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回家的路!

就像一場奇怪的見面會,狹窄的後廚里,鍋碗瓢盆之中,兩人與一鼠。

卡穆還在拖地,水沖刷了一次又一次,終於將血跡沖洗乾淨,就像下城區常做的那種事,他費力的扛起那些死人們,把他們投進不遠處的泰晤士河裡,也不清楚他們會落在那裡,反正不會在這裡礙眼。

時不時還有槍聲響起,把那些還未斷氣的傢伙殺死,接著投入河裡,從卡穆這熟練的動作來看,這種事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後廚內,洛倫佐看著興奮的赫爾克里,短暫的猶豫後還是伸出了手,與其握在一起。

這是個無害的傢伙,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赫爾克里跑步都得喘幾口氣,可同時他又是如此的危險,他的那詭異的推算與掌控,他能演繹出事件的始末,依靠的不是超凡的力量,僅僅是足夠強的記憶力與演繹能力。

「那麼其餘劣鼠是怎麼做到的,你們這個組織的聯繫,與保存資料?」

「很簡單,訓練老鼠,不同的顏色表示著不同的情況與標識,至於資料情報等,這種記憶力並不是不能複製的,只要有一定的訓練,普通人也能變得和我一樣,當然有可能無法抵達了我這種級別。」

他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很認真的說道。

「訓練自己,在腦海里搭建出只屬於你自己的檔案館、記憶的宮殿,將你所有需要的東西全部放入其中。」

「想學嗎?霍爾默斯先生,我能看得出來你的好奇,以你的智慧,你會學的很快。」

洛倫佐沒有著急回復,他只是觀察著這個有些亢奮的男人,他開始覺得事件的有趣之處。

他經歷了太多超凡的事件了,甚至說洛倫佐自己就是超凡的化身,身體里流淌著秘血,所以很多事情,其超出常人的邏輯性時他都會想到妖魔,或者某些更為複雜的東西,但洛倫佐沒想過最後的真相會如此的簡單。

這一切都只是一個人的演繹而已,他從龐大的信息里,整合出了一段又一段的故事,最終發現了它們之間的漏洞。

如果不是洛倫佐見過那些離譜的事,恐怕沒人會相信赫爾克里的話,大家可能會認為他的精神疾病再度復發,把他送進某個療養院裡。

「你讓我重新認識了凡人的上限。」

「可凡人的上限從來都是不可估量的,不是嗎?就像這座城市。」赫爾克里回答。

「太多人生活在這鋼鐵與奇蹟並存的城市裡了,活的越久他們越是敬畏,可從未想過,這裡的每一寸每一塊,都是曾經的凡人搭建出來的。」

洛倫佐沒有說話,但今日和赫爾克里的交談已經讓他想到了太多。

「那麼你做了這些,尋找了『我們』這麼久,不惜現在坦誠了一切,你究竟想要什麼呢?」

洛倫佐再次問道。

「知識,求知慾,好奇心,太多,太多了!」赫爾克里說。

「在那病態的掌控欲下,我知道的越多我越是對舊敦靈的迷霧感到好奇,就像你的房間裡還住著另一個看不見的室友一樣,你起先是恐懼,便是無窮無盡的好奇。」

他對著洛倫佐說道。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想做什麼?為了什麼?」

「可你之前一直沒有與我們接觸過,如今又突然跳了出來,是為什麼?」洛倫佐沒有回答那些,問起了別的。

以凈除機關的行事風格,以及人員的傷亡率,他們一旦發現赫爾克里這樣的人,要麼會把他關到永動之泵對其腦部切片研究,要麼就是加入工作,在崗位上與妖魔鬥智斗勇,直到鞠躬盡瘁為止。

「因為之前我一直不確定你們是什麼?」赫爾克里說,「我不清楚你們的立場,也不知道你們的目的,說不定我一出現,就被你們殺了呢?」

「至於現在出現,這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利益,在某些方面,我們是一致的,如果不是找到了這個一致,我或許會一直躲著你們,就像陰溝里的老鼠,既渴望光芒但又畏懼。」

