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

天色發白偏藍,還沒完全大亮。

林新騎在馬背上,慢慢順著土黃色馬道朝著前方巨大城郭走去。

城郭像是一大片密密麻麻擺放在山丘平原上的積木塊,紅色黃色瓦片的尖頂房屋到處都是,房屋之間還能看到大片的方塊狀的圍牆圍著很多平頂房屋。

一些小一點矮一點尖頂房上邊隱隱掛著白綾。

三人騎著馬的馬道上,迎面正趕來一隊吹著喇叭的送喪隊伍,一桿杆白旗高高舉著,上邊畫著安息亡者的各種符號。

連續兩具黑色棺材被牛車拖著緩緩前行,邊上一群家屬哭得稀里嘩啦,眼睛紅腫。

「這是第三隊了,怎麼這麼多死人的?」余暢皺眉低聲道。他話是這麼說,但眼光卻是不斷在送喪隊伍中的幾個漂亮女子身上打轉,

「有點不對勁。」舒絡衣點頭。這位倒是確實在仔細觀察送葬的棺材。

林新騎著馬在兩人後面,一言不發。

前面是綿延數十里的巨大城池,但此時越是靠近,便越是看到到處都掛著代表喪事的白綾,看到的人們大多都神色木然。

遠遠望向前面巨大的孔雀城地域,那裡隱隱給人一種壓抑沉悶的感覺。

三人加快速度,路上兩側的房屋越來越多起來,從開始的簡陋木房,逐漸過渡成越來越多的白牆大院。

一些馬車馬匹也不時從三人身側經過,偶爾還有官兵車隊。

余暢此時一馬當先,帶著兩人朝他家所在的地方趕去。

很快三人便到了一座紅漆大門前,門前有石柱石獅,還有兩個官軍守衛,一派森嚴景象。

「大少爺回來了!」一看到余暢下馬,守門的官兵老油子便主動湊過來,另一個則回頭開門大喊通報去了。

「去告訴我爹爹,就說這次我回來得好好住幾天,還有我同宗門的兩位朋友一起,務必要好好款待。」余暢一副公子哥的語氣笑著道。

「好嘞。我去叫小六子!」官兵似乎和余暢很是熟悉,笑眯眯的轉身進門,很快又是數名小廝跑出來,牽馬的牽馬,接東西的接東西。都是十分殷勤。

林新心頭不願在這裡打擾,畢竟他和余暢也不熟。

「余兄,我還有個朋友要去看望,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分別,過兩天再來叨擾,一起行動。」

反正這次任務也只是不難的找人和送信任務,他們三人本來接這種任務也是當出來辦點其他事,看看家人朋友。

「那不知道林兄有沒有固定的住處?有什麼事我們也好聯絡。」余暢微笑道。

「可以去往來客棧找我。」林新報了個自己預先定下的地址。

「告辭。」他拱手。

「告辭。」余暢和舒絡衣回道。

三人就此分開。

往來客棧是林新從孔昱輝那裡打聽過的地方,也算是孔雀城最大的兩家客棧之一。

隨意找了個路人詢問一下,林新很快便騎著馬到了客棧大門口。

左側一棟朱雀屋檐的豪華宅院正在整修,裡面敲得叮叮噹噹,外面堆了一堆的砂石磚塊,有工人進進出出。

下馬後,客棧的小廝率先迎上來,簽了馬,給了他一塊馬牌,上邊有著標號。

「到時候就憑這個領您的馬匹。」小廝解釋說。

跟著這人進了客棧,裡面是一個很大的空間。

就像是站在中空的會場裡一樣,兩側左右都能看到一到三層的格局房間。

從下到上,每一層都掛滿了紅燈籠。

林新仰頭,看到最上方天花板是黑底的石板,上面刻了幾個鎏金大字:往來無定。

客棧里人來人往,倒是生意不錯,小廝領著林新去櫃檯交了錢,壓了定金,房間還很寬裕。林新便要了一間上等套房。足夠三個人住的空間。

由另外的侍女領著去了套房,家具是紅木銀邊,雕花鏤空,牆上不時還掛著一面面辟邪的八卦銅鏡。

拐角處也能看到很大的擺設花瓶,假山,木雕等。

「給我去孔雀門孔府送一份信,給孔昱輝,這個是信物。」林新讓侍女叫來客棧的送信人員,將孔昱輝給他的聯絡用信物,一塊紅翠玉墜壓在信封上。

送信人當著他的面,用紅蠟滴上封口,帶著信和玉墜離開了。

關上房門,林新緩緩舒了口氣。

看著眼前掛著燈籠的豪華古代臥房,他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房間裡隱隱透著一股子薰香,也不知道是什麼氣味,聞著很淡雅。

