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淵的臉完全隱藏在面具之下,只是她清亮又柔美的聲音,讓人哪怕不看臉也知道,這定是位容貌出眾的女子。

碧淵走到瀲灩身旁,手中的長劍對著面前的禁軍,「我等奉嬴公子之名,守候在此。今日無論是誰,也不能違背瀲灩女郎的心意,強行做任何她不願意做的事。」

「嬴公子?」劉義季聽到這個稱呼時一怔,「你是說嬴風?!」

碧淵並沒有回答他,轉而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卷用布袋裝著的竹簡。輕輕一拋,那竹簡便落在了劉義季的手裡。

劉義季不解地將布袋打開,只瞟了一眼竹簡上的第一行字,便雙目圓睜!這竟是皇兄的字跡!

彭城王奪宮後,為了防止旁人找到任何他謀反的證據,直接將劉義隆曾經寫過或批註過的書稿全都付之一炬。

劉義季登基後,曾想找回皇兄的隻言片語,卻都是徒勞無功。此刻一卷完整的手卷卻在他面前,這怎能不讓他激動。

他再顧不上其他,認真地讀了下去,越讀越心酸,才到一半,便已經熱淚盈眶。

劉義季知道,皇位改變了他曾經的三皇兄。那個會容忍、愛護、偏袒他的三皇兄,已經慢慢消失了。可他安定河山、勤政愛民的志願,卻從未消失過。

這卷劉義隆自己撰寫的類似起居錄的隨筆,將劉義隆在無人時的感慨、困惑和決心記錄無遺。甚至還幾次提起對劉義季的期許。

皇兄很孤獨。皇兄卻從未動搖他的心愿。哪怕他曾做錯,哪怕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的抱負,他的初心並未改變過。那劉義季自己呢……?

劉義季看了看掌中的手卷,再看了看不遠處的瀲灩。他的占有欲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碧淵混跡煙花地多年,一眼便看出了劉義季的變化,她溫言勸道:「皇上的勇武和執著,不該用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況且還是個無心於你的女子。您應當清楚,強行帶走守山人,等於破了行者樓的大忌。與如今的行者樓產生嫌隙,於皇上和天下,都不是件好事。」

瀲灩看了碧淵一眼,對她點了下頭表示感激,隨後舉起一隻手,嘴唇微張,似乎吹了個口哨,卻沒人聽見聲音。不過很快,便有一隻小蟲飛了下來,落在瀲灩的指尖上,閃閃發光。

瀲灩看了小蟲一眼,對它吹了口氣,小蟲便振翅飛了起來,緩緩落在劉義季拿著的手卷上。

「它叫明燈,比平常的螢火蟲要長壽許多,就讓它陪著皇上,照著您該走的路吧。」

劉義季握著手卷的手指緊了緊,他感受著指尖傳來的重量,再次望向瀲灩:「你當真無心於我?」

瀲灩肯定地點頭,「民女只想自由在天地間,為先人遺志護一方凈土。若困於深宮,便再無生的意義。」

瀲灩的話說得很重,重到劉義季瞬間便紅了眼眶……

他咬了咬牙,強忍著不讓自己在心儀的女子面前哭出來。捏著手裡的兩份禮物,劉義季終於挺直著腰板轉過身:「回平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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