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覺得哪裡不對,但一時想不到哪裡,眼下正也沒空多想這些,便放下了。

他和乘風兩人回衙門。

乘風跟著他道:「主子,歸去說葉家派去的假裝巡檢的死士,堅持不了幾日了,咱們要不要幫幫他?」

「不用,死了以後再換我們的人……」沈翼說完頓了頓,想到人是葉家的,「讓歸去想辦法留條命。」

乘風應是。

兩人回到衙門,線人來信,沈翼看過一眼,道:「四海同意了,將他們的礦讓給馬六。」

四海是番禺的一個地頭蛇,他手裡有個礦山,不算值錢但被馬六看中了。

馬六要的不單是礦,而是藉此打壓四海在番禺打開名頭。

四海和馬六對上了兩回,每次都吃虧,但他手底下有兄弟,他就算死也不能投降。

於是,他們前兩天去了一趟番禺,將四海「說服」了,他同意將礦山給馬六。

馬六春風得意,今天和他們前後腳進的從化,直奔將軍府了。

「陳王妃今天接見劉夫人和馬太太。」乘風坐在邊上,小聲道,「主子,您覺得馬六飄上天大概需要幾個月?」

沈翼起火將信件都燒了,隨口道:「他姐弟起於微末,心性急躁且涼薄,捧王彪要半年,馬六不超一個月。」

「嘿嘿,那咱們就看戲了。」

……

葉文初此刻坐劉兆平的床邊,他的腿好了很多,再過幾日應該就能全部消腫了。

「藥效雖慢,但還是有效果,你內服外敷不能停。」

劉兆平應是,鬆了口氣,道:「那最好了,我在家歇太久了,得趕緊把腿養好去辦事。」

「我給你再把脈看看,」葉文初給他號脈,扒開他的眼睛看了看,凝眉道,「你近日吃了什麼?眼珠子有些黃。」

「看著肝氣不足。」

「為什麼會、會肝氣不足?」

葉文初道:「可能性很多,我倒也說不清楚。」

「我給你留一瓶藥,你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晚三顆,連吃半個月。」葉文初道。

劉兆平接著瓶子,忙應是,卻又覺得奇怪。

「你沒事我就回去了,等你娘從廟裡回來,和她一聲,我過幾日再來。」她說著扶著八角就走了。

劉兆平聞了聞瓶子裡的藥,讓人去將徐東凹請來。

「你看看,這是什麼藥?」劉兆平讓徐東凹驗。

徐東凹沒問劉兆平藥從哪裡來的,畢竟劉兆平是誰都不信,問了也沒意義。

「這是治肝的藥,有排毒補肝氣的作用。藥丸做的不錯,」徐東凹放一顆在嘴裡嚼了嚼,「味道也沒有問題,藥量足正。」

「將軍,這藥誰吃的?」

「我!」劉兆平道,「方才茉莉奶奶來過,說我肝氣不盛,給我留了藥,但我看她臉色不對,所以請你再來。」

徐東凹很驚訝,忙上來檢查劉兆平的眼睛和面色,又搭脈查驗,神情越來越凝重。

「怎麼了,確實是肝生病了?」

徐東凹點頭「確實是,而且是急症,所以……所以她才留藥給您吃。」

「您要是信她,這藥是對的,您要是不信,小人回去給你重新配藥。」

劉兆平擺了擺手:「沒必要,我就吃這個。」又道,「你說是急症,我最近一直在家休息,怎麼會得急症?這種病一般怎麼得的,最嚴重會怎麼樣?」

徐東凹回道:「小人說急,是因為七八天前給您搭脈,當時一點沒有。現在實際也不嚴重,但七八天到這個程度,相對而言就是急症,小人覺得,很有可能是……」

他起身到門口看了一眼,又回來坐下,低聲道:「很有可能,是中毒了。否則,無法解釋!」

劉兆平的臉瞬間沉黑。

他最近沒有出門,來他身邊的人也不多,去去來來就那麼多。

如果真的是中毒,給他下毒的人,那只能是家裡人。

「您、您吃藥?」徐東凹道,「小人再給您配一副湯劑,您別怕,發現的早毒素能清除。」

劉兆平頷首:「得虧茉莉奶奶。」

徐東凹離開後,劉兆平吃了茉莉奶奶給的藥,睡了一覺後又盯著鏡子看半天眼睛。

劉夫人和馬六夫妻來了。

一進門劉夫人和馬太太就眉飛色舞地說陳王府的事,說陳王妃對他們如何如何的熱情,還賞賜了不少的布料和首飾。

劉夫人還將清單給劉兆平看。

劉兆平掃了一眼,看向了馬六:「你怎麼今天來了,有什麼事?」

「姐夫。我拿到那塊礦場了,來給您道喜。」

馬六今年二十七,和劉夫人是堂姐弟。他們馬家當年進了土匪,只有他們姐弟活下來,這些年,兩個人為了活下來,什麼事都做過。

這樣微末起家的人,底線很低,用有奶便是娘來說馬六,太貼切了。

這些,劉兆平非常的清楚。

「不錯,你做的很好。」劉兆平道,「往後這些事你寫信來就行了,不必特意來一趟從化。」

