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親事,卓月玲便又是一陣頭疼,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大衣,把自己陷入白絨絨的狐毛包裹里,看上去就很是舒服。

「你想要你來,我算是受夠了,你們幾個小妮子是不知道我家裡怎麼來的,威逼利誘各種手段全上了!」

她抓起一塊桂花糕送進嘴裡。

「不說這個,小鳥,我要的那本《赦令志謠》買到了沒?」她馬上抓住邊上一女孩急匆匆問。

「你急什麼?帶來了帶來了,你卓大小姐要的東西,我們敢不從命麼?」

那女孩一臉無奈,示意邊上僕從從馬車取出一個青色小包,遞給卓月玲。

幾下撤掉包布,裡面是一本淡黃色書皮的小冊子。

「真不知道你怎麼老是喜歡這些神怪誌異小說,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好好踏踏實實的找個好夫家嫁出去,安安穩穩享受生活。」

另一女孩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隨口道。

「你們懂什麼!」卓月玲就喜歡這些,翻看了兩眼,便馬上被上邊的插圖吸引住了。

這裡是梅花宗最邊緣的地帶,她們生活的地方,除了鎮守聽說是位內家高手,其他便再沒有特異之處。

因為沒有路引,和路途遙遠危險,很多人一輩子連自己住的鎮城都沒出過。不要說奇異志怪之處,就是兇猛一些的野生動物都很少見。

卓月玲從小便嚮往著想要離開鎮城,去書上記錄的那些五光十色,詭異神奇的各地遊歷歷險。

但以她的三腳貓功夫,自然不用說家裡是絕對不允。所以唯一能夠滿足她好奇心的,便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志怪小說,但也很有限。畢竟這年頭,書卷的價值可不小。

幾個女孩隨意聊了聊,吃點點心,喝點清酒,卓月玲美貌過人,也不時引得一些前來吟詩作對的文人公子前來搭訕。但都被她全部轟走。

幾個女孩帶著的家僕足足八個,都是軍中好手,護衛那是綽綽有餘,不是好惹。

幾個女孩吃吃玩玩,說說笑笑,倒是也好打發時間。

說著吃著,卓月玲眼角餘光卻是掃到遠處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影。那人從她們一開始吃東西,便站在那兒,也不看書。也不幹其他什麼事,就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喂。你們看那個人。」

她小聲道。

幾個好友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那人怎麼了?就是過來找靈感的文人吧?」

一女孩隨意道。

「可我已經看到他站在那兒好久了。」

「或許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認真的啊。」卓月玲感覺和這群發了情的妮子說話真的好累。

雖然沒得出什麼結果,但卓月玲卻還是將那人稍微記在心裡,

等到下午,她們都吃過晚餐了,準備上馬車回去。其餘一起來踏青的人也都紛紛上車準備離開。

卓月玲這才想起先前那人,又不自覺的朝著那邊望去。

只見斜坡處,那男子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有些奇怪啊。」

她心裡頓時升起一絲好奇。

「我過去看看!」

不等好友和僕從回應,她便跳下馬車。朝著那人小跑去。身後兩個僕從趕緊追上去,都是面帶苦色。

「大小姐等等!」

「等等我們,小心地滑!」

卓月玲卻是好歹練過外功的,步法也懂些,此時幾下便沖了出去,將身後兩人甩在後面。

她一個嬌滴滴的穿著白毛皮大衣女孩。居然比一身勁裝的兩個僕從還快。

幾下跑到那人近前,她才看清楚,這人一身普通的黑衣看不出質地,寬鬆長大,獨自站在斜坡上。負手而立,隱隱有股不同於普通書生的氣質。

她也說不出是什麼氣質,只是感覺,這人就和那些教書先生打扮差不多,但卻又比那些一般的教書先生多出一些東西來。

「喂。」

她緩緩停在距離這人不遠處的位置,叫了聲。

那男子眼珠轉了轉,朝這邊看過來,似乎才發現她靠近,明明她跑過來的聲音很大。

「你一個人站在這兒?是有什麼失意的事麼?」卓月玲好奇問道。

不料,那男子看了她一眼,便又轉過視線,不去理她,而是繼續望向遠處五峰谷,仿佛目光能夠穿透谷中霧氣,看到最深處景物。

卓月玲有些不快。

「喂,你是聾子嗎?」

「我不是聾子。」那人淡淡回了句。「小姑娘,從哪來回哪去吧。」

卓月玲眨巴著眼睛,繞著這人走了一圈。

「你真是個怪人。人家可都是喜歡我的,那些男的個個看著我就兩眼放光,裝都裝不住。你居然還趕我走?」

那怪人無動於衷,對她的話完全沒反應。

這時卓月玲的兩個僕從趕過來了,好說歹說的把她勸了回去。

卓月玲不耐煩的被拉了回去,臨走時,還有些好奇的多看了那怪人一會兒。

那人果然連姿勢都沒什麼變化,還是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乘著馬車回到家,她又是陷入一片說親汪洋,疲累厭倦之下,一個人又帶了一個僕從一個丫鬟出來散心。

