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是二小姐的令牌!」

周管事面色慘澹,頓時被嚇得連話都說不連貫。

「老爺饒命,自家人,自家人!」

「小的要早知道老爺是黑騎武師,就是再給小的十個膽子,也絕不敢在老爺面前多說一個不字。」

周管事拚命擠出討好笑容。

雖然是大雪紛飛的寒夜,他渾身上下卻是大汗淋漓,連衣衫都被浸濕。

一想到周銘雁的狠辣手段,冷硬性格,心底便是一陣發涼。

尤其那位還極其護犢子。

若是被她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事情,他這種周家遠房親戚的身份就是個屁。

別說外城管事還能不能做下去,怕是就連他身後的主子,都難護住自己一條小命。

衛韜微微一愣,卻也沒想著糾正,只是緩緩嘆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本想給你臉面,奈何你自己不想要,非得搞成現在的樣子,這又是何苦來哉。」

「是小人不長眼,被豬油蒙了心,老爺這一巴掌打的好,打的好。」

「算了,我本是個溫和良善的性格,也不想與你計較太多。」

周管家連連叩頭,「多謝老爺寬宏大量,不計小人有眼無珠之過。」

衛韜站直身體,目光落在他的後頸,眼眸深處一縷殺機一閃而過。

片刻後,他卻是將伸出一半的手緩緩放下。

啪嗒。

一小塊銀錠丟到周管事面前。

「拿著它,當伱的醫藥費,記住,今天晚上沒有事情發生,你也從來沒有見過我。」

「是是是,小人今晚就在坊內喝酒睡覺,誰都沒有見過。」

衛韜點點頭,又沉默思索片刻,忽然換了一副凝重的語氣。

他慢慢說道,「看在銘雁幫過我的份上,有幾句話你最好能儘快傳給周家主。」

周管家心中一動。

忽然品出些許別樣的味道。

卻還是老老實實伏地不動,「大人請說,小人一定想辦法把大人的話送進內城。」

衛韜聲音低沉,混在夜風之中,帶來深深的寒意。

「你轉告周家主,只有死人才無法傳回消息,盟友反比外敵而更加危險。

讓他當斷則斷,絕不能猶豫遲疑,否則整個家族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周管家猛地抬頭,卻已經不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只有紛紛揚揚落下雪花,遍布了自己全部視野。

他一直癱坐地上,許久沒有起身。

比起雪地的冰冷,周管事心中涼意的更甚。

巨大的恐懼就像是眼前的黑暗,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內。

那個人說的幾句話,乍聽起來沒頭沒尾,讓人摸不清頭腦,但若是結合這幾天自家那位堂叔的表現再看,瞬間就讓他激出來一身冷汗。

內城周家的掌權者們,或許已經察覺和懷疑到了什麼。

只是他們沒有證據,也沒有城外傳回的消息,所以才會表現得如此奇怪。

周管事呆呆看向門外,雖然這幾天內城外城都是那麼和諧,可在有心人眼裡,這種和諧卻總有那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像是一床棉被花團簇錦,下面卻藏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我要進內城,現在就進!」

他猛地從地上爬起,顧不上滿身的雪泥,跌跌撞撞就朝著外面跑去。

……………………

「韜哥兒,你剛才可嚇死我了。」

直至回到家中,鄭宿昀都還一臉餘悸的表情。

「那可是工坊的管事和武師,你就這麼把他們打了。

我和小葒不能去做工事小,萬一後面惹來他們的報復,咱們小門小戶的,又該如何是好?」

「他們不敢報復,母親不用擔心。」

衛韜轉頭看了還在發愣的衛葒一眼,「大姐,你抓緊時間準備一些乾糧和衣物,我現在去找父親。」

「哦,我這就去……」衛葒猛地回過神,也沒有問為什麼,當即就往廚房走去。

她只知道,自己小弟是修煉有成的武師,比玉工坊的看家護院還要厲害。

所以小弟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不需要有任何的質疑,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一旁的鄭宿昀問道,「韜哥兒,那我呢,我能幫著做些什麼?」

