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家外表低調,內部卻極奢華的小型私家醫院之中,此刻卻是燈火通明。

「幸不辱命。肺源找到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放下了手中的電話,面上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中年女子輕輕地搖動著身邊的老太太:「媽,您聽見了嗎?長泰,他有救了!」

「感謝主的保佑!」老太太站了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十字架,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有你加給我們的力量,我們就不知後退。願榮耀、頌讚都歸於你,直到永遠!」

中年女子看了一眼床上躺著,在呼吸機的加持下,仍費勁兒地呼吸著的男子,面上露出了疼惜之色。

她想了想,又問那大夫道:

「耿大夫,肺源還要多久能到?我老公撐得太辛苦了,我怕他等不了太久。」

「放心。人馬上就到。到時候兩台手術一起做,保證不能耽誤事兒。」

「兩台手術?」女子有些不解。

耿大夫嘴角就浮現了一絲略顯神秘的笑容。

「鮑夫人。您是出了五百萬元,要買到最新鮮的肺源,這個沒錯吧?」

「是的。」

「您也清楚,現在肺源比腎源還稀缺得多,要是走正常途徑,有多少人排了好幾年都等不到。」

「對,可是長泰被那個黑心的下了這種毒,別說幾年,多幾天都等不了。所以我們才找到您這邊——聽說您門路廣,辦法多。」

「是啊。你們來我這就對了。」耿大夫點點頭:「這不,現在已經就找到了嗎?」

「一會兒這邊現摘下來,立即就給鮑先生換上去——至於其他的,您又何必在意那麼多。」

女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睛在瞬間睜大,張開了口,卻又什麼也沒說出來。

這時那位老太太就說話了:「媳婦兒,你這個性子,還得養。」

「你就坐在這兒好好等著,多看,少問,放手讓大夫去做。主與我們同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他的恩典。」

「好的,媽。」中年女子坐了下來,面上看似平靜,眼底卻猶有波瀾。

其實之前在熟人的提點下,轉到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知道這裡得到的肺源,必然和尋常途徑不太一樣。

但當對方這樣隱晦地表露出來時,她還是會覺得有些不適。

果然就像婆母說的那樣,自己的性子,還是不夠沉靜,擔不起事兒啊。

又過了四十多分鐘,門被敲開了。兩個風塵僕僕的人走進來,對耿大夫點了點頭。

後者立即說道:「供體已經到了。馬上可以做移植手術。」

中年女子扶著老太太站了起來,問道:「手術成功的機率,真有百分之八十那麼多?」

耿大夫笑了起來,白亮的牙齒在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您放心,就是考慮到術後的排異反應,五年生存率,也有百分之六十。」

中年女子點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您是付了高價的,我一定會盡力。」耿大夫說著,便與另外兩人一起,為鮑長泰移了床。

「耿大夫,還有一個問題。」中年女子猶豫著問道:「那個提供肺源的人,他會怎麼樣?」

「您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問,徒增困擾呢?」耿大夫說著,與推著車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中年女子還想追出去再說點什麼,卻被老太太拉住了。

這回她的臉上,帶出了明顯的不滿之色。

「是主將那件供奉送到了這裡,屬意讓他去救長泰。你在這裡悲秋傷春的,算是怎麼回事?不想讓長泰好嗎?」

「媽,我就是,就是想著,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呵呵。」老太太笑了起來:「主將綿羊與山羊分別出來,讓他們站在兩邊——義人將得到他們該得的,惡人也必將有所作為,為自己贖罪。」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是命運的歸宿。」她的神情淡泊而寧靜,這讓中年女子也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是我想左了.」她說:「以後,我不會這麼軟弱了。」

屋門「呯」地一聲被推開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沖了進來。

「奶奶,媽,我爸呢?」鮑少康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床,驚疑地問道。

「剛進手術室。」女子說道:「肺源找到了」

「這麼快?」鮑少康這幾天多少也了解到了其中的難處,自然不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這肺源,是從什麼渠道來的?」他發問道。

女子就欲言又止。倒是那老太太,直截了當地道:「少康是我孫子,以後鮑家都要靠他掌舵,這種事,用不著瞞著。」

「就是你想的那樣。有人買,自然就有人賣。你情我願,皆大歡喜。」

「不是捐的,是有人自願賣的?」鮑少康愣了一下:「奶,你說清楚一點。這雙肺可不比別的,賣掉了,人也活不了了。」

「那又怎麼樣呢?」老太太滿臉都是不以為然:「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現在你爸被那個歹毒心腸的害成這樣,不管出多少錢,都得保住他這條命。」

「還是說,你不想要救你爸?」

「媽,少康他就是問一下,並沒有那個意思。」中年女子轉向兒子:「快點跟你奶道個歉。」

鮑少康沒有道歉。他的表情既糾結又複雜,想要說什麼,卻又閉了嘴,如同來時一樣,一陣風般地沖了出去。

手術室中。一名十八九歲的大男孩,人事不知地躺在手術台上,無影燈直直地打在他的胸前。

另一側,鮑長泰的眼睛瞪得溜圓,拚命地想要說些什麼,但潰爛的口腔與消化道,卻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耿大夫提起了手術刀。

忽然之間,刺耳的警車鳴笛聲響起,驚擾了屋中的人。

「快,趕緊轉移!」耿大夫等人匆匆忙忙地將男孩推了出去,卻被衝進來的警察逮了個正著。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鮑少康看著呼吸愈加艱難的父親,以及滿臉責備之色的祖母與母親,深深地嘆了口氣。

「奶奶,媽媽,爸爸。」他道說:「那個男孩不是自願的,是被人打暈擄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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