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又重新恢復到安靜。

葉文初坐在葉俊身邊。

雖平靜,但卻各懷心思。

葉老太爺看著葉文初,心情很複雜。

他問道:「這麼說,你認為直接要回庫銀,你辦的很對?」

「是!」葉文初回道,「今時不同往日,有的虧以前能吃,可現在卻不能!」

眾人神色各異。

葉老太爺沒有再問,餘光掃過葉松和葉濤幾個人,他知道大家都懂,但卻沒有人有膽子,開這個頭而已。

朝廷削藩,舊主子想最後一搏,新主子要奮力一擊,不管誰要幹什麼,都逃不開一個錢字。

葉家別的沒有,唯有錢多。

但其他人包括他在內,還心存僥倖,現在葉文初撕開矛盾,連他都緊張猶豫著。

接下來,要怎麼應對呢?

這個話題沒再談,葉老太爺問她:「我說了,辦成此事滿足你一個心愿,你要什麼?」

葉松等人又緊張起來,看著葉文初,防止她獅子大開口。

「要鋪子,隨便幾間,我不講究!」葉文初不說幾間,因為他知道,葉老太爺不會給多的。

慢慢來,不著急。

葉老太爺一愣,房忠也是滿面驚訝,四小姐還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居然讓葉老太爺決定。

「我要一間不給你呢?」葉老太爺問她。

「您說了算。」葉文初含笑,看著很乖巧。

葉老太爺一點不信,如果一間不給,她肯定要把屋頂都掀了。

葉松道:「爹,她才回來,給她鋪子打理,未免有些冒險。」

葉頌名目前也才打理了兩間,葉頌利都還不是主管事。

其他兩位小姐更別提了。

「說了是滿足她的心愿。」葉老太爺盯著葉松,「一間不給,違約了我面子你來補?」

葉松囁喏,沒再說。

葉老太爺對葉文初道:「不過,鋪子只能給你一間,多了你不懂經營也是敗家。」

「至於給哪間……」

「買賣講究緣分,我讓人去客棧問一句,除去肖長軍,十五位管事都見過你,誰願意跟著你,那他管著的鋪子,就歸你。」

「如果沒有人跟你,那就抓鬮,抓到哪間算哪間。」

「你可有意見?」

葉松和葉濤緊張起來,沒有人主動跟她,那要是最後抓鬮抓了碼頭和金器怎麼辦?

「可以。」葉文初沒意見,因為其他人都不會來,而能來的也正是她要的。

葉老太爺驚訝她的順從,有一瞬懷疑她是不是另外留了後手。

小廝去客棧問,誰願意跟著三老爺和四小姐,主動站出來。

沒有人出頭,因為所有管事都有主。

最重要的,三老爺沒能耐,四小姐打架是行,可做買賣行嗎?

要是虧錢了,四小姐還是四小姐,可管事會因為能力不行被撤換的。

「毛很遠,你去!」有人推毛很遠,「就你的順安康虧錢,你破罐子不怕摔,弟兄們記你這個人情。」

「是啊是啊。你早上還說大家同進同退,都是一家人,你跟四小姐去。」

但毛很遠看著這麼多人盯著他,他硬著頭皮站起來,道:「去就去。」

「說不定四小姐能帶老子飛,你們就等著後悔吧!」

毛很遠甩袖出門,去葉府認新主。

他進門的時候,除了葉文初,所有人都很驚訝。

最驚訝的是葉俊,他閨女前面說要順安康,他以為她是開玩笑,沒想到還真成了。

閨女厲害!

葉俊一臉的喜色,葉濤鄙夷地看他一眼,心道真是格局小成針眼了,要倒閉的藥行也能讓他高興成這樣。

「你跟三老爺和四小姐?」葉老太爺意外又不意外,因為只有毛很遠這個刺頭,沒有私下認主,最重要的,順安康虧錢虧了很多年。

毛很遠應是:「四小姐聰明,會打架,我佩服會打架的人。」

「嗤!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去開武館呢。」葉月畫道。

毛很遠道:「總之,小人願意。」

葉老太爺問葉文初。

「都是緣分。」葉文初和毛很遠點頭打了招呼,「以後互相進步。」

毛很遠行禮:「毛很遠聽四小姐差遣。」

葉老太爺很驚訝,他怎麼覺得葉文初早就料算到了這一點?

