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檀家父子交代的事情很多,贏風說了整整一個多時辰才講完。講完之後連喝了好幾杯茶,才去看檀家三人的反應。

檀道濟對這些事兒多少知道一些,檀植檀粲兩兄弟卻是第一次聽說,一時都有些難以接受。

「所以說……」檀粲組織了半天語言才問道:「小妹原本是會被少帝殺掉……」

嬴風點頭,「師妹不喜歡皇室跟這事兒也有很大關係。」

檀粲翻了個白眼,「放誰身上都不可能喜歡得起來吧……」

檀道濟更在意情蠱的事兒,他皺眉問道:「所以雨兒要想繼續做樓主,就必須留情蠱在體內,此生不嫁人?」

嬴風燦爛地笑了起來,總算問到點子上了,他搖頭,「是也不是。」

嬴風起身,在檀道濟面前跪下,抱拳鄭重道:「檀將軍知道,我一直心儀邀雨。我會想辦法替她偷偷將情蠱取出。邀雨已經改了命,就算因此失去樓主位,對她也未必不是好事兒。」

嬴風眼神認真,「退一步說,若是我最終沒辦法取出情蠱。我也願意娶邀雨。一生一世疼愛守護她。」

「哪怕她此生都不會愛你?」檀植看著贏風問道。

嬴風卻沖檀植眨了下眼,「少景兄說笑了。你看看我這張世間罕見的俊臉,只要相處久了,就是石頭人也會對我傾心的!」

若不是顧忌親爹還在上首坐著,檀粲真的很想捅嬴風一劍試試!

檀道濟咳了一聲,嬴風立刻又正經地跪在地上。

「我很感激你將樓主位讓給雨兒,」檀道濟聲音平和道:「這份恩情我們檀家一定會還的。」

嬴風立刻道:「不用還。以身相許就行。」

檀粲似是想起了什麼,好奇道:「你突然辭官,是為了小妹?」

雖然不全是……可誰規定事事都要跟岳父和連襟坦誠相待啊!

嬴風露出一副情根深種的表情,以手指天起誓道:「是。為了邀雨,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檀道濟不自在地又咳了一聲,「你方才說是打算偷偷取蠱。你不怕事成之後,師門會因此責罰你?」

嬴風拍著胸脯道:「檀將軍別瞧我長得俊美就覺得我弱不禁風。我連邀雨的毒打都能挺得住,不過就是挨師父一頓打,不是什麼大事兒。」

檀道濟思慮良久,最後點頭道:「你若是真能將蠱蟲取出,就帶上媒人上門提親吧。至於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嬴風喜不自勝,結結實實地給檀道濟磕了個頭,「喏!多謝岳父大人!」

「你這臉皮怎麼比牆還厚!誰就是你岳父大人了!?」檀粲說著就起身去抓贏風的衣領,「我爹同意了,我可沒同意!你想娶我小妹,先贏過我再說!走,我跟你比……比……」檀植突然發現自己擅長的武功騎射在嬴風面前可能都不值一提,他最後咬牙切齒道:「比喝酒!」

嬴風卻婉拒道:「若有機會,一定與兩位舅兄痛飲三百杯。只是我眼下還得趕回雞籠山。就如我此前所說,拜火教的人一直想對邀雨不利,我得回去守著她。」

檀植上前將檀粲扯著嬴風的手拽下來,「你先回去吧。守好她。若是她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嬴風笑著點頭,又沖檀道濟施禮後,才由田叔引著離開了。

檀植此時回過身問檀道濟:「爹,你信他的話嗎?」

檀道濟沉吟片刻,「他若是真為了雨兒辭官,倒是沒必要騙我們。待我見到姜師父,跟他確認過再說吧。」

此時的嬴風,心情就如眼下的皓月當空,圓圓滿滿!誰能想到一直困擾他的事情會這麼順利就解決了?他不過下了一趟山,就把未來岳父搞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算是都占全了!

他一路哼著歌兒,跳上雞籠山山頂,果然見五學館裡一燈如豆。

嬴風嘆了口氣,檀邀雨是不打算休息了。難不成真要他每天一壇酒地灌醉她?

嬴風收斂臉上的喜色,上前敲門。聽到邀雨說「進來」,他才推門入內。

一進到屋內,嬴風就往邀雨的案桌上一趴,無賴道:「你要是想我陪你喝酒,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這麼熬夜來暗示我。」

檀邀雨動作極快地護住了一卷竹簡,沒讓嬴風壓住,然後不耐煩道:「你快起來。別給我弄亂了。」

邀雨不說還好,一說嬴風反倒賴在了案桌上,「你說你也不傻啊……怎麼那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說兩邊呢?拜火教要是能這麼容易被你一鍋端,行者樓還能容他們苟延殘喘二十多年?」

檀邀雨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好歹是同門,伸手就給拍死不太好。檀邀雨一字一頓道:「我、看、的、是、北、邊、的、軍、報!」

嬴風坐起身,挑眉道:「拓跋燾又要打仗?這傢伙是打仗成癮嗎?同夏朝的戰事不是才結束不久嗎?」

邀雨搖頭,「他要是打仗反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莫名其妙地要跑去廣寧郡泡溫泉……他絕不是為了享樂就能放下國事的人。我總覺得這事兒透著蹊蹺。」

「你覺得他想南下?」嬴風立刻警惕道。

「應該還不是時候……」邀雨揉揉眉心,「北邊沒有完全安定前,他不會輕易過江的。太冒險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嬴風一把將邀雨手裡的竹簡搶回來。「讓他們在北邊自己打去吧,總歸還碰不到仇池。況且師父和小師叔都在平城呢,天塌了也有他們頂著。你給我安心去睡覺!」

檀邀雨被強制睡眠的同時,遠在平城的喬女正將一條手掌長度的絹布條細細摩挲。似乎是想將上面每個字都印在心裡。她看了好久,才依依不捨地將絹布條放在燭火上燒了。

「我的兒……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喬女的臉上帶著一抹幸福的神色。

這半年來,她通過皇后赫連珂屢屢同赫連昌接觸。一步一步地教著這兄妹倆如何跟拓跋燾打交道。她成功地讓赫連昌洗脫了原本「癮君子」的印象,讓別人都以為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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