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走進房間後,朝對面的人看了一眼,就著座位坐了下來。然後兩腿自動擺開呈現八字的造型,似乎隨時準備發力一般。但是他坐下來後,連對面的人看一眼都沒有,而是垂著眼皮,自顧自的端起面前的茶壺,給自己面前的空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水,小小的喝了一口,潤好喉嚨後,他才朝對面的人說了句。「李大人,好久不見啊。明人不說暗話,大人既然來找我說話,又何須躲躲藏藏的,不以真面目示人。」

聽了王奇的話,對面的人,終於有了點反應。只聽他嘴裡發出一聲乾笑聲,然後一把將他的臉龐露了出來。「我是怕王將軍看到我的模樣嚇到了。不過看來我猜錯了,王將軍應該早料到這個結果了吧。」

饒是王奇鎮定自若,在看到李明堂的面容時,臉上的肌肉也因為震驚,略微的抖動了下。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卻看不出絲毫的波動。依舊是風淡雲輕,似乎他面前的這杯清茶,遠遠比坐在他對面的人,讓他更加感興趣。

只見李明堂那原本是相貌堂堂的一張臉,這會上面確是布滿了溝壑,若不是王奇一直清楚地記得他的眼神和身形,幾乎都要認不出他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一定不是我做的。」王奇依舊很淡然的回道。

「是的,確實不是你做的,不過王將軍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麼逃出你的七殺陣的嗎?」王奇定定的打量了下對面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李明堂,心裡也是一陣唏噓。那原本相貌堂堂的人,這會竟然變得像個猥瑣的小老頭,就連他那筆挺的猶如樹幹一般的身軀,也佝僂了許多。而且連帶著他看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陰沉。就連他看著你時的神情,也猶如陰毒的毒蛇一般,讓人心裡不禁生出一股無邊的寒意。

他不由不帶半分感情的冷聲說道:「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如果李大人是想和我翻舊帳的話,你有什麼招儘管放馬過來吧,我王奇接著就是。」

房間裡頓時發出李明堂略顯放肆的笑聲。只聽他嘴裡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年輕人沉不住氣,不過我就欣賞你這種乾脆豪氣的感覺。眼下放眼這大成國,除了我家王爺,我最佩服的,就是將軍你了。」

王奇面色依然不動,手裡慢慢的轉動著滾燙的茶杯,仿佛不感覺到燙一般。「如果大人來和我敘舊,我想你找錯人了。想拍我的馬屁,雖然我有了一個驃騎將軍的頭銜,可是沒什麼實權,說實話也是個空殼子,那你也找錯人了。」

「好,果然是亮堂人,既然你話這麼說了,我今天也把話敞開了說。今日我來此尋你,是想和你做筆交易的。不知道王將軍肯不肯聽我說幾句。」

「有話直說就是,不要和我繞彎子。我這個人腦子簡單,聽不得複雜的事情。」王奇聽他這麼說,心裡的擔憂反而放了下來。既然他這麼說,就是真有目的了。至少他暫時不用擔心,他不會在暗地裡給自己放冷箭。

見王奇沒有說反對的話,臉上只是帶著幾分質疑之色,李明堂忙從身上拿出一副羊皮紙來。拿出來後,他就將這羊皮圖紙,大方的攤在桌子上,展示給王奇看。「不知道王將軍,可識相得此圖。」

王奇這個驃騎將軍當然也不是白當的,當初他在準備帶人偷襲契丹人之前,可謂是廣覽成國以及其周邊國家的地圖,分析出利弊之後,才進行了精心的作戰計劃,最後以少勝多,最後將即將頹敗的局勢,硬生生的扭轉過來的。

「多羅國的城防圖。你們手裡怎麼會有這個?」一般這樣的圖,若是落在對手的手裡,就等於是將自己的脖子,自動送到敵人的手裡了。如果再遇到一個厲害的敵軍將軍,善於行軍布陣的,這等於就是送到手的肥羊了。

見王奇果然感興趣,李明堂臉上的神色,不由舒展不少。但這個魚餌還只是第一步,他的第二個魚餌,已撒出了。

「怎麼拿到的,這個你不用管。如果皇上準備讓人出兵多羅國,你手握十萬精兵,有沒有把握拿下。」

王奇前面看一眼多羅國的城防圖,以前他曾經猶豫的疑問,不由的也迎刃而解了。所以,這會不要說給他十萬精兵,就算是給他五萬精兵,他也有把握。只是他知道李明堂不是個簡單的人,即使他真的給他送好處了,不給他捅上一刀,再帶出點肉,他是不會那麼爽快的。