散場後,葉老太爺由房忠扶著回房去休息,關上門房忠道:「您可滿意?」

「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一個小丫頭而已。」葉老太爺板著臉道。

房忠太了解葉老太爺了,他不只是滿意,而是很滿意。

「四小姐好像還沒有印鑑,您看要不要找塊石頭出來,給她刻一枚?」房忠試探地問道。

葉老太爺不耐煩地揮著手:「碰巧看到就給,誰有空特意找?」

「你出去吧,我歇會兒。」

房忠應是走了。

等過會兒再進來伺候時,他驚愕地發現,多寶閣上有一塊很適合做私章的壽山石,紅白相間清秀又大方,成色上等。

去年葉頌利和老太爺要,老太爺讓他滾。

「明明收在柜子里的,什麼時候放這裡的?」房忠念叨完,忽然想到什麼,眼底都是驚訝。

「怎麼有塊壽山石?」葉老太爺敷衍地看了幾眼,丟給房忠。「成色不好,誰需要給誰去。」

房忠笑著應是:「正好四小姐需要,小人找工匠刻好送去給她。」

「隨便吧。」葉老太爺道,「你遣人盯著徐銳,防止他報復。」

房忠笑著道:「方才四小姐走的時候就和我說了,讓我找人等徐銳家門口,能有新發現。」

「什麼發現?」

房忠道:「似是離開軍營的路上,一個領雞蛋的婆子告訴她的,說是徐銳房裡的一個妾,有些問題,可以用一用。」

葉老太爺掃著袖子道:「她既說了,你就去安排。」

房忠應是。

葉府內,雖鬧了一通,但事情平靜下來了,軍營中,劉兆平送走了劉老夫人重新回來。

郭彥宇交了三萬兩,把郭罄和肖培成三人領走。

三個人趴馬車上,進氣少出氣多。

劉兆平看著跪著徐銳和王彪,拍了拍三萬兩的銀票:「想錢,方法多的是。」

「還費勁去挖地道偷庫銀?」

「越過越回去了是不是?」

徐銳回道:「衙門的錢也不是第一次拿,誰知道這次魯志傑不出頭,倒跳出來一個葉四小姐。」

越想越氣。

那個地道實際上幾年前就有了,換了縣令也不會交接地道的存在,所以魯志傑當成新的了。

劉兆平想到葉文初也氣,但葉文初這次占理,又要給請茉莉奶奶給他娘治病,他不得不暫時忍著。

「滾滾滾!」劉兆平攆人,這時門外進來個隨從,道,「將軍,點了人頭,少了十一個兄弟。」

劉兆平一愣,眯眼問道:「十一個人哪個營?」

「巡守的。今天他們在您總帳當值。」

劉兆平面色大變,直奔他的軍帳,徐銳和王彪也跟著去。

開了隱蔽的暗格,劉兆平鬆了口氣,柜子里的布防圖和帳冊以及私章公章都在,他做的標記也沒有亂。

這些東西沒有人碰過。

「會不會是葉四小姐?」徐銳問道,「下午只有她來過。」

劉兆平沉聲道:「先找人。」

半個時辰後,他們在柴火堆里找到了十一具屍體,都是一刀封喉,手段乾淨利落。

「她有這樣的手段?」劉兆平問徐銳。

會武功的都會殺人,可傷口這麼利落漂亮,就一定不是生手。

徐銳不確定:「她的長槍舞的確實好。」

劉兆平盯著一地的屍體,冷聲道:「這小丫頭真是不簡單!」

「等那個大夫看好我娘,老子就弄死她。」

徐銳道:「還有葉家,一鍋端得了!」

劉兆平點頭:「那就挑個日子,一起弄了,手頭寬裕了,就能招兵買馬了。」

他說罷,指著屍體道:「埋了,過幾日給他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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