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禍給我,我為什麼給你臉?!」葉文初道。

她怒抽手,發現根本動不了。

膝蓋也被他抵得動彈不得。

月在上旬,已是清亮,葉文初盯著近在咫尺的臉。

他容色極好,五官立體眸光清冷深邃如一汪清潭,內斂而深幽,葉文初忽然想到他的年紀,如此沉穩,居然只有二十一歲。

沈翼任由她打量,對她嘲諷也只是挑了挑眉頭而已。

他道:「我以為你要去刺殺徐銳,心道你魯莽,沒想到你的目標是我。」

「我還是低估四小姐的聰明了。」

「要你估算,放開我。」葉文初衡量了,她的武功不及他。

沈翼搖頭:「今晚時機極好,擇夜不如撞夜了。我這就和葉四小姐解釋誤會!」

「是誤會嗎?軍中十一人是不是你殺的?」葉文初問他。

葉文初一邊說,一邊扭動著腰,她的後腰帶塞著匕首,此刻雙手被控的位置,離匕首有一掌的距離,她得挪一挪才能夠得著。

「是我殺的。但我初衷不是要讓四小姐擔責。」沈翼掃了一眼她扭著的細腰,接著道,「再說,四小姐的處境,在乎十一條人命嗎?」

「在不在乎是我的事,但你讓我背鍋,就不行。」

「忘記了,四小姐什麼都吃,就是不喜歡吃虧。」沈翼又忍不住去看她的細腰,不堪一握弱風扶柳,他亂了呼吸的節奏,撇過臉清咳一聲,又轉過來道,「我進軍營,只因為那天時機好,至於其他,純屬巧合。」

葉文初信他的話,可依舊不爽,她道:「你想讓我信可以,去殺了徐銳。」

「咱們一筆勾銷。」

小丫頭精明,占便宜時就不計較別人想不想吃虧,沈翼道:「我不能殺他。」

葉文初的匕首,依舊夠不著,只怪他力道太大了。

她接著挪動腰,去湊不能動的手。

「不要動了。」沈翼再一次看她的腰,嘆了口氣,「你想殺他,我可以幫你。」

葉文初一怔:「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我幫你。」

葉文初皺眉,腮幫子鼓著氣,一字一句道:「我問的是前一句。」

「四小姐年紀小不明白,」沈翼低聲,在她耳邊道,「這樣的距離,你的匕首遠沒有你的腰有殺傷力。」

一向沉著自持冷靜的葉文初,臉騰一下紅了。

「你……」葉文初低頭,用頭頂撞他,「無恥!」

沈翼讓開,她的頭頂沒有撞到他的鼻子,但卻磕著他的左腮,他對她這種小孩子似的行徑哭笑不得:「怎麼像只小牛,要我擒住你的犄角嗎?」

葉文初抬頭盯著他,道:「先生的容貌也不錯,值得幾兩銀子。」

沈翼輕笑。

「話趕話,我沒別的意思,彆氣!」

他道:「徐銳你非要現在殺不可?」

葉文初的腰不再動了:「當然!你為什麼說現在不能殺他?」

「他對我還有點用,」他頓了頓嘆了口氣,「過幾日,我幫去殺他吧,這之前你不許亂動。」

葉文初沉臉。

「我說你的行為,並非說腰!」

葉文初氣笑了:「我等不得幾日。此事我自己辦,不用你別有用心的幫助。」

她今晚的目的,是驗證沈翼的武功深淺,以及打探一下他的意圖。

兩個目的都達到了。

沈翼嘆氣。

葉文初又動了動腰:「你要一直這樣扣著我?」

沈翼低聲道:「鬆開你,你就走了。」

葉文初眯著眼睛。

「等我把話說完。」沈翼問道,「四小姐有興趣來衙門做事嗎?」

「你認真的?」

「當然。沈某誠邀四小姐來衙門當差。衙門,是最先獲知朝廷以及官家動向的地方。」

葉文初愕然,猛然轉頭去看他,他正在她耳邊說話,來不及擺正的臉,和葉文初的鼻尖擦過……

兩人都是一怔。

沈翼輕笑。

他道:「你有時間考慮。」

葉文初動肩膀:「鬆開!」

沈翼鬆開對她的鉗制。

葉文初扭動著手腕:「還說是書生,書生為何習武?」

「四小姐知不知道,棗樹上哪裡的棗最大?」

「不想知道。」

「樹頂。我習武便為了上樹,摘那最大的棗子。」沈翼道。

鬼信你的話,葉文初推開他,攀上圍牆上了樓,剛落定在屋檐忽然身邊人影一動,沈翼也上來了。

「你的條件,很適合做捕快。」沈翼讚美她。

讚美一位小姐,說她適合做捕快,葉文初聞所未聞。

她道:「我嬌氣著呢。」

說完,拉開窗戶跳進了房間裡,八角正側躺再地上,葉文初回頭質問沈翼:「你打她了?」

「形勢所迫,她能理解。」沈翼在原位上落座。

葉文初將八角喊醒。

「小姐,您回來了,」八角揉著後脖子,「我是不是被人襲擊了?」

葉文初看了一眼沈翼,罪魁禍首正閉眼靠坐著,在裝無辜。

「沒有,你可能太辛苦了。」葉文初道,「去把酒換了,大家都醒了。」

八角起來,收酒收到沈翼面前,歪著頭盯著沈翼的睡顏:「小姐,沈先生長的真好看。」

葉文初道:「長得再好看,心壞也沒用!」

「也對。」八角將酒壺裡的酒和茶全部更換了一遍。

魯志傑和馬玲等人全部醒了。魯志傑揉著額頭道:「我怎麼睡著了,這酒太烈了。」

「莫不是酒里有毒?」胡莽立刻查酒壺,觀色辯味都沒查出什麼,他不由去問沈翼,「先生,我們是被人下毒了嗎?」

葉文初假意揉著揉著額頭,眼角餘光警告地掃了眼沈翼。

「沒有。」沈翼道,「酒是好酒。」

葉文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飯菜冷了,讓廚房再熱一熱。」

大家不是沒有疑惑,而是沒有人能解釋心裡的疑惑,就連沈翼都說沒問題,這事兒就順理成章地翻篇了。

「師父,您喝茶。」馬玲顛顛地給葉文初斟茶。

飯菜上來,葉文初對魯志傑和沈翼又各敬了一杯酒。

大家就一邊吃飯一邊討論著縣衙最近的幾個案子。

八角覺得奇怪,怎麼突然聊案子了?

疑問沒持續多久,宴席散了,葉文初結完帳,帶著八角和大家告辭。

馬玲感動地要送她回家。

「不用了,我和八角走走消食。」葉文初和魯志傑施禮告辭,又轉過來對沈翼道,「先生,保重。」

沈翼覺得葉文初最後那句保重,說的很蹊蹺。

她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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