「不感興趣。」王奇一點機會都沒給李明堂,直接給拒絕了。

似乎已經預料到他會如此,李明堂也不驚慌,而是繼續說道:「無妨,這個也只是我和你喝喝茶,偶爾聊天的話題而已。」說完他又頓了頓,接著說道:「聽聞王將軍和楊廚女,有情人眾人眷屬了。我在這裡還要恭喜將軍了。」

提到楊若王奇一直鎮定的神色,才有了些變化。他臉色神情,也略轉柔和了些。「大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你們可曾說下婚約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楊廚女可是和沈穆沈子已經定下婚約了。」李明堂近一步試探著。

「你到底想說什麼?李大人看來今日真是閒的很,先是和我說多羅國的戰事,接著又關心我的私事。」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立刻解決這個棘手的事情。王將軍年輕有為,一戰成名,雖然你戰功赫赫,但是你資歷淺啊,想必朝中也有不少人不服氣。我想若是你這次能一舉拿下多羅國,再次立下大功,不要說是皇上了,就是那些屁話很多的大臣們,也不再在多說什麼。而且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請求皇上賜婚。」

「賜婚?哪有那麼容易。再說,我和阿若情投意合,我們的事情,早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我這將軍的位置,本來就是為了她掙得。現在我們在京都挺好的,她也不希望我東奔西走,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李明堂見他這麼說,不由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將軍此言差也,話說男兒志在四方,以將軍的能力和雄才大略,怎會甘願屈居於人下呢。而且那個公孫瑾絕對不像你表面上看的那樣,是個正人君子。而且我還聽說,他昨晚強行將楊廚女留在他的府上,你說他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我不懂你再說什麼,也請你不要汙衊阿若的名聲。」王奇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做出要立刻走人的姿態。

李明堂也不急,依舊坐在那裡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話,可是忠言逆耳。他表面上和你稱兄道弟,實則在你離開西京去契丹的時候,他和楊廚女就走的很近。他們兩人還曾多次單獨外出,這些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是怕你被蒙在鼓裡,到時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

李明堂說完這話的時候,王奇已經走到門口了,他突然轉過身對他說道:「多謝大人今天的茶,很好喝。但是我想不會有下次了。」

「希望將軍回去後,好好的考慮我的話吧,我這邊如果有新的消息,我會讓人告訴你的。」

王奇則一言不發的直接下了樓。他到了樓下,那名前面出來迎接他的年輕人,則恭敬的送他到門口。

出了這家古董店,王奇的面色隨即就變得很難看,原本他想去星若樓,後面臨時改變了想法,去了另外一家格調高雅的一品香酒館。他一口氣要了五壺酒,菜都沒叫,直接打開瓶口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她的面前多了一個美人。

這是一個三十餘歲,長得細眉細眼的美人。只見她手裡端了盤鹽水牛肉,纖白的細手,將那盤牛肉端到他面前時,手上的玉鐲子,立刻從她白白的手腕上,滾落下來。顯得她皮膚更白了。

這時王奇已經一口氣喝了三壺酒了。平日裡他的酒量極好,今日不知道是他被李明堂的話氣到了,還是不勝酒力,總之,當一品香的老闆娘坐在王奇對面時,他看到的人影,已經是兩層了。

「小伙子,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喝悶酒可不好。光喝酒不吃菜可是要傷身子。姐送你盤牛肉,這可是我一品香的招牌菜,不好吃,你可以找我。」

王奇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繼續端著舉著手裡的酒瓶子繼續喝。

沒喝幾下,台子上的五壺酒都到了他的肚子裡,只剩下空酒瓶了。而他還沒喝醉,腦子裡竟然清晰的要命。

他這才抬頭看著一直盯著她的女人,說道:「麻煩再給我來五壺酒。」

只見老闆娘大手一揮,朝那邊的店小二打了個手勢,說道:「給我拿五罈子京上品來,今天我要陪這個小哥一喝到底。」

那店小二顯然被老闆娘的話給嚇住了,神情楞了下道:「老,老闆娘,我沒聽錯吧。五罈子京上品?」

「是的,你沒說錯,快去吧,再去給我拿兩個大海碗過來。今日我難得遇到如此好喝酒的小兄弟,我就捨命陪君子了。」老闆娘原本穿著裘皮的外衣,這會她將裘皮衣,脫了下來,露出裡面一件玫紅色的貼身夾襖,越發顯得皮膚白皙,很有女人的風味。

如果說楊若的美,如那三月的春風,給人以青春懵懂的感覺。那麼這會坐在王奇對面,這個很有風韻的老闆娘,就是那九十月的驕陽,讓人一看就渾身冒火的感覺。那胸前的渾圓幾乎要將衣服都要撐破了,那成熟的猶如熟透的果子般的身軀,時刻都散發著誘HUO的味道。而她看向他的神情,更是媚眼如絲。