不等洛倫佐繼續問什麼,赫爾克里從一旁的櫥櫃里翻找什麼,沒過一會便拿出來一排試劑,看著那些熟悉的東西,洛倫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看起來赫爾克里真的有些精神問題,這麼危險的東西,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放在櫥櫃里。

「你應該熟悉這些東西對吧,致幻劑。」

赫爾克里將一排致幻劑放在了洛倫佐的眼前,樣式不一,表面磨損的程度也不同,但共同點是,裡面都有著詭異躁動的力量。

「我大概是在近一年前發現了這些特殊的致幻劑,與普通的致幻劑不同,這裡仿佛有著惡魔的血液,使用了這些致幻劑的人,都會變得瘋狂、暴力。」

赫爾克里說的同時仔細觀察著洛倫佐的表情,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得承認,他和洛倫佐真的很相似,但不同的是,赫爾克里沒有洛倫佐那樣強大的戰力,他能倚仗的只有他的大腦,所以他比洛倫佐更小心警惕,更加敏銳,更加慎重。

「這麼多種?」

洛倫佐沒想過這些致幻劑的種類會有真麼多,但赫爾克里否定道。

「不是種類,它們都是同一個生產者製造的致幻劑,他似乎在拿人們當實驗品,這些不同的包裝,僅僅是疊代的不同而已。」

赫爾克里說著指了指這些致幻劑上的標籤,上面有著不同的日期,是被發現時的日期。

「可以看得出來,生產者的實驗很成功,他們的進度飛快,疊代迅速,直到這最新的一版。」

指向末端,嶄新的玻璃里,裝著絢爛的液體。

「你是怎麼發現這些的?」

越是談話,赫爾克里給洛倫佐的驚喜越多,這個凡人之軀,演繹出了凈除機關死死把守的秘密。

「劣鼠們,起初有人報告,致幻劑使人瘋狂……這很常見,我曾在劣鼠們的口中聽過更離譜的,有個人使用了致幻劑,在幻覺下,脫光了衣服逃進了熔爐里。」

赫爾克里笑了起來,在這種龐大的信息下,聽一些沙雕消息是赫爾克里的快樂源泉。

「我沒有在意,畢竟我要統計的數據過於龐大,我自己會本能的忽略掉一些,直到這個變數出現了問題。越來越多的劣鼠報告著這些事,後來我假扮流浪漢也親眼目睹了這些,我對於這個詭異的東西重視了起來。」

「它的演變飛快,到最近這幾代時,它已經能將人變成了怪物,嗜血的怪物,可每次它剛出現,便會被你們殺死、清理,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赫爾克里的語氣怪怪的。

洛倫佐問,「你懷疑到了我們頭上?」

「沒錯,來自某個官方的神秘力量,暗中用下城區的人,進行某種實驗,這太符合陰謀論了,有段時間我正義感爆棚,甚至準備收集夠證據,帶著下城區的人揭竿而起。」

赫爾克里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後他繼續說道。

「可我後來發現,你們並不是同謀,你們也在追查著這些,薩博的死就是一個證明,我很早便發現他與這些致幻劑的流通有關,而那天地宮的火焰連天,禁衛軍入駐包圍。」

聽到這裡,洛倫佐的心一冷,赫爾克里很早便關注這些了,早得令人可怕,凡人的軀體,令他有著極端過分的預警。

「今天你利用我的這些,也是這樣,對嗎?」洛倫佐問,所有的巧合背後都有著赫爾克里,他推動了這連環的事件。

「我查到他們準備運最後一批貨,這是我出手的最後機會了,我利用了你,準確說這是雙贏,畢竟你也在查案,不是嗎?可在十幾個小時前,你還不值得信任,霍爾默斯先生。」

赫爾克里繼續說道,「我不清楚你的能力,你一個人單槍匹馬,還是有風險。」

「於是你叫上了蘇亞蘭廳?」洛倫佐問。

他點點頭,接著說道,「多納斯警長渴望升職很久了,他需要偵破一個大案子,但我直接給他情報可能會引起他的警惕,這時我發現了一個新人,她對查案也很上心,充滿動力……」

「你借她之手操作了這一切?」

「沒錯,我覺得你加上蘇亞蘭廳的騎警們,怎麼都能完美的解決這些事,可看起來我還是低估了這致幻劑的邪惡。」

洛倫佐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赫爾克里太聰明了,如果不是他身上確實沒有什麼異常,洛倫佐甚至懷疑他也被妖魔影響了,不過這個影響是正面的,他沒有瘋,反而變得越發理智。

