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黃老爺來了。」

醉生樓,最奢華的房間裡,花魁娘子正在彈琴。

聽到小丫頭進來稟報,琴音絲毫不亂,只抬頭看了她一眼。

【來了就來了嘛,引他進來坐下。】

明明沒有說話,小丫頭卻懂了她的意思,飛快退著出去,沒多會兒就引著位身穿錦袍的中年人進來了。

黃老爺進來,見屋裡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面色就有點不好看。

又不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誰樂意組團逛青樓啊?

但美人眼波一掃,只無奈的對著他微微笑了笑,眼裡似有好多的不得已,他就跟著笑了起來。

哎,九離姑娘也是個苦命人,老鴇不做人啊,成天讓她接待這麼多客人,哪怕賣藝不賣身,也累壞了吧?

一曲罷,眾人鼓掌,九離身子前傾,微微福了福。

「承蒙諸位厚愛,經常來看我。長夜漫漫,靜坐聽琴也是枯燥,不如我們來玩點好玩的?正好今晚人多,也熱鬧。」

本來有人看到黃姓男子進來,十分不滿,正要抱怨幾句,聽到這話,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什麼好玩的?」

九離微微垂眸,示意婢女給大家送上筆墨紙硯。

「近日城中謠言四起,說陛下又要興兵,諸位皆有大才,我們不妨以和平為題,來一場小型的詩會吧!」

議論朝政比較敏感,但所有人都可以渴望和平。

尤其這是在青樓,九離不是普通女子,這個主題就很合適。

九離真的是個長袖善舞的人,沒多會兒就引得眾人高興起來,紛紛爭著在她面前表現自己的才華,直到夜深,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期間,有官府差人過來搜查賊人,老鴇在外頭百般阻攔也不頂用,結果門剛被推開,黃老爺一聲呵斥,來人自動退走。

「屋裡空曠,若有賊人,我等難道全都眼瞎嗎?」

這話有理有據,又有官威壓迫,差人走的時候恨不得生出八條腿。

「主子,他們都走了。」

待到客人散盡,老鴇悄悄上樓通知她這個消息,九離才揉揉發麻的腿,站起來挨著吹熄了屋裡的燈。

屋裡頓時漆黑一片。

見外面再也沒法透過窗戶的剪影看到屋裡,她那張幾桉下才慢慢爬出來一個身著夜行衣的瘦小身影,感激涕零的對著她磕頭。

「卑職叩謝公主!」

九離嘆口氣:「下去吧!下次做事謹慎一點。我能救你一次,不可能回回運氣都這麼好。」

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官府捉拿之人,藏在了身前幾桉之下。

「是!」

等人走了,老鴇才摸著幾桉上鋪著的布帛,輕輕嘆息:

「從前只想著主子跪坐太久會累,有桌布遮擋,好歹能歇歇腿,沒想到還有這般妙用。」

若是從前,有宮規在那擺著,公主閨房的布置,根本不可能這般隨意。

扮做老鴇的老僕唏噓不已,九離心情也不好。

站在窗前,盯著不遠處的城牆看了許久,她才啪的一下打掉撐著窗戶的竹竿。

「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老鴇全無人前的嬉皮笑臉,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才悄悄退下。

屋裡漆黑一片,好幾秒過去,才有一聲冷笑傳來。

「好了!過了!」

牟三揚疲憊的拿起了小喇叭。

聽到這聲喊,大伙兒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這場戲實在太複雜了,演員眾多,從頭拍到尾,不能出錯,還要兼顧微表情,不僅導演累吐血,演員和工作人員也拍得快吐了!

這種時候真的好怕導演來一句,還是第一遍效果最好。

拍完這場戲,收工吃飯回客棧。

倪冰硯敷著面膜躺床上,戴著耳機跟桑沅聊天。

「哎,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九離,這心理素質,真是太厲害了!我要有她一半,都能刀槍不入了。」

桑沅長嘆口氣:「國破家亡之下鍛鍊出來的心理素質,能不強嗎?你跟她比什麼?」

倪冰硯一想,這話也有道理。

九離公主因為老僕拚死相救,躲在密室里才躲過一劫。

但她活下來的代價,是眼睜睜看著至親被一個接一個的殺死在她面前,卻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那一場戲,需要她表現出極其濃烈的情緒,但又不能有大的肢體動作和任何的語言,表演難度很大,她曾在腦海中模擬過無數次,所以印象很深。

「倒也不是跟她比,我只是單純羨慕那種心理素質強的人,感覺做什麼事,都要容易一些,尤其遇到困難的時候,一般人很可能無法戰勝,他們卻能平安度過。」

桑沅這會兒正摟著旺財看文件,旺財聽到倪冰硯聲音,就往電話邊上湊,他就把電話放旺財耳邊,讓它汪兩聲。

一人一狗隔空對話完,桑沅才跟她說起從前的事。

「我上大學那會兒,有一次有個項目,競爭者實力很強,我想拿下來,但我知道自己不如對方,怎麼辦呢?我當時就裝樣子,就特別唬人那種,你知道吧?」

「最後成功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事特別穩得住那種人。這樣的你,總能帶給旁人非同一般的信心。」

「我當時也以為是這個原因,等合同簽完了,對面老闆才笑著跟我握手,同時跟我說,『請代我向你爸爸問個好』。」

自以為拼的個人素質,結果事後才發現,竟是靠著拼爹才得以過關。

倪冰硯忍不住笑,一邊笑一邊捂著臉喊:「哎喲!我的面膜!老貴了!」

見把她逗笑,桑沅就道:「所以心理素質再好,作用也是有上限的,不用羨慕別人。」

「好吧,拼爹還讓你拼出心得了!」

「那可不?我從那以後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我比其他創業的年輕人強,最強的一點在哪裡?是我的眼光?我的能力?不,是我爸,我媽,我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外公外婆等等等等,想要比別人走得快,首先就得把人脈充分的利用起來。」

「你這麼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吧,這多少有點……」

「有點不符合主流價值觀?」

倪冰硯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能說,沒有依靠的草根,最討厭他這種富二代紅n代嗎?

她這會兒好歹也是有爸爸的人,爸爸也挺給力,說這種話就很奇怪。

桑沅見她不說話,就又接著分享自己的心得:「很多人因為拼爹,就不努力了,我反而更加努力,你知道是為啥嗎?」

「為啥?」

「為了有一天,咱倆的孩子創業,也能靠著拼爹,過得輕鬆一些。」

倪冰硯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該說戀愛腦果然是戀愛腦嗎?

好像也不對。

正聊著,魏姐電話進來了。

這邊還沒說完,她就先掛了,結果那邊鍥而不捨,連著打了仨。

倪冰硯無奈,只得跟桑沅說了再見,給魏書傑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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