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的面色也是極沉的。

院子裡是整潔的,東西廂房的門緊閉著,他推開了西廂房的門,血腥味衝出來。

沈翼快步進去,看到陳虎仰面躺著在床上,閉著眼,脖子上有一道被刀刺入的傷口,血流的很多,以至於床邊地面的硬土都被浸潤了。

沈翼試了鼻息,沒有氣,屍體已經僵硬了。

除此以外,房間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整潔,只有門鎖是有被人撬動的痕跡。

隔壁,乘風驚呼道:「主子,他爹還有氣。」

沈翼過去,陳虎的父母也躺在床上,兩人不同於陳虎是脖子上的傷,他們則是腹部各中了一刀,此刻,陳虎娘已斷了氣,但他爹卻還有微弱的呼吸。

「找人幫忙,將人抬去順安康。」

乘風去找了隔壁鄰居幫忙,幾個人將陳虎爹送去順安康,有人順道去幫去衙門報官。

小院門口一下子圍了很多人。

沈翼四周查看一遍,沒找到線索,就等左拐子來驗屍。

「昨晚你們可有人聽到動靜?」

後巷這邊房子普遍建的小和擠,兩戶鄰居之間,甚至有共用一堵牆的情況,這樣的情況,隔音就會很差。

但可惜,兩側都沒有人在夜裡聽到任何動靜。

「昨晚陳虎爹喝了點酒,一直在院子裡罵人,大概罵到亥時左右,有人出來吼了他一嘴,他才歇了去睡覺。」一位和陳虎是從小玩伴的個年輕人道。

「我吼的。」一位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出來,「陳大貴這狗東西……算了,他家都這樣了,我不該罵他,但他嘴是真臭,一個大男人,比娘們還能囉嗦,天天怨天尤人。說句不好聽的,縣令都應該退位,給他做。」

這話引起了共鳴,周圍鄰居都是憤怒的很。

「幾十年了,小虎這孩子被他罵得抬不起頭做人,一點不像個男娃娃。」

沈翼站在門口,看著斜對面喬燕紅租住的院子。

陳虎被害的現場,不像是尋仇,因為手法太過於乾淨利落了,沒有仇恨報復的感覺。

沈翼查看了院子門的門閂,並沒有撬開痕跡,兇手應該是翻牆進去。

左拐子和馬玲到了。

「東西廂房各有被害人。」沈翼沉聲道,「另外一人送去順安康,生死未卜。」

左拐子應是,趕緊去驗。

馬玲罵了一句,暴躁地問沈翼:「先生,莫不是殺人滅口?」

「不排除!」沈翼立在院中,視線隨著左拐子的驗屍動作在動。

馬玲在牆上打了一拳。

「這麼說,昨天陳虎找我們說話的時候,有人偷聽到了,他看到了兇手的容貌?」

沈翼搖了搖頭。

「周圍沒有人,我留意過。」在可聽得到他們聊天聲的四周,沒有人息。

但如果能排除這一點,就更奇怪了,對方是怎麼知道陳虎要幫他們找人的?沈翼頓了頓,走到門口,問剛才的幾位鄰居。

「陳虎的父親,昨晚飲酒後,在院子罵的什麼內容?」

隔壁的那位中年男子道:「說縣衙讓陳虎幫忙找兇手,耽誤陳虎的時間,一文錢沒有提出來給他。」

馬玲吼道:「他很大聲的說的?」

「很大聲,」另外一個年輕人,「我住對過,在我房裡看書關著窗戶的,我都聽到了。」

馬玲氣得跳腳,吼道:「這死老頭他怎麼不死!」

氣死她了。

「我就沒有見過這碎嘴的老頭。」

她昨天看到陳虎爹罵他的時候,她就覺得窒息,沒想到,老頭子居然……

周圍鄰居聽明白了,一個個瞠目結舌:「莫不是,兇手聽到了,所以……滅口?」

一條巷子的人都又驚又怕。

「你們不用慌張。這件事還不確定,或許是陳虎家的人仇人行事。」沈翼安慰大家,讓馬玲去做事,馬玲也知道自己氣惱到失態了,垂頭喪氣地去找證據。

鄰居有點怕,沈翼道:「你們又沒有人看見兇手,不用害怕。」

「也是,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大家七嘴八舌的地說話,過了一會兒就都散了,生怕兇手誤會他們在幫助縣衙查案,而來殺他們滅口。

