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營地里,沒有人說話,噼啪噼啪的木柴爆裂聲中,大家一言不發的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事物,仿佛它有著很大的吸引力一樣。然而實際上,眼前的事物並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大家在多年的冒險生活中早就見慣了,只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變得格外引人注意起來,如果換一個場景,恐怕大家連看都未必會去看一眼。

眼前的事物是一具屍體,包裹在黑色皮革袋裡的屍體,屍體早已腐爛,連同包裹屍體的袋子一起散發著刺鼻的惡臭,任何人只要稍微靠近一點,就會被惡臭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屍體毫不意外的是潘尼斯找到的,不過不是在水裡,而是在臨近水面的湖岸上。傍晚在少女們搭建營地的時候,潘尼斯和迪利合作,把沉船附近的湖底仔細檢索了一遍,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類似破碎的水晶瓶、生鏽的釘子一類的雜物倒是收穫了不少,就是沒有任何用於而已。

不過,在從湖裡上岸的時候,潘尼斯似乎發現了什麼,剛一上岸就飛快的跑到岸邊一顆狹葉樹旁邊,快速在狹葉樹的樹幹靠近泥土的位置用雙手用力擦拭。很快,牢固附著在樹幹上的泥土被擦凈,但泥土下覆蓋的卻不是粗糙的樹皮,而是樹皮被剝落後露出的光滑樹幹,樹幹上刻著幾行字,卻因為年代的原因無法辨認了。

看到這一幕,少女們也意識到了什麼,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凱薩琳從背包里掏出鏟子丟了過去。潘尼斯揮舞著金屬鏟,十幾秒之後,泥土下就露出了黑色的一腳。在黑色的皮革被挖出的同時。一股惡臭也跟著彌散在空中。這種惡臭大家再清楚不過了,明顯是屍體腐爛的臭氣,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臭味。比它更有殺傷力了。

「為什麼之前的那具屍體沒有這麼重的氣味。」大家像是怕屍體跑了一樣把它圍在正中,目光炯炯的盯著它。麗娜掩著鼻子皺眉道:「這具的味道實在太嗆了。」

「因為上次那具屍體是直接埋在土裡的。」凱薩琳屏住呼吸,把黑色皮袋徹底撕開,裡面的屍體直接暴露在外,空氣中的屍臭味立刻變得更加熏人了。不過大家還是強忍著圍在屍體旁邊,神色間帶著隱隱的擔憂,騎士少女咬著嘴唇說道:「他們這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嗎?」

「潘尼斯,按記載這片生靈禁地里應該不存在會物理攻擊的存在吧。」薇薇安也帶上手套,貼近屍體在上面捅來捅去:「但是這個致命傷。明顯是物理攻擊造成的。」

「喂,薇薇安你這個笨蛋。」麗娜戳戳薇薇安的腰,在少女的抗議聲中不滿的說道:「居然自己偷偷的喝屏息藥劑,故意讓我們被屍臭味熏,你也學壞了啊。」

「你們兩個別鬧了,在死者面前嚴肅點。」凱薩琳哭笑不得的瞪了兩位少女一眼,不再理會偷偷傻笑的兩人,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的頭應該是被砍下來的吧,否則這種狀態絕不會自然脫落的。」

的確,這具屍體與之前看到的那位戰士的屍體不同。也許是因為有裹屍袋包裹的原因,屍體並沒有徹底腐爛,半長的頭髮粘在腦後。棕黑色的腐爛皮膚緊緊貼在骨骼上,皮膚的有些位置還掛著黃綠色的黏液,手指一碰就會從枯萎的皮膚下滲出。然而這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屍體的頭部與身體是分開的,頸椎上有光滑的利刃切割痕跡,很明顯是被砍斷了脖子。

「他應該是被自己人殺死的。」潘尼斯沒有去碰屍體,只是摩挲著下巴說道:「頸骨的斷口我檢查過了,只有用利器有意識的用力劈砍,才能造成這種痕跡。」

「為什麼會這樣?」凱薩琳不解的問道:「這是由祖父和前會長精心挑選的隊伍。理論上來說,不應該有內部不和導致內訌的狀況出現啊。」

「這不是內訌。也不是什麼內部不和。」潘尼斯很嚴肅的板起了臉,認真的說道:「在某些情況下。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砍下你們中某個或者某幾個人的頭。」

「你是說,他被扭曲靈魂同化了?」凱薩琳並沒有因為潘尼斯的話而不滿或驚訝:「但是你不是說過,靈魂如果被扭曲靈魂同化的話,連肉體也會跟著扭曲成沒有實體的虛幻之物嗎?把頭砍下來沒什麼用吧,不對,那時候就不該能砍下頭了吧。」

