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被他們雙雙忽悠(二更)

葉文初邀請沈翼去見證人。

果然是那天早上在醫館裡找她看病,被人誤診導致難以治癒的男子。

葉文初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的證詞上說,二十二那天你在夜裡碰見的葉頌利打巧娟?」

「對,就是那天早上。」徐文道。

「你和葉頌利認識嗎?」

「不認識。」徐文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那你認識巧娟?」

徐文也搖頭。

「那你從哪個途徑知道,兇手是葉頌利,而死者名叫巧娟?」

徐文道:「我雖病了一天,可後來我不是到醫館來看病了嗎?」

「你撒謊。」葉文初忽然拔高了聲調,「茉莉奶奶說了,你的身體雖不好,可病情穩定,你來醫館時的脈,根本就沒有剛剛大病過的痕跡。」

葉文初很清楚,如果她相信葉頌利是清白的,那麼,徐文就有問題了。

徐文被嚇了一跳,臉瞬間慘白。

沈翼也露出了一絲興味:「如果是陷害,那他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受人指使,二是和葉頌利有仇怨。」

「兩個都好查。」

葉文初補充道:「或者,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去他家看看。」沈翼問徐文,「你家幾口人,家住哪裡?」

徐文腦子嗡嗡的,被眼前兩個人說的慌張的不行,他道:「我、我一個人住,我家住城外蘇馬山腳下,離北城門很近,去了就能看到。」

沈翼就撫了撫衣袍站起來:「既然徐先生盛情邀約去你家,那沈某和四小姐就叨擾了。」

他盛情邀約了嗎?他、他邀約了嗎?

「好,去他家吧。」葉文初道,指了指外面對徐文道,「勞駕您帶路。」

徐文一頭霧水,懵懵懂懂就領著兩人回家去了。

徐家的院子不大,但頗有情趣,院前伺養了品類豐富的花草,六間小屋,屋後雞鴨成群。

「你一個人住?」葉文初推開廚房的門,沈翼打量著院子裡的晾曬的衣服,只有一人的,窗戶下曬的鞋子也是一人的,其他的房門鎖上銹鎖著的,只有東廂房是新鎖,看樣子是徐文住的。

葉文初查看廚房,碗筷很多,但多數倒扣著,看樣子並不常用,摘出來的菜也不多,幾小捆的柴火堆在牆角。

她走出來,和沈翼對視一眼,便知道對方的意思。

「二位這是……」徐文才反應過來,「搜家嗎?」

葉文初頷首:「搜完了。」

搜完了他才發現,徐文:「……」

「你可知道做假證,是什麼罪名?」葉文初問他。

徐文辯解道:「我沒有做假證,你不要胡說。」說著一頓,「我知道了,你是葉頌利的妹子,你在幫他!」

「你的下意識,就說我在幫助葉頌利,而沒有猜我可能有其他的目的。」葉文初含笑道,「你和葉頌利認識,並有仇?」

徐文面色大變。

沈翼接話道:「茉莉前輩道,三年前你因驚怒後與人同房而發病,此事,和葉頌利有關?」

葉文初驚訝地看了一眼沈翼,他怎麼知道的?

「你若房事不jue,那麼和兇手到合適,兇手也是這樣。」葉文初道。

沈翼揚了揚眉。

「你、你一個小姑娘,怎、怎麼能開口就說這種話。」徐文滿臉通紅,葉文初奇怪,問沈翼,「我說什麼了?」

沈翼面不改色:「你客觀描述了事實。」

「嗯!」葉文初坦然看著徐文。

徐文無語,他道:「我、我不是兇手,我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我是證人,你們不要搞錯了。」

「你和有葉頌利有仇,你沒有資格作證哦。」

徐文完全被眼前兩人,一唱一和唬住了:「所、所以呢,我、我是兇手?」

葉文初挑眉。

「你、你們,你們不要胡說,我、我不是兇手,也和葉頌利不認識。」

「兇手暫不說,但……」葉文初問沈翼,「你熟讀律法,如果做偽證什麼罪名?」

「坐監三年。」沈翼順著就胡編了一個年限。

葉文初撫了撫一株被人精心培育的芍藥:「可憐,主子去坐牢再死在牢中,它們也會立刻成為無主孤魂了。」

沈翼忽然明白什麼似的看著徐文:「你是因為命不久矣,所以豁出去找葉頌利報仇,做假人證的。」

「你、你、你們……」徐文沒有想到,會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這樣說話,把他想的都猜明白了。