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再次問道。

「你還知道多少?或者說有足夠的信息,你演繹到什麼程度?」

「嗯……」

赫爾克里抱起了洛倫佐懷中的波洛,仔細的思考著,隨後笑了起來,回答道。

「總之,你的行動力,我的演繹,我們會是被局限的全知與全能。」

赫爾克里陷入了找到同類的狂歡里,這是個很奇怪的人,雖然說是在抗擊黑暗,但他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與什麼悲慘的過去。

他僅僅是一個被原始慾望驅動的人,過分高漲的好奇心,還有那畸形的掌控欲,純粹的人類。

就像那些不畏死,揚起風帆迎著暴雨而至的航海家,他渴望的不是財富與榮譽,赫爾克里只是很好奇,很好奇海的那一邊有著什麼。

「那讓我們快點開始吧,霍爾默斯先生。」

赫爾克里說著歡快的踢開了後廚的大門,可洛倫佐卻坐在原地,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行,赫爾克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回去彙報任務?」赫爾克里很清楚洛倫佐身後的龐然大物,剛剛的談話不僅僅是對洛倫佐,也是在對他身後的組織們。

「算是吧……」

「你會對你的上司提到我嗎?你們會怎麼評判我?信任可是很珍貴的,我可不想你剛走後,我就被人抓起來,關進精神病院。」

赫爾克里的語氣強硬了起來。

「如果你害怕這些,你就不該暴露出來。」

「但為了滿足我這畸形的好奇心,我願意承擔這些風險。」

兩人短暫的相視,隨後笑了起來,洛倫佐緩緩說道。

「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見過你,但同樣,你打動我了,赫爾克里,我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

赫爾克里目光帶著些許的疑惑,緊接著他那飛速運轉的大腦想到了什麼,他的笑容奇怪了起來。

「你也有著你自己的小心思,對嗎?」

洛倫佐不否認,他點了點頭,「當然,但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那一天到來,畢竟反目成仇這種事,還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個人與團體的衝突嗎?」赫爾克里說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懂的話。

洛倫佐不再回應,而是拔起插入的折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在洛倫佐離開後,卡穆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回來,雖然他當時不在場,可從這些暴徒的慘狀來看,這都是洛倫佐做的。

「他們又寄信了。」

卡穆看了看洛倫佐離去的方向,確認沒有人後,才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赫爾克里。

「他們還真是不死心啊。」

赫爾克里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印章,融化的火漆被壓成一個奇特的符號,三角之中,一隻詭異的眼睛靜靜的凝望著世間。

「直接燒了吧,我對於他們沒興趣。」

聽到赫爾克里這麼說,卡穆有些懵,雖然在赫爾克裏手下幹活沒幾天,但他也大概了解了這封信代表著什麼。

「真的嗎?」

「當然,我這個人的好奇心與掌控欲太畸形了,而他們又是一群身懷秘密的怪物,你覺得,我加入後,是我能忍住本性不探尋他們,還是他們放寬心不再戒備我?」

赫爾克里繼續說道。

「演繹不僅僅能推算出那些秘密,還是可以趨利避害的。」

卡穆點點頭,這點他很認同。雖然赫爾克里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富裕,但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傢伙的財富積累有多恐怖,想必那些人也只是看重了赫爾克里這一點。

這酒館確實是赫爾克里的產業,但談話里沒有提及的是,這僅僅是赫爾克里的眾多產業之一,與把所有才智都用在砍妖魔的洛倫佐不同,赫爾克里把他的天賦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已經成立太久了,去了撐死也就是個股東,可這回不同,投資這位偵探……我這是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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