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兒童保健門診,陶樂便收穫了謝寶樹羨慕的目光。

「小陶啊,你說你這命怎麼這麼好呢,謝哥我這麼多年,也就觀摩過三四次沈主任的手術,你這才剛來,就得到了機會。」

「不過讓我來猜一猜,你今天上台,不是做三助就是四助,而且乾的活兒我也知道——」謝寶樹笑了起來:「拉鉤,對不對?」

「謝哥你為什麼這麼想?」陶樂有點奇怪。

「這個都不用想,新人上台,不都是做這個的?主刀切開,四助拉鉤保證手術視野,然後就開始看時間。滿腦子都想著這台手術,啥時候能做完!」

「這麼說,謝哥你也拉過鉤啦?」

「那是當然!想當年我第一次上台當四助,興奮得前一晚都沒睡著覺。誰想到上台就拉鉤,一拉就四個多小時,手都酸了!你怎麼樣,手沒事吧?」

「還好吧。」陶樂強忍住笑說道。

「你放心,有謝哥在,指定不能眼看著你這麼無聊!」謝寶樹滿臉堆笑:

「下次輪到我主刀做闌尾手術,我一定帶上你,讓你上手做縫合!」

縫合......啊。這種事對陶樂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

但看著謝寶樹臉上等著被誇被感謝的表情,陶樂還是決定滿足他:

「好啊,那就提前謝謝謝哥你了!」

「對了,今天沈主任做的是什麼手術來著?」

「經口腔纖維支氣管鏡取物術。」

「沒開刀啊,那不是連鉤也沒拉上?」謝寶樹一臉的同情。

「嗯,確實沒拉上。」陶樂一點都不遺憾。

醫院食堂在地下二層,陶樂快到十二點鐘才下去,發現還是有不少人。

也對,不少醫生上午看診,病人一多就會拖到這個時候,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陶樂刷了員工卡打了飯,找到一張空桌子正準備坐下,就聽見有人在叫她。

「陶樂,到這邊來。」

陶樂仔細一看,原來是葉晨。

桌子是四人桌,現在也就葉晨一個人,陶樂端著盤子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葉老師好,您怎麼這麼晚才吃飯呀?」她問道。

醫務處的工作還算有規律,吃飯應該準點才是。

「最近在整理文件,是有點忙。」葉晨看著她盤中簡簡單單的幾樣東西:

蒸土豆,一個玉米面窩頭,炒菜心,加上一個虎皮青椒。今天食堂里的幾道硬菜,比如油燜蝦、酸湯肥牛,她是一個都沒打。

「你這吃的也太少了吧,減肥嗎?」葉晨好奇地問道。

「倒也不是,只是沒什麼胃口。」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對各種美食都興致缺缺,好似得了厭食症。

「行啊,我也不問了。只不過姑娘家,能吃是福,可別為了控制體型就節食,最後把身子搞壞了。」

陶樂並不準備跟他繼續這個話題。

「葉老師,您的手最近怎麼樣了?」

葉晨叫住她也是為了這事兒:「還是那個樣,一做精細動作就打顫。」

「該做的檢查都做過了,不是大腦的問題。」葉晨搖搖頭:

「幾種常用藥,普萘洛爾、阿普唑侖、氯硝安定都用過,效果也就一般,而且一停藥就恢復原狀。」

「所以陶樂陶大夫,你上次提過說能治,是真的嗎?」

在天橋村的時候,陶樂就見過了葉晨在手術中的表現,也了解到他就是因為這種病,才由普外當年最出色的主治醫,轉到醫務處這樣的行政部門。

當時她用金手指查過,確實是特發性震顫。

這是一種慢性運動障礙性疾病。

葉晨的症狀輕微,只表現在無法控制精細的手部動作上,雖然不影響日常生活,但卻對他的工作造成了致命打擊。

這種病不能根治,只能緩緩靠藥物調理,且幾種藥物的副作用都不小,不適宜長期服用。

那時天橋村太過忙亂,她也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沒想到葉晨還記得。

「真能治。」陶樂點點頭:「針灸對這個病效果不錯。」

「其實我也去過中醫科看過,祝主任只說試試看,也針灸配合湯藥治了兩個療程,可惜並沒有什麼起色。」

陶樂想起來,這裡可是一院,中醫科也一樣很強大,她以前常用的託辭,還是得儘快改進才是!

「其實,我有一套針法,對你這個病是有效的。」她面不改色地說道:「但這事兒吧,你得替我保密。因為這個針法,它是師門秘傳。」

一番話說完,葉晨怎麼想的不知道,陶樂對自己是很佩服的。

最近反應真是越來越快了呢,編起瞎話來也是似模似樣。反正有名義上的老師周濟深兜底,這麼說也還真是沒毛病!

「那就謝謝陶大夫了。」葉晨笑起來:「保密肯定沒問題——一會兒吃完飯就開始治,如何?」

葉晨為什麼這麼急,也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他不好跟陶樂說,但她早晚也能知道。

醫務處自處長以下,最近都有意無意地在排擠他。

他聽到了一點風聲,說院裡馬上就要整頓院風,有些人明明正值青壯年,本該在醫療前線衝鋒陷陣,偏要到二線處室躲清閒。

孫處長的行事方法葉晨很清楚。很快他就會被從醫務處調離,轉回一線科室去。

一個上不了手術台的外科主治醫,到哪裡都矮人一頭,以後也別想再往更高的位子上走。

對這種安排,他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更希望能在面對病人的時候,自己還能像以前一樣,手不抖,心不慌,應對裕如,從容不迫。

陶樂,就是那個能夠破冰的人。他對此深信不疑。

兒童保健門診。

這裡平時就挺清閒,今天的午休時間更是如此,因為謝寶樹不在。

他家裡對這個三十出頭的單身狗已無法容忍,呼朋喚友地為他安排了幾次相親,今天中午便是其中一次。

為此他卡著點換好了衣服,又找陶樂幫他審閱了一下造型,這才邁著自信的步子消失無蹤。

飽食過後是不宜針灸的,所以他們等了半個小時,才開始正式治療。

特發性震顫,屬於神經系統疾病,與中樞神經退變有關。

陶樂把過了葉晨的脈,辯證為肝鬱血虛,風痰瘀毒阻塞經絡,治療上應以熄風止顫為基礎,佐以滋補肝腎,益氣養血,活絡通瘀,清血解毒。

為此,她專門選取了風池、四神聰、曲池、合谷穴、陽陵泉、太沖和太溪穴七個穴道,以補益肝腎,鎮肝熄風。

「如果只是治療特發性震顫,那麼明後天再來針灸兩次便可以了。」陶樂針一一收起:「但要是葉老師還想治一下腰肌勞損,那還要多來幾次。」

「哦?這腰肌勞損,中醫也能靠把脈看出來?」葉晨很好奇。

「可以的。腰肌勞損在中醫屬於痹證,葉老師這是血瘀型痹證,而且還有加重的趨勢,要是方便的話,還是早點治療比較好。」

葉晨的腰肌勞損已經伴隨他好幾年了,在天橋村那幾天累得不輕,老毛病就又復發了。

本來以為又要靠膏藥撐過這段時間,沒想到被陶樂看出來了。

「那就麻煩你,幫我一起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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