閒得無聊,卻是又想起了五峰谷那次的遭遇,那個怪人從心裡浮現出來,她好奇心頓時又起來了。

她實在太無聊了,鎮城太小,沒什麼新鮮事,而小說也太少,早就翻了無數遍。

這般無趣之下,那個怪人的事情又浮現到心上,她無聊之下,索性一個人帶著兩個僕從,又朝著五峰谷去了。

*********************

「你還在這兒啊。」

看到怪人還在原處,卓月玲雙眼一亮。似乎終於找到感興趣的事。

男子面色淡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眼睛都閉上了,完全沒搭理她的意思。

「你一個人站在這裡,這麼久都是天天來嗎?」卓月玲好奇極了,她覺得自己枯燥的生活又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調劑。

「我請你吃東西好不好?你告訴我你為什麼站在這裡?你是在等什麼人嗎?還是科舉失利了?」

卓月玲圍著這人轉悠幾圈,嘴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問題。但沒一個得到解答。

邊上一個僕從和一個丫鬟都是有些怕,怕遇到什麼壞人,但全被卓月玲命令不允許過來。只能在邊上守著。

一番詢問無果下,卓月玲心有不甘,但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她也不得不回去。

臨走時,坐在馬車上,她遠遠望著那人站在草地斜坡,心裡忽然想到。

「那人不會是連晚上也站在這裡吧?」

這個念頭一升起便壓不下去。

她好奇心頓時被全數調集起來。那男人晚上到底會不會也站在那兒?

熊熊的好奇烈焰燃燒起來。

回到府里,沒多久,她便忍不住,晚上找了個時間出門,偷偷朝著五峰谷趕來。

一路趕過去,她獨自一人,雖然練過武,但還是有些怕黑。點燃了燈籠提著,走在山路上。總感覺四面八方有什麼東西跟著自己,卻又不敢回頭

想要回頭,卻心有不甘。

好奇心不斷燃燒,終究還是壓過了畏懼,她加快腳步,很快便出了城。到了附近的五峰谷。

黑夜三更,五峰谷里一片安寧,只有一些蟲子的鳴叫和風吹樹葉的呼呼聲。

遠遠的她輕車熟路來到那片小斜坡處,舉目望去,果然。那人隱隱還能看到一個身影輪廓。

「果然還在!」

她心裡一動,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人還在後,心中的害怕一下子全沒了蹤影。

狠狠舒了口氣,她緩步靠近過去。

「你居然還在這裡啊!」

她小聲問道。

那人眼珠轉了轉,看了她一眼,沒有回話。

卓月玲一個人出來,身邊沒帶丫鬟,也沒有僕從,也是膽大。

「你一個人,就不怕麼?」

那人一言不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舌頭生了病?」卓月玲圍著這人不斷嘰嘰喳喳。

「你每天吃什麼?一直站在這兒,難道你是出去吃了東西,回來又找到原先的位置站著不動?那不是很好玩?難道你就不怕野獸麼?」

不過不管她怎麼問,這人都是一副不搭理她的表情,面色漠然。

卓月玲新奇了一會,便有些乏了,看那人還是不搭理她,便悻悻的有些不甘回去了。

接下來的數天,她都是夜裡偷偷跑出來,到五峰谷看那人,不過後面幾次她都給那人帶了吃的喝的。還有一些驅蟲避獸的香塊。

一連很多天,她每次過去,都是看到酒菜原封不動的放在原來位置上。

「你怎麼不吃啊?」

終於有一天,她有些不高興的問那人一句。

「你回去吧。」那人終於又開口了。

他閉著眼,晚上看不清楚其面容如何,但隱隱能夠感覺到他的皮膚似乎在發顫,皮下的肌肉仿佛繃得很緊,很是怪異。

「你為什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卓月玲感覺對方一個人站在這荒郊野外,居然這麼久沒遇到野獸危險,確實是個奇蹟。

畢竟五峰谷雖然安全,但偶爾也會有一些路過的猛獸出沒。

這人在這兒站了這麼久,居然沒一點事,倒是讓她更詭異了。

「我在這兒等人。」

男子淡淡回答。

「等人?等誰啊?」卓月玲見對方終於說話了,頓時長久以來的好奇心終於有了滿足,心情一下子愉悅起來,說話也有些帶興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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