「我說錯了。」馬玲懊惱不已,沈翼道,「沒關係,有線索可以提供的人,還是會來的。」

「戶籍登記,查著了嗎?」

馬玲道:「查到了,登記的名字就是喬燕紅和韓柳氏,增城人士,未婚。這些顯然是假的。」

左拐子驗屍出來,回稟了陳虎母子兩人的死因和死亡時間。

四間都在子時左右。

陳虎是割斷刺入一刀,陳虎娘親劉陳氏則是腹部中了一刀,兩人都是失血過量死亡。

「殺人的兇器呢,可分辨出來?」

左拐子很確定:「從傷口的寬度以及深度來判斷,我認為殺陳虎的匕首要寬、長一點,劉陳氏的刃更窄一點,下手也輕,經驗不足。」

那就是兩個兇手共同作案。

「馬玲,去找打更人問一問,連著兩個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馬玲去辦事。

過了一會兒回來回稟,打更人說沒有。

「我去陳王府衙門。」沈翼負手出去,對左拐子以及雜役道,「屍體帶回去查驗,各處保留。」

他帶著高師爺通宵寫出來的,關於修建灌水渠的方案去找姚仕英。

姚仕英非常驚訝,看了他給出來的方案:「這是,高師爺的提議?」

「是。昨日閒聊,他認為我現在監工的嘉通橋在銀兩上會有結餘,問我可否找您商議,把這錢結轉去修灌水渠。」

「我認為這個提議極好,於是鼓勵他,寫了這樣一個計劃方案。」

姚仕英和陳王聊過,他們認定,沈翼一定會再來找他們,並認為,沈翼來一定是繼續上次王府內未說完的話題。

但兩人都料錯了,沈翼居然是公事,來找姚仕英走後門拿錢。

沈翼這樣的態度,讓姚仕英太驚訝了,關鍵是,這個提案還不是沈翼想的。

「我讀一讀。」姚仕英讀高師爺寫的計劃方案。」

沈翼應是:「那您看,我在院中參觀去。」

姚仕英又是一愣,但發現沈翼並未亂跑,而只是簡單的站在門口觀看。

他就沒管,真的去看方案。

沈翼看過了一圈,這裡的官員,中尉以上才有必要和能力請幕僚。

四個中尉,兩個都尉,主要的官員幾乎都在各自的公房內,唯有一間裡門是關著的。

房間的門上貼著名字,蔡明岳,中尉。

他將蔡明岳和記憶中的臉對上了,有沒有蓄鬍子他不確定,因為看到的畫像是沒有鬍鬚的,但也有可能,這幾個月又蓄上了。

「看到了什麼?」姚仕英開門見山問沈翼。

沈翼調侃道:「在看各位稅務官,是不是很忙碌,我從您這裡批到錢款的可能性大不大。」

姚仕英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我就說,你不會白看。」一頓又道,「這樣,你明日再來,今晚我幫你去問問王爺,畢竟你這錢可沒少要。」

沈翼應是。

「對,既然你來了,咱們就聊一聊,昨天魯大人來了,你也知道吧?」

……

葉文初做了手術。

陳虎爹和早前魯志傑的情況很類似,因為腹部脂肪厚實,所以沒有傷及臟器,從而保住了性命。

但陳虎死了,這太讓人惱火了。

「那現在的線索又斷了?」聞玉問她,葉文初點頭,「不過,也有可能在所有擁有幕僚的官員里,能找到這個人。」

「但我還是沒有弄明白,兇手為什麼要拋屍。」

她一直在琢磨這個點。人做事都要有理由,那麼兇手的理由是什麼呢?

聞玉也沒有經驗,他這麼多年在山上,離大家的生活其實很遠,他想了想問道:「要不,我陪你去看看,陳虎爹交給毛很遠,沒有問題。」

葉文初覺得可以。

兩人推著輪椅往後巷去,兩人先去看了陳虎家,雜役守著的,但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他們就去了對面。

院子裡和昨天沒什麼區別,葉文初進了臥室。

聞玉自己走進來,葉文初給他搬椅子來坐著,他靠在門口,看著葉文初檢查每一處,他問道:「你平時就是這樣查案的?」

「是啊,怎麼?」

聞玉笑看著,這樣的葉文初她沒有見過,覺得很有意思,當年的小丫頭一晃眼長這麼大了,居然還會查案。

「你怎麼傻笑?」葉文初打開柜子,就聽聞玉道,「就覺得我家初初長大了。」

葉文初白了他一眼,笑道:「不然呢,一直五歲也不可能啊。」

她說著一頓,關上柜子後退了幾步,和聞玉道:「這個柜子,是新的。」

不但柜子,床也是新的。

「你等我下。」她覺得她找到「藤」了,順著這個藤,說不定真能找到瓜。

她出去,讓雜役去請房東來,問這些家私是是房東原來的,還是劉燕紅的。

房東說是劉燕紅新打制的,舊柜子讓房東搬走了。

「家私拿不走。」葉文初和聞玉立刻去查定製柜子的作坊,報了地址,管事記得,笑著道,「記得,打了一個五斗櫃,一張床一個梳妝檯六把椅子……」

他拿了上半年的訂單出來,翻到後點了點頭,對葉文初道:「就是這個,馬先生定製的。」

「馬先生是誰?」葉文初問道。

東家回道:「馬先生是蔡明岳蔡大人的幕僚。他在外頭可能養了外室,給外室打制的家私。」

葉文初立刻回了縣衙,剛翻出蔡明岳的資料,沈翼回來了。

他道:「我問過,蔡明岳對姚仕英說昨天下午出差,但實際他是今天早上卯時出城的,馬車出行,趕車人是他幕僚馬則為。」

「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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