林新走到書桌前,上邊的銀質燭台三根蠟燭足有手腕那麼粗。下方桌面上還放了一塊黃梨木牌,上邊寫了一些字。都是些預祝客人睡得好,注意安全,需要服務可以搖鈴等話語。

木牌上方有著一排紅繩,每一根繩子上方掛著標識小牌子,上邊分別寫著字。

『早膳』、『午膳』、『晚膳』、『沐浴』、『製衣』、『換藥』、『雜項』。

總共七個牌子。

除了換藥林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外,其餘的都能懂。

「不愧是頂級豪華臥房....八兩銀子一天啊...真是奢侈。」他不由得有些感嘆。

走到矮茶几前,在邊上的木榻坐下,這木榻就和木質的沙發一樣,圍著矮茶几擺了一圈,中間還放著一個香爐,邊上有配套的火石,擺放得規規矩矩。

將四把劍連同腰間的普通長劍一一取下來,林新褪去外套,拉了下沐浴的紅繩。

叮叮..

細微銅鈴響聲傳來。

很快不到五分鐘,兩個壯漢便抬著一個大木桶敲響了房門。

打開門,看著兩人將木桶在套房裡專門的沐浴間安放好,又有人一桶桶的端熱水進來倒進去。很快木桶倒滿。搓澡巾,準備好的睡衣,毛巾,還有薰香的玫瑰花瓣等等。兩人迅速準備好一切,居然就這麼走了。

「額...搓澡的人呢?」林新正打算問,就看到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只穿了白色薄紗款款走進來。

「服侍爺沐浴更衣。」四人整齊的嬌聲鶯語讓林新心頭微微有些發虛。

「這他麼真夠**的。」他心頭感慨。「太腐蝕人了!」

看著面前四個容貌姿色都不錯的少女,這要是天天都過的是這種生活日子,林新忽然可以理解為什麼以前看古裝劇,裡面的浪蕩公子哥總是那麼多了。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揮手留下一個清純一些的女孩,他自問不是什麼道貌岸然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該享受還是會享受。

只是少女不是有那種服務的,而是等他先脫掉衣服下了水,才進來給他搓背加熱水,但也只限於搓背,只是略微有些曖昧的摩擦觸碰。

林新也正好打算詢問關於這裡的一些事。

「這孔雀城周圍附近,怎麼到處都能看到辦喪事的送葬隊?最近是發了瘟疫了嗎?」

女孩頭髮上插了一根白玉簪,林新索性就叫她玉簪。

「是呢?最近不知道是瘟疫還是什麼東西,好多人被莫名其妙的生了病,然後不到幾天時間就骨瘦如柴,明明吃了東西,卻還是被活活餓死的樣兒,那樣子,讓人看了真是連晚上都睡不著覺。」玉簪提起最近這事,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但說是瘟疫吧?城裡的幾位醫師也都找不出病根,靠近病人的人沒事,反而是完全不相干的人突兀就得了病。聽說盛濟堂的坐堂也都從都城那邊趕過來了,說是什麼蟲蟄。」

「蟲蟄?」林新坐在木桶里直起身讓她幫著搓背。

「是呢,就是被蟲子咬了。」玉簪輕聲道。

「你以前念過書?識字?」林新隨口問道。

「是,奴家是綠塘紅柳人,以前家境還好時進過學堂。還學到過童生,只可惜沒過府試,後來中途輟了學才....」玉簪低聲回道。

林新理解的點點頭,這裡宋國也是允許女子考取功名的,能夠學到童生,放在現代那就是妥妥的初中生啊。

翻譯過來,意思就是,這女孩讀書到了初中就輟學了,因為家道中落,所以出來自己打工。

「那你不是才十八歲不到?」林新又問。

「是啊,奴家過年才滿十五...」女孩小聲回道。

林新瞟了眼她豐滿得不像十五歲的胸部,顯然不信。起碼虛報了兩歲。

有玉簪服侍著洗了澡,林新換過一身衣服,玉簪剛好出門沒多久,孔昱輝就來了。

「林兄你果然到了!」孔昱輝面色依舊冷漠,但眼裡卻透著一絲些許的喜意。

兩人關上門鎖上,坐到木榻上,林新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側身看了眼天色,已經接近下午了。

「孔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手不成?」

「也不是什麼大事。」孔昱輝放鬆下來輕笑道,「我孔雀門在孔雀城方圓上百里地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宗,官府衙門裡一半以上都是我門中弟子長輩。就算有大事,也不用你我出馬。」

「那是什麼事,我可是剛落腳,才給你送信過去,你就急匆匆趕過來了。」林新笑了笑。

「只是我正好家裡也來了幾位朋友,都是我出門在外結交的江湖好友,帶你一起大家喝喝酒認識認識。」孔昱輝顯然不會目的這麼單純。

林新來之前可是將孔雀門的內部情況打聽清楚了的。

孔雀門內除開孔昱輝外,還有另外兩個宗門繼承人候選,分別是他的妹妹孔秀珊和大哥孔雷。

兩人也都是內家高手,交遊廣闊,聽到自己一到,孔昱輝就匆匆趕來,恐怕是為了拉攏自己給其餘兩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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