭又對環丹道:「鄭嬪亦非外人,你可是得了消息,只但說無妨。」

環丹聞李氏如此言,便行至二人面前,道:「夫人,奴方才打聽到了,昨日陛下出了御書房便去了倚德苑。」

李氏聞此言,心內自是不悅,卻不動聲色,故意道:「陛下待昭儀之情羨煞旁人,如今便是其滑了胎,無力侍寢,卻仍得陛下如此掛心,這闔宮姊妹竟無一人可及。」

鄭氏本就心存妒忌,此時聞李氏如此言,便接口道:「這闔宮上下,哪個不是系出名門,然陛下卻將此再醮之女看得如此之重,莫不是這昭儀有狐媚之術?」

鄭氏話音將落,便聞窗外廊檐之下有近婢婉紅之聲傳來:「夫人,盧嬪求見。」

見李氏點頭示意,環丹急忙忙迎了出去,復將盧氏接了入內。

待向李氏行罷禮,盧氏又與鄭氏彼此道了安。見李氏招手示意其入座,盧氏待坐定,方開了口,道:「夫人,妾得了個消息,思忖著應稟於夫人您知。」

環丹奉了茶盞,李氏邊親手為盧氏舀茶,邊笑道:「盧阿妹不妨道於吾聽聽。」

盧氏不及飲茶,望著李氏道:「昨日黃門侍郎馮聿大人入了內宮,似是去了倚德苑。」

李氏雖與盧鄭二人居於一宮,平日裡又哄的彼等為其馬首是瞻,然其心內之思卻是不願道於彼等知曉。

聞盧氏之言,李氏心內一怔,卻作不經意道:「哦,盧阿妹你到是消息靈通呢。」

盧氏望著李氏,解釋道:「妾有一同族阿弟,亦當值於宮門,方才其遞了消息於妾,道其昨日見馮大人入了內宮。妾思忖著,這些日子皇后被陛下禁足,這馮大人入宮定不是為見皇后…」

不待盧氏言罷,鄭氏便急忙忙詢道:「你那阿弟又如何得知這馮大人是去了倚德苑?」

盧氏回道:「這宮城之內,以陛下寢宮居中,妾阿弟見馮大人入宮之後往西南面而行,那自非拜見陛下。」

見李氏點了點頭,盧氏心內得意,繼而又道:「如今夫人掌了治宮之權,這馮大人入宮須當知會夫人,然妾與夫人一宮而居,昨日並不曾聽聞馮大人往咱們宮內,故而妾斷定這馮大人入宮必是為解皇后之困,妾又怎敢怠慢,特來稟於夫人知曉。」

李氏聞盧氏之言,此時已知緣何昨日陛下見罷昭儀,今晨便著三寶去了皇后寢宮,原是因了馮聿。雖心內憤恨,李氏面上卻只笑了笑,道:「盧阿妹事事為吾思慮,吾自是將阿妹之情記於心間。」

鄭氏見李氏一臉雲淡風輕之情,急道:「夫人您莫要大意了,這昭儀魅惑陛下,若再與皇后結盟,那日後闔宮姊妹們便再無出頭之日了。」

李氏輕嘆一口氣,故作無奈道:「吾本欲籍此執掌宮權之際為眾姊妹爭一番恩寵,看來是吾不自量力了。」

盧氏本欲接口,卻又聞婉紅之聲:「奴見過大監,大監您稍後,奴這便去稟報夫人。」

殿內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三寶此時因何而來。

待向眾人行罷禮,三寶笑道:「奴擾了夫人與鄭嬪、盧嬪飲茶敘話,奴有罪。」

李氏微微一笑,道:「大監說哪裡話,吾與兩位阿妹一宮而居,日日相見,此時亦不過閒話家常,又何來打擾之說。」

三寶含笑垂首,道:「闔宮之人皆贊夫人敬上愛下,奴謝夫人不怪之情!」

略一停頓,三寶接著道:「夫人,陛下著奴來知會夫人,因眾皇子與公主年幼,啟程之時皆與其生母同車,不再另設車輛。」

李氏點了點頭,道:「陛下前幾日已與吾提及此事,請大監代稟陛下,闔宮上下一應所需車輦吾皆已安置妥當。按例,吾與羅夫人、袁夫人乘以油色朱絡網車,這九嬪與世婦便是通闤車,御女們則為偏闤車。」

望了一眼盧鄭二人,李氏故意道:「只是昭儀車駕…那日少府卿對吾言,陛下欲著羽林衛安置昭儀車駕…」

這羽林衛為皇帝近衛之旅,平日裡只安置皇帝車駕,鄭氏與盧氏聞言,心內酸澀無比。

三寶聞言,笑道:「奴此時前來便是因了皇后與昭儀車駕。」

李氏此番行落水險招,只為令皇帝厭惡於皇后,如此便可將其禁於鄴城宮內,自己亦可獨掌治宮之權,繼而再圖鸞位。然此時皇帝著自己為皇后準備車輦,李氏心內豈能不驚。

只兩個彈指,李氏便定了定心神,笑道:「這皇后所乘車輦為金根車,需重翟,羽蓋,復加青交絡帷裳為飾,自是馬虎不得。若陛下昨夜於吾宮中稍稍提及,吾亦可早些為皇后備下,又何需大監此時再辛苦前來!」

三寶笑道:「陛下體恤夫人,許是不願夫人夜裡多思慮,奴本就侍奉陛下之人,又何來辛勞之說。」

看了一眼李氏,三寶接著道:「陛下言,皇后身為後宮之主,卻無力照拂嬪妃,以至夫人落水,故此番車輦只以安車為駕,以示懲戒。」

見李氏不言語,三寶繼而又道:「昭儀已請旨陛下,所需車駕與三位夫人相同便可,毋需另做安置。」

待三寶傳罷皇帝口諭離去,鄭氏便憤憤道:「皇后對夫人您行此陷害之舉,陛下卻只將其禁足幾日,雖說著其以安車為駕,然那安車亦是皇后平日裡出行所用簡仗之車,便算不得懲戒於其。陛下此舉,畸重畸輕,有失公允!」

盧氏亦於一旁冷哼道:「這後宮果然是其馮氏之天下,陛下怎可如此厚此薄彼!」

李氏卻似未聞二人之言那般,徑直起身行至香爐畔,緩緩自香函之內取了新制香料添入爐內,復又試了爐溫,合上香爐之蓋,微閉了雙目,深吸一口氣,面上卻無半分喜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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