「母親回房間休息就行,免得消耗太多體力。」

衛韜說著,已經出了房門,迅速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拜見公子。」

「小的見過公子。」

片刻後,他身後悄然跟上幾個青衣蒙面,腰藏利刃的男子。

「青衫社都集合齊了?」衛韜開口問道。

「回公子的話,我們所有人都已經集合完畢。」

「好,現在我去接父親回家,你們就在外面守著,一有異常情況馬上用暗號示警。」

「屬下明白。」

他腳步不停,「去武館的兄弟回來沒有,裡面有沒有亮燈,有沒有人?」

「武館倒是亮著燈,但裡面除了幾個僕役之外,周師傅和譚師傅都沒有回來。」

「我知道了。」衛韜緩緩呼出一口白氣,面色一點點陰鬱下來。

一行人不走大路,飛快在條條狹窄暗巷中穿行。

很快便穿過大半個外城,來到衛榮行做工的那座宅院近前。

幾個青衫社成員迅速散開,警惕注視著周圍環境。

衛韜繼續向前,看著不遠處那座高大的門樓,還有後面已經蓋好的建築,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他還是在幾個月前來過一次,那時候這裡還只是一片亂糟糟的工地,根本看不出什麼。

沒想到等到基本完工後再看,才發現竟然是如此恢弘大氣的一座府邸。

不僅比周圍的院落好了太多,

就算是將之平移到內城,

也絕對不落下乘。

衛韜忽然生出些許好奇。

因為他記得父親曾經說過,這是一位教書先生的宅院。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教書先生,能一下子掏出這麼多的銀子。

在距離宅院大門還有十多米時,衛韜目光陡然一凝。

他停下腳步,注視著門樓懸掛的燈籠,眉頭不由自主皺起。

在淡淡光芒的映照下,兩個碩大的「胡」字映入眼帘,在地面上投射出兩片模糊陰影。

「胡?」

「教書先生,胡先生?」

「希望不是胡青鳳的養父,外城胡先生。」

「如果是的話,希望他不在這裡,能讓我順利將父親接回家中。」

「最壞的情況,希望不要被我碰到。」

衛韜輕輕吐出一口白氣,抬腳朝著胡家府邸大門走去。

同時從口袋裡摸出所剩不多的血玉丹,分出兩顆塞入口中。

一股熱流自腹中升起,氣血開始加速運轉。

手臂和雙腿還有些隱隱作痛,不久前和金長老交手的暗傷,還沒有完全恢復。

他站在高大厚重的朱紅門前,按住了鑲嵌上面的環扣。

噹噹當!

敲門聲在寂靜的雪夜之中盪開。

在等待的時間,他一咬牙,乾脆將所有血玉丹盡數吞下。

唰!

裝著暗器的袋子被取出,放到最易拿到的位置。

大氅內的暗甲,扣緊所有的搭扣。

還有藏在衣內的袖箭,也做好了隨時可以擊發的準備。

「這麼晚了,誰啊?」

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響起。

腳步聲很快來到門前。

衛韜深吸口氣,再緩緩呼出,平靜了語氣,「我是衛師傅的兒子,家裡出了點事情,來接他回去一趟。」

那人站在門後,卻並不開門。

「你爹叫什麼名字?」

「衛榮行,以前住在外城藥石巷。」

門內沉默一下,「你稍等片刻,我去叫他。」

衛韜暗暗鬆了口氣,讓開正門位置,來到門框一側安靜等待。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大約盞茶時間後,門內又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韜哥兒?」

「父親,是我。」衛韜回答。

吱呀一聲,朱紅大門打開一道縫隙。

衛榮行出來,只穿著一套單衣。

「家裡出什麼事了?」他臉色焦急,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我們回家再說。」

衛韜脫下大氅,給他披到身上,緊接著便轉身離開。

走出十幾步,忽然那道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

「韜哥兒,又是衛師傅的兒子,那麼你的名字是衛韜。」

一個高大身影緩緩自門內走出,目光看向兩人背影。

「看你的身形,走路步伐,也是個練武之人。」

「所以說,你就是青鳳妹妹提到過的,紅線門弟子,衛韜?」

他停頓一下,面上露出莫名笑容,「我是胡青彪,衛師傅可以走,你卻是不能走。」

(本章完)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