「看他神態和反應應該是,」葉文初背著手想了想,「你的病起因是情緒大起大落驚風后發病,這是因,是葉頌利害你的?」

徐文真的傻了。

「看來是了。」葉文初凝眉道,「你要找葉頌利報仇,其實方法有很多,一對一互毆或者殺了他,不痛快嗎?」

沈翼摘了一片芍藥的葉,徐文看得一抖,指著他說不出話……

「四小姐說的沒錯,互毆必定這樣的手段痛快。」沈翼丟了葉子。

徐文瘦骨嶙峋的臉頰,麵皮抖了抖。

「徐文,」葉文初凝眉道,「很多方法可以報仇,但唯獨不可以做假證陷害他。」

徐文下意識地接話:「為什麼?」

「因為這個案子涉及了四個年輕的生命,她們需要公道。這個案子還有一位變態兇殘的兇手,如若讓他逍遙法外,還會有更多的女性遭受到凌虐和死亡。」

「和你的仇恨比起來,別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嗎?」

沈翼頷首:「你的假證,是助紂為孽,是幫凶。」

徐文驚恐地後退,踉蹌著扶著牆:「我、我不是要幫凶,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葉文初問道。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就是想要葉頌利死!」

葉文初和沈翼猜測的沒有錯,三年前葉頌利曾經戲弄過他,他驚恐不安回到家中,又和妻子……其後他的身體每況愈下。

今年妻子離開了他,母親也去世了,他生無可戀,連藥也不想吃了。

「他、他占著家裡有錢,簡直欺人太甚。所以我聽到他殺人的事,立刻去作證了。」

「其、其實那天晚上,我出城回家了,但我確實看到了葉頌利,他從宜春樓出來,穿著一件紫色長袍,至於巧娟我是聽別人說的,所以我考慮兩日後,就、就來作證了。」

「我想推他一把,落、落井下石。」

徐文哽咽地道。

「別的呢,沒有了?」

徐文搖頭:「別的沒有了,如果衙門不信,可以去問我村裡的保長,我回家的時候碰見保長來看我,他怕我死在家裡,每隔一兩日都會來看我一眼。」

「知道了。」葉文初道,「那你下午去衙門消除證詞。」

徐文問道:「那、那葉頌利不是兇手?」

「不管誰是兇手,都會將他繩之以法。」葉文初道說完,沈翼叮囑他,「這兩日不要住在家中。」

徐文看著走遠的一男一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坦白?

他明明打定主意要落井下石的:「我、我這是怎麼了?」

兩人回到衙門,葉文初去見葉頌利,沈翼道:「我去查證房契。」

「多謝了,這麼辛苦,兼職工跑了一下午。」葉文初笑盈盈道謝。

沈翼望著她,她說著道謝,可眼裡卻是冷靜疏離的,他道:「說好的合作,應該的。」

葉文初心裡暗暗痛快。

三個月,她要用試用期拖滿,拖到最後一天。

葉文初去牢中,葉頌利神色木訥地坐在草蓆上,盯著牆上正在爬的蟲子發獃,已毫貴公子的風度。

葉文初敲了敲柵欄,葉頌利猛然朝她看過來:「姐姐,祖宗,老四啊……」

說著哇一聲哭了起來。

「我錯了,我給你認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往後我給您提鞋,您讓我打滾兒,我不翻滾頭。」