「在誰即將被扭曲同化之前,我就會砍得。」潘尼斯說的非常認真,聲音也嚴肅的讓人聽起來心裡發慌:「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一旦被扭曲同化,就要承受千萬年的永恆痛苦、瘋狂和絕望,而且永遠得不到解脫,沒有一個生靈可以忍受被扭曲被同化的。所以,在被扭曲靈魂糾纏無法挽救的時候,提前殺死他是替他解脫的唯一選擇。」

潘尼斯的話讓少女們失去了嬉笑的心情,沉默下來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倒是迪利對此早有了解,毫不介意的說道:「他說的沒錯,所有進入這片區域的人都是用生命在冒險,一旦被扭曲,就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了。所以在瀕臨扭曲之前自殺或者隊友幫著自殺,這是一條默認的規則了。不光你們,包括我也包括他,誰被扭曲了都是一樣的待遇。唔,不過凱爾你現在怎麼算,還會受到扭曲靈魂的侵蝕嗎?理論上來說你是不死的,應該不會了吧。」

「不知道,還是會受到干擾的,但是會不會被扭曲就很難說了。」潘尼斯聳聳肩說道:「這種事我可不想去測試,那樣實在太蠢了,要不你試試?不是說你的靈魂也不一樣嗎?」

「滾開,我還想回家呢。」迪利一聲咆哮:「萬一測試失敗了誰負責啊。」

「所以說你的問題我也回答不了啊。」潘尼斯攤開手,很無賴的說道:「只有等待時間的驗證了。」

「好吧,我明白了。」雖然兩人有意的舒緩氣氛,但少女們還是感到了一陣切實的心理壓力,騎士少女重重呼了口氣,點頭道:「你們說的的確有道理,與其靈魂被困在這裡,一點點被扭曲,一點點失去自我,最後變成一些單純的符號線條或者陰影,還不如在被扭曲前就死在朋友的手裡。不過這樣一來,死者是得到解脫了,但是殺死他的朋友卻要背負著自責的壓力,估計一生也得不到解脫,呼,親手殺死自己的隊友,我都不敢想像那種內心的痛苦。」

少女們並沒有發現,在凱薩琳說這些話的時候,潘尼斯的眼神變得非常微妙,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才勉強抑制住手指的顫抖。也許,除了他自己和芙拉爾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做好了什麼樣的心理準備,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懷抱著何種覺悟,才踏上了這次遠征的旅途。

少女們並沒有想到這些,因此還圍攏在惡臭的屍體旁,麗娜指著屍體說道:「所以說殺死他的人,才會留下這對一模一樣的戒指作為紀念嗎?」

在屍體的左手上,還留著一對金燦燦的戒指,一枚帶在屍體的手指上,另一枚被屍體握在手心中,由於屍體嚴重腐爛,一部分手骨已經脫落,因此戒指也暴露在大家的視線里,可以看出兩枚戒指除了大小不同以外,從款式到質地,幾乎完全相同。

「這是……」凱薩琳臉上露出苦笑,無力的閉上眼嘆道:「這是結婚戒指啊。」

「丈夫不得不親手殺死妻子嗎?」芙蕾雅的眼睛裡泛起了陣陣水光,無論外表如何偽裝,公主殿下的內心依然是纖細而柔軟的,最怕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感情悲劇。少女擦了擦眼角,吸著鼻子說道:「所以他才留下了自己的戒指,讓戒指代替他自己永遠守護者妻子嗎?可憐,他甚至不能把妻子的屍體帶回家,只能任由她留在這片危險的世界裡。」

「咳咳。」潘尼斯突然乾咳一聲,此時似乎已經完全從之前的激動中恢復了正常,懶洋洋的說道:「其實留下戒指還有另一種解釋,說不定丈夫留下戒指的時候心裡在想,終於有機會擺脫你啦,這下我自由了,美酒,狂歡,還有新鮮的肉體,哦,美麗的女孩子們,等著我,我終於可以來找你們啦,哈哈哈哈……喂喂,我只是說出一種可能而已,你們要幹什麼,為什麼愛娃連你都把眼睛睜開了,嗷嗷,你們這是要殺了我嗎?迪利快幫幫我,她們瘋了。」

「媽的智障。」迪利連頭都懶得抬,閉著眼睛低聲說道:「老子懶得跟白痴說話。」

「呼呼,累死了。」經過每天例行的追逐之後,少女們把哀怨的潘尼斯扔在一邊,重新回到屍體邊的時候,卻發現再也找不回之前壓抑中帶著傷感的氣氛了。騎士少女似笑非笑的白了潘尼斯一眼,取下了屍體手上的兩枚戒指:「這個咱們也帶走,如果有機會活著回聖都,就查明這對夫妻的身份,把戒指埋葬了吧,算是讓他們的靈魂可以在家鄉重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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