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貴嬪夫人李氏傳召,太醫喬懷德急忙忙自驛站外營帳趕了而來。

待喬懷德行罷禮,李氏便微笑道:「這幾日亦是委屈喬太醫了,不知喬太醫於營帳之內可還住的慣?」

喬懷德笑道:「謝夫人關懷,臣等雖於驛站之外安營紮寨,卻有夫人妥帖安頓,自是住的慣的。」

見李氏一臉笑意,喬懷德繼續道:「營地之內,上至隨行官員、羽林將士,下至宮中內侍與婢女,無人不贊夫人行事周至,待人體貼,便是待我等這些下臣亦是這般上心。」

李氏聽罷喬懷德之言心內自是得意,卻只謙道:「這闔宮眾人一路隨駕,亦是辛勞,吾如今既掌了治宮之權,自是不能虧待了眾人。」

喬懷德雖知李氏非那善類,可如今二人同舟而行,自是要對其俯首帖耳才是。待李氏言罷,喬懷德忙奉承道:「夫人敬上接下,自是受人愛戴。」

抬頭望了李氏一眼,喬懷德復又垂首道:「夫人這些日子並未傳召臣請脈,方才環丹對臣言夫人有頭痛之症,不如臣先為夫人請脈?」

李氏咧了咧嘴,道:「吾無礙,不過是請喬太醫來敘話。喬太醫是明白人,吾便直言不諱,自不再遮遮掩掩。」

招手示意喬懷德近前,李氏道:「你於太醫院任職,可知陛下究竟因何抱恙?」

喬懷德做了個揖,道:「夫人,陛下不是因了那風寒之症嗎?」

李氏心知喬懷德是那揣奸把猾之人,於是冷哼一聲道:「喬太醫,『道遠知驥,世偽知賢』,吾素來只喜待吾以誠之人。」

喬懷德心內一驚,忙陪笑道:「夫人莫要誤會於臣,這太醫令親侍陛下,便是方丞與藥丞亦是太醫令親近之人。現下里太醫令言陛下是風寒之症,又有何人能言不是?」

見李氏依舊沉著臉,喬懷德小心道:「只是…」

近前半步,喬懷德小聲道:「只是奴留心了藥丞所出之藥,並不似對風寒之症。」

看了一眼李氏,見其一臉狐疑,喬懷德解釋道:「臣雖未盡數知陛下藥方,卻窺得有水蛭入藥,且那日又見有大監親信內侍取了那山羊血。」

頓了頓,喬懷德繼續道:「那水蛭本為破血逐瘀之物,然其性卻毒,平日裡若非重症斷不會將其入藥,再有那山羊血,亦只做瀉毒之引。」

李氏聞喬懷德之言,心內一驚,疑道:「你言下之意陛下是中毒所致?」

喬懷德搖了搖頭,道:「夫人,非也!那山羊血需以烈酒磨開,加入煮好湯藥之中,可使體內惡血瀉出。若此二種藥材只其中一味,臣還不敢斷言,然此二者同於一方之內,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喬懷德環顧左右,復又近前半步,小心道:「陛下是受了刀箭之傷,且…且是致命之傷。」

待喬懷德言罷,李氏已大驚失色,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足足十個彈指,李氏方緩了心神,道:「你怎知是致命之傷?」

喬懷德垂首道:「若只是皮外之傷,太醫令斷不會以水蛭入藥,此為其一;闔宮車馬亦無需於驛站停留近十日之久,此為其二。」

李氏此時心神已定,冷冷道:「你方才之言可有道於外人知?」

喬懷德急忙忙道:「臣知茲事體大,又豈能對外人道。」

李氏點了點頭,道:「這一路皆為中原腹地,乃我大魏王土,怎得有人敢對陛下動手?」

看了一眼喬懷德,李氏淡淡道:「你且退下吧,只記得禍至口出之理便可。」

喬懷德何等聰慧之人,自是知其中厲害,待李氏言罷,急忙忙應下便退了出去。

這邊喬懷德方才離去,那邊李氏便喚了環丹入內。

不及環丹向其行禮,李氏便開口道:「這左尚署掌闔宮車馬,你去尋張署丞,只對其言吾欲查點車馬之數,著其來見吾。」

略略思忖,李氏又道:「去將尚膳署孟署丞亦請來,只記得一樣,待張署丞離去方可著孟署丞入內。」

環丹心中雖不知因了何故,然觀李氏神情,見其一臉肅色,便知定是緊要之事,於是應下,便急忙忙轉身離去。

只一盞茶功夫,左尚署署丞張延便隨環丹入了內來。

向李氏行罷禮,張延笑道:「夫人,不知您喚臣前來有何吩咐?」

李氏淺笑道:「這闔宮車馬於此間停了九日,一應糧草供給可還充足?」

張延垂首道:「夫人寬心,兗州刺史劉萬慶大人備足糧草,臣算著,便是再有十日,亦是足夠。」

李氏點了點頭,道:「有張署丞料理,吾自是安心。」

示意張延入座,李氏又接著道:「這許多年吾於宮中最倚賴之人便是你張署丞。如今,吾掌了宮權,更是需張署丞與吾同心協力,將這宮內之事料理妥帖。」

張延急忙忙道:「莫說臣當年受隴西公提拔,才有今日這署丞之位,只憑夫人事事周至,又待臣下以寬,臣便甘願追隨夫人左右。」

李氏笑道:「當年父親任中書令,你於父親手下任職,父親見你行事謹慎,方於先太皇太后處舉薦你任了這左尚署署丞。如今吾亦如父親那般賞識於你,這少府有一副卿之職空缺,吾有心諫言陛下,提拔於你。」

起身離席俯跪於地,張延欣喜道:「臣謝夫人再造之恩,臣誓死追隨夫人,為夫人馬首是瞻。」

李氏笑道:「如今張署丞既與吾一心,吾便開誠布公,有一事相囑。」

張延道:「但憑夫人吩咐。」

李氏頷首道:「吾知這宮內車馬不得隨意離隊,然現下里吾有一封急書於父親,你掌闔宮車馬,不知可否解吾之困?」

張延亦是明白之人,聞李氏提及舊日隴西公情份,又予了自己少府副卿之職,原是因了此故。張延心知若想於這朝中步青雲之路,必得攀附得勢之人。這隴西公任鎮南將軍、尚書僕射,又領太子少傅,於朝中得皇帝倚重;貴嬪夫人如今代皇后執掌治宮之權,亦是如日中天之勢。

念及此,張延急忙忙道:「夫人所囑,臣自是義不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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