葉文初嫌棄不已:「你認識徐文嗎?」

「徐文?」葉頌利想了好半天,搖了搖頭,「你提示我一下。」

葉文初把徐文家庭住址說了,外貌特徵也說了一遍。

「我有、有點印象。我們好像是博州書院的同窗來著。」葉頌利問道,「怎麼了,他是兇手?」

「你果然厲害,這麼快就查出來了?」葉頌利爬起來,「我今天就能回家了?」

葉文初被他聒噪的頭疼,她低聲道:「你再嘚啵嘚啵,我就走了。」

「祖宗,你別走,你說、你交代。」

「徐文不是兇手,他是證人!但他現在也承認自己作偽證。」葉文初道,「你細細想一下,三年前你有沒有戲弄過他?」

葉頌利頓時訕訕然,小聲道:「三年前,我們幾個人惡趣味,把他媳婦關柴房了,我們還假裝……但、但實際沒有,他、他吧……他當時覺得受到了羞辱……」

他越說聲音越小:「後來、後來我也有點後悔,還偷偷給他家丟了一次錢。不、不過這事兒你不許告訴別人,說了我沒面子。」

「為什麼沒面子?」

「反正你別管,」葉頌利說著拂袖,一想不對,趕緊道歉,「祖宗您忙,別管這小事兒。」

葉文初相信葉頌利的話,她也沒有懷疑徐文是兇手,因為幾起案件都是拋屍,以徐文的身體狀況,他辦不到。

而且,最早的案件是三年前,那時候就算他已生病,他也還有妻子在。

「你、你還想問什麼,我知無不言。」葉頌利眼巴巴地看著她。

葉文初道:「假設,你的玉佩是兇手丟在死者身邊的,那麼,現在就是有人要陷害你,這樣的話你可有懷疑的仇人?」

「我這幾天也在想這個問題,我想了一些人,你、你要不要拿筆給我,我給你寫下來?」

葉文初來的時候就備著的。

葉頌利寫了一頁紙的名字,葉文初點算了一下,足足三十六個人,她欽佩地道:「你這十多年沒有白活。」

「可能認識巧娟的人,你勾出來。」

葉頌利搖頭:「巧娟的話,應該都不認識吧……」

「也不對,如果來我家的話,看到洒掃的巧娟,可那丫頭也不漂亮,誰會記得?」葉頌利搖頭,「我不知道,不好說。」

葉文初頷首。

葉頌利眼巴巴地看著葉文初離開。

葉文初一走,葉濤和郭氏來了。葉頌利將葉文初剛才說的轉述給他們聽,葉濤道:「她認為,是有人在陷害你?」

「你的仇人?這、你能有什麼仇人?」郭氏不信,自己的兒子善良又乖巧。

葉濤也覺得玄乎:「胡莽給她三天時間,她要是查不出來怎麼辦?」

「爹,您不要亂說老四,她有本事!」

「老四?誰?」葉濤心道他什麼時候有多了個弟弟。

「四妹妹,喊妹妹折損她了。我答應她只要救我出去,以後我喊她姐姐喊她祖宗。」

葉濤氣得眼皮直跳,眼下忍了,等葉頌利出來再收拾。

葉文初研究了三十六個人,請海鞘幫他查了戶籍,將三十六個人按照居住的位置劃分。

葉頌利的仇人,他能記得的基本都是有頭有臉的,比如徐文這般,都是他單方面欺負的,他完全不記得。

有頭有臉的仇人,鮮少住城北甚至都沒有人在城北有住宅。

這就和她前一個條件,在城北有一間院子,並三年沒有買賣變動過的條件衝突。

「不急,再查查。」沈翼溫和地道,葉文初仰頭看著他,怎麼給他下了狐狸的定義後,她就覺得他做什麼,都帶著目的性。

沈翼輕笑,並不解釋。

就在這時,馬玲和彭池回來了,葉文初問他們:「核對的如何?」

「您給我三戶,我查證過了,雖都有問題,但人都在家,我核實過了。」

「就那個在韓玉梅名下的那個院子,是空置的,」馬玲道,「鄰居都說,這個房子很邪門一到晚上就有很多貓。」

葉文初翻看著資料:「韓氏沒有查到戶籍嗎?」

「沒有。所以我猜測她應該去世,被銷了戶籍。」馬玲道,「人死了戶籍被銷,但房契還沒來得及改動。」

葉文初揚眉:「看來,兇手是蓄謀好的,滴水不漏的準備著。」

「有道理。」沈翼道。

「那就查一查,葉頌利的三十六位仇人里,有沒有母親去世的,或者家中女性姓韓的。」沈翼道。

「嗯,目前看就這個院子最可疑。」找不到兇手,就反推作案現場,殺這麼多人,院子裡一定會留下痕跡。

馬玲聽著兩人對話,一臉欣喜、曖昧又古怪:「師父,你和先生互相捧場,是和好了嗎?」

「我和小姐吵架過嗎?」沈翼問馬玲。

馬玲嘿嘿笑著,擠眉弄眼嗅著鼻子。

「喝茶。」沈翼給葉文初遞茶。

「先生,我也要。」馬玲伸出手去,沈翼道,「自己倒。」

馬玲:「……」

先生偏心呢,還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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