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汴將一盆加了草藥的肉糜擺到桌上。

衛韜直接端起往口中傾倒,就像是喝水一般,片刻間便吃了個精光。

他放下瓷盆,目光忽然一凝。

看著商汴攤開的掌心。

那裡,幾枚晶瑩剔透又通體鮮紅的丹丸,在油燈的光芒下反射著朦朧的光芒。

「這是從那些白衣人身上搜到的丹藥,我提前試了一顆,對氣血運轉有非常好的補益作用,而且也沒有發現什麼毒性。」

商汴道,「現在你的傷勢已經趨於穩定,就能用它們來穩固氣血,儘量避免修行的根基損傷。」

「這是……血玉丹?」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原來它叫做血玉丹嗎,倒是相當貼切的名字。」商汴嘆了口氣,微微有些失神。

「就在不久前,陳師兄送了兩顆給老師,說是能夠幫助老師調理早年所受內傷,可惜老師還未來得及服用,就被那個可怕的女人取走了性命。」

衛韜眨眨眼睛,近距離觀察著它們。

他也是有些感慨。

在內城梅苑比武結束後,他算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丹藥。

不過在那個時候,他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位白小姐拿出的「黃色樹葉」吸引過去,並沒有對這種血色丹丸投入太多關注。

只是世事難料,兜兜轉轉一圈後,它們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昏黃的燈光下,血玉丹映射出迷幻朦朧的赤色光芒,同時散發著極其誘人的香甜味道,讓人不由自主便迷失其中,難以自拔。

「以先生現在的實力層次,我大致計算的結果是一日三次,一次一粒。」

商汴將血玉丹放到桌上,轉身倒了一杯清水,接著說道,「我們現在有四粒,正好是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的……」

下一秒鐘,他目瞪口呆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目瞪口呆表情扭曲,幾乎是吼了出來,「我說的是一次一粒,不是讓你一口吃光!」

咕咚!

衛韜已經將四枚血玉丹吞咽下去,愣了一下才道,「這玩意入喉就化了,我現在扣嗓子的話,還能吐出來嗎?」

「都已經吃了,那還吐個屁啊。」商汴捂住額頭,「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再吃嗎?」

衛韜同樣嘆氣,「做事要先抓主要矛盾,說話要先撿重點去說,不然就容易出現溝通不暢的情況。」

「所以說,商師傅到現在還是沒有抓住問題的主要矛盾。」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現在最需要知道的就是,吃錯了藥,會出現什麼副作用和後果。」

「後果倒是沒有太大後果,就是有些浪費。」

商汴此時已經恢復平靜,「算了,一會兒我馬上去繼續熬藥,伱在修復穩固身體的同時,繼續修行穿山腿內練之法,爭取讓血玉丹的效果達到最大化。」

衛韜緩緩點頭,表情平靜寧和,「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商師傅之言行深得我心。」

……………………

當衛韜再次出現在武館時,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

身上的傷勢雖然還未痊癒,但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麼,他也就不敢繼續耽擱下去,畢竟現在是周師坐鎮內院,再也不是之前無人約束的放羊時光。

外院的記名弟子似乎又換了一批。

裡面就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們來來去去,交錢到這裡練拳。

可最終能夠達到入門標準的,根本就是寥寥無幾。

衛韜也是在後來才真正明白,為什麼當他捧著錢袋來武館報名時,周師會說出那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來。

外城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想要真正的出人頭地確實很難。

讀書趕考就不用說了,耗時實在太過長久。

更讓人無奈的則是苦讀經年,卻連個秀才都無法考中,不僅錢花了不少,還讓讓家裡長期缺少一個勞力,沉沒成本實在太大。

反倒不如習武。

能不能行就是一錘子買賣。

最多不過幾個月時間用來試錯。

行了就可以直接反哺家裡,

不行那也就死了這條心,

回去安心吃苦討生活,

再期盼自己下一代能有所出息。

加之如今局勢漸亂,想要在亂世中苟活一條性命非是易事。

這種大環境下,習得槍棒拳腳和手無縛雞之力,該怎麼選擇便越來越沒有爭議。

但話說回來,窮苦人家出身的人,若非天賦資質上佳,也幾乎不可能打破禁錮,入得內院成為親傳弟子。

衛韜對這一點便深有體會。

紅線門十位親傳弟子。

老二老三老四,老六老八老九。

不是幫會少主,就是家有產業。

他們從小吃的血食用的藥材,又豈是那些窮人所能相比。

除此之外,大師兄譚磐,十師弟燕十,是周師自己尋找發現的練武苗子,便是印證了天賦資質的重要性。

唯一從窮苦人家自己拜師練出來的,也就是彭鉞一人而已。

衛韜思緒飄飛,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內院門前。

裡面呼喝擊打聲連連,不時傳來周師傅的嚴厲訓斥。

衛韜趕忙收斂心情,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

「跟你說過多少次,皮肉筋膜連成一體,氣血運轉不得分離,你都記到豬腦子裡去了?」

周師傅啪的一甩戒棍,敲在鄭轄手臂。

然後轉過身來,看向剛剛進門的衛韜。

「小七,你還知道回來啊。」

周師傅語氣淡淡說了一句,摩挲著手中細細的戒棍。

緊接著他鼻尖翕動,面色忽然一沉,一個閃身跨過數步距離,來到衛韜近前。

「你受傷了?」

衛韜抱拳,躬身一禮,「回老師的話,弟子確實是受了一點輕傷,所以這幾日便一直臥床休養,無法趕來武館練拳。」

周師傅微微眯起眼睛,眸子裡寒光一閃,「誰下的手?」

「弟子,弟子也不知道。」

剎那間,衛韜心中念頭電轉,面帶迷茫搖了搖頭,「那天從武館出來,弟子正走在一條巷子,迎面過來一個蒙面男子,毫無徵兆便對弟子出手。」

「弟子與他交手幾個照面,那人忽然又越牆而走,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更是沒有留下任何身份線索。」

「那人的身材樣貌,你總記下來了吧。」周師傅道。

「當時天色已晚,弟子也看不太清楚。」衛韜思索回憶一番,「只知道他身材高大,身著白衣白袍,其他就沒有了更多印象。」

「你確定,對方穿著一襲白衣?」

周師傅面色微微變化。

「弟子確定。」衛韜點點頭。

「他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特徵,比如手中有沒有提著一盞大紅燈籠?」周師傅再問。

衛韜品味著剛才周師傅面色的變化,緩緩搖了搖頭,「沒有,那人是空著手的。」

停頓一下,他又補充道,「如果那人帶著一盞燈籠,弟子便可以借著亮光看清楚他的相貌。」

「這件事先仔細調查確認一下再說,你自己最近也注意一些,不要獨自去人少的地方。」

周師傅語氣緩和了下來,思索著慢慢說道,「你且去內庫取一些上藥給自己用上,這段時間就安心休養,等將傷勢恢復完好後,再和他們一起練拳。」

他說著四下里看了一圈,「小九兒,看你也不專心練拳,乾脆陪你七師兄去庫房取藥,幫他熬製藥湯。」

「是,弟子多謝師父關心。」

衛韜深施一禮後緩緩退下,和齊霧雅一起往藥房走去。

有些熬不住,還有一章晚飯後發。求訂閱求支持,謝謝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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