劉夫人道:「是我喊他來的。賭館的事他要去走一趟,王彪可還沒有賠錢。」

「你讓王彪賠多少?」劉兆平問道。

劉夫人說賠兩萬兩,剩下的三萬兩讓葉文初出。

「葉四太可惡了,今天在街上,」她將今天街上的事,說給劉兆平聽,劉兆平早就知道了,「我告訴過你,葉氏的事你不要插手。」

「為什麼?她都已經囂張成這樣了。」劉夫人怒道。

「她有茉莉奶奶,這就是她最大的籌碼。」劉兆平道,今天茉莉奶奶為什麼突然來看他,還救他一命?

茉莉奶奶沒說他卻明白,就是葉四小姐和馬氏的衝突。

這世上,不管是誰不管做什麼事,都一定有它的理由和目的。

劉夫人忍著惱火,帶著弟弟和弟妹回去,三個人關上門討論最近的事。

「我本來這兩天就準備將四海一家老小殺了,沒想到他就答應,也行,省了我一堆事。」

「不過要讓人盯著防止他玩花樣。」劉夫人道,「王彪又出門去了,你手裡的人,直接半道將他殺了算了。」

王彪一死,劉兆平不管信不信馬六,都只能暫時先用他。

「王彪也沒有強出頭,我看他慫的很。」馬六道,「等他出差回來,我和他見一面再說。現在咱們一步一步來,王府那邊都支持我們了。」

劉夫人很激動。

「將軍如果能將南海和番禺的兩處軍權都給你,那往後的日子就不用煩了。」劉夫人道,「讓你建馬氏祠堂和族譜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到年底就成,」馬六說著要出門,忽然又想到什麼,掃了一眼馬太太,對劉夫人道,「那葉四小姐生的漂亮,你不是要報仇嗎?準備怎麼報?」

「你想幹什麼?」馬太太蹭一下站起來,指著馬六道,「我可告訴你,你玩玩我不攔著你,你要敢往家裡帶,來一個弄死一個。」

馬六不耐煩:「煩死了,先幫我弄到手!」

他聽說了葉四小姐的事,如果真能弄到手,他就將馬太太休了。

這事,劉夫人雖知道不可能,葉文初不可能成為馬六的人,但她想想卻覺得很爽。

「也、不是不可能。」劉夫人道,「容我再想想。」

……

葉文初午睡起來,去葉老太爺的正院去,葉老太爺正好去鋪子不在家。

「去衙門吧,今天十五了,要發薪俸了。」葉文初和八角道,「今天我用人生第一份薪俸請你吃豌豆黃。」

「小姐,豌豆黃不算請客?」

「有的吃的時候,不要挑剔。」葉文初敲她的頭,兩人說笑著回去,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喊她:「四妹。」

葉文初停下來看著對方。

「有事?」

「我最近有點不舒服,明天能去藥行拿點藥嗎,我給錢?」

「可以啊。」葉文初道。

「是、是臁瘡的藥膏,藥行有嗎?」葉月棋問道。

「是你得病的?」葉文初問道。

葉月棋搖了搖頭,沒說是誰。

「臁瘡雖是瘡,但個體有所不同,沒有專門的藥膏可以抹,想必得臁瘡的人也知道。」葉文初道,「讓病人去藥行,看過後再開藥。」

葉文初說完便走了,葉月棋站在原地沒說話,也沒有道謝。

葉文初出了家門,八角回頭看看,低聲道:「聽說,三小姐和二小姐吵架了。就站在茂湖邊上吵架,三小姐把二小姐推湖裡了。」

「原來和巧娟姐姐好的槐香姐姐告訴我的,說吵架的原因,是因為郭允。」

葉文初不解:「葉月棋也喜歡郭允?」

「八九不離十。」

葉文初搖了搖頭不能理解,她微微一頓:「葉月棋問臁瘡,是給郭罄問的?」

「啊,對對!二公子那天不是說了,郭罄病了,一直在家裡躺著,說是屁股都爛掉了。」八角嘖嘖搖頭,「真是可憐,不知道屁股爛成什麼樣子了。」

有傷口沒處理好,是有可能成為臁瘡,當時郭罄被劉兆平打了軍棍的,關在軍營三天,估計留下了惡疾。

但郭罄的病,要葉月棋出面?

「四小姐,四小姐!」忽然,一位年輕的婦人,披頭散髮地跑過來,「救命,四小姐!」

「怎麼了?」葉文初扶住了對方,婦人穿著很整潔,但此刻神色慌張,很狼狽。

「四小姐,我、我兒子不見了。」

「求求四小姐、求求縣衙,幫我找找我兒子。」

說著抓著葉文初的衣袖,人站不住滑坐在地上。

「你兒子叫什麼,在哪裡丟的?」

「我兒子叫宋偉江,他、他在去學堂的路上丟的。」

------題外話------

是宋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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