如果是個男人,看到這樣嬌媚的女人,估計骨頭都要酥軟了吧,但是王奇的目光只是輕飄飄的從他身上瞟了一眼,就掠了過去。

這個老闆娘金枝,也是個閱人無數的老角色,他見她看自己的神情,就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久混風月場所的人。

長得如此年輕俊俏,還穿著統領的特製軍服,放眼整個京都,恐怕只有那個年紀不到二十就成為驃騎大將軍的王奇了。

金枝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王奇的一舉一動,心裡不由疑惑了。

只是金枝有些疑惑了,這樣的人,原本正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的時候,為何他眼裡有這麼深的哀思,而且還會借酒消愁呢。

一會後酒來了,金枝一把抓過一個酒罈子,打開壇蓋後,遞給王奇一瓶整的,自己打開一瓶倒了兩碗酒然後端了起來。

「話說寶刀贈英雄,我這一品香,雖然沒有寶刀卻有好酒。這杯酒,是我敬你的,金枝我敬重你是條漢子,來先干為敬。」說完,她沒有一絲猶豫的,直接將一海碗酒喝了下去,又端起了另外一碗酒。

「這碗是我姐姐我敬弟弟的,感謝你給我今天陪你喝酒的機會。」

王奇見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連續喝了兩碗酒,臉也沒紅,眸子依然清明。他忙舉起酒罈子,「好,謝謝你陪我喝酒。乾了。」說完,他又舉起手裡的第二壇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因為喝的太猛,酒一半到了他嘴裡,一小半都流到他的衣服裡面。

只覺得心裡被燒的火熱,身上確是一陣冰涼,心裡想到李明堂後面說的話,他的心裡就如有千萬把刀子在同時割著他的心。

「慢點,慢點,沒人和你搶。」她忙拿出絲帕幫王奇,擦著脖子下面不頓流下來的酒水。原本金枝還很淡定的和他拼著酒,可是見王奇喝的越來越猛,她這個老喝酒的人,也被嚇的不輕。今日王奇喝的是兩種酒,而且還都是烈酒,若不是他仗著身體好,又年輕,只怕是前面五罈子酒,就將他放倒了。

而現在他手裡已經剩下最後一壇酒了,大概也快被他喝乾了。

她怕再喝下去要出人命,等他喝完了,忙將他手裡的酒罈子接了過來。「小兄弟今兒個我們就不喝了,改天姐再陪你喝好嗎,你住在那裡,要不我讓人送你回去。」

王奇這次倒是沒再反對,而是摸著桌子往前走了一步,腳下確是一個踉蹌。只見他伸出手指,對著金枝說道:「你的酒還行,和她的比差了點,不過我今天喝的很舒服。謝謝你,我下次再來。」說完,他伸手從懷裡摸了半天,等的大家脖子都伸長了的時候,他的手裡摸出一個金錠子最起碼也得有五十兩。

金枝嘴裡忙說了句。「給我銀錠子就行,你給我這個我得給你找多少回去。」沒曾想王奇竟然朝她笑了笑,只見他那一笑,讓金枝真箇人當即就楞在了那裡。看到王奇那迷人的微笑,金枝那許久沒有發芽的心,仿佛被春風輕柔的撫過,從乾枯的泥地里,突然翻起一片片嫩芽來。

金枝呆愣的看了王奇的臉一瞬,臉上現出奇異的光芒。她的手微微扶著牆,只覺得自己若是不扶著這牆,她的身體會立刻軟倒。她只覺得渾身酥軟了半天,心裡想到的第一個念頭是,若是有生之年讓她跟了這樣的人,就算是折命十歲,她也願意。

而那站在一旁的小夥計們,自從看到王奇手裡拿出的一百兩黃金,臉上的目光就沒從黃金錠子上離開過。他們更是沒有留意到金枝那異樣的神色。

等這麼大的金錠子,還是整個兒的,他們確是第一次看到。他們這輩子,下輩子,估計下下輩子也掙不到這個年輕人的隨手一擲。

我的個乖乖,還是個金主啊,一出手竟然這麼大方。

卻見王奇朝她大方的揮了揮手道:「不用找了,下次我還會再來的。」

金枝巴不得聽到他這句話,忙朝一旁站著的兩個小夥計道:「來福,來順,你們兩個將這位小官人給扶好了,問清住址,將他毫髮無損的給送回去。」

來順和來福兩個小夥計頓時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回道:「老闆娘你放心,由我們送,包準沒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