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有人守著,葉文初和史承仕站在巷內說話。

史承仕本來可以不問,但他有點心慌。

「葉文初是吧,」史承仕盯著葉文初道,「你說,你想幹什麼?」

葉文初抱臂看著他,用同樣的話問他:「你想幹什麼?」

史承仕的臉沉下來。

「少在這裡和我耍嘴皮子,爺問你的話你就老老實實回。」史承仕沉聲道,「你姐姐和你說了什麼?」

葉文初笑了:「史二爺心虛?!」

「我姐姐該說的都說了,你和湯凱吵架,翻臉,在房裡殺了人讓她頂罪。」葉文初負手走了兩步,停下來看著他,「史二爺是來和我認罪的嗎?」

史承仕惱怒,伸手想要去掐她脖子,葉文初沒動:「你覺得你能掐我?」

「你有什麼了不起。」史承仕害怕,收回了手,這女人和別人不一樣,他有顧忌,「她告訴你,你都知道了也沒用。」

「不提律法能對我如何,就這案子,你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葉文初揚眉道:「是嗎?那你可真是厲害了。」

「爺厲害的地方多著呢!」史承仕指了指葉文初,「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這是京城不是廣州,街上任何一個人,你都得罪不起。」

葉文初搖了搖頭:「史二爺見識少了不是!公堂上我讓你見識見識。」

「見你祖宗!」史承仕啐了一口拂袖要走,葉文初衝著他的後背,猛踹了一腳,他趴在了地上,他翻滾著爬起來,喝道,「你想死?!」

「嘴臭的人就會跌跟頭,明天見!」葉文初拂袖而去。

史承仕盯著葉文初的背影,滿面陰狠。

他急匆匆回家去,他父親史賀正好回家午休,看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怒道:「幹什麼,丟了魂一樣!」

「你從湯府回來?」

「是。父親我有事、我先回去。」史承仕要去找他的幕僚商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史賀吼道,「站住,你又在外面做什麼事了?」

史承仕害怕他爹,緊張地停下來。

「我問你,」史賀問他,「湯凱被人害的事,和你無關吧?」

史承仕臉色煞白地看著他爹。

知子莫若父。

「你給老子進來。」史賀帶著史承仕進了書房,門一關他咬牙問道,「湯凱的死,真和你有關?」

葉文初那個女人有點難纏,史承仕感覺到,他可能解決不了這個事。

他噗通跪下來,道:「父親,湯凱……湯凱是我個殺的。」

史賀看著兒子,不敢置信:「你、再說一遍?」

「湯凱是我殺的,但我不是故意。他和我吵架,我一生氣抓著刀就失手把他殺了!」史承仕極快地解釋,「我讓那夥計幫我頂罪,誰知道那麼倒霉,那個夥計是葉文初的姐姐。」

「她不給我頂罪,還找葉文初幫他查。」

「現場我收拾了,很乾凈,都沒有人看見我進韓記。我本來是很有自信的,可葉文初那娘們今天驗屍了,還陰陽怪氣地和我說,什麼公堂見,我、我心裡就沒底了。」

史賀一巴掌將史承仕打得踉蹌,鼻血濺出來。

他喝道:「小畜生,你再說一遍?」

「我真不是故意的。」史承仕哭,「雖說我早想殺了他,他一直和我作對,為了一個外人就和我鬧騰!但我這一次真的是衝動,但凡多想一下,都不可能在那個地方殺他。」

殺湯凱他有的是法子,根本不用自己動手。

史賀將史承仕打了一頓。

侯府所有人都聽到了父子在房間裡一個打一個哭,可沒有人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過了很久,史賀平靜下來,事已至此,他打死了兒子也沒用。

得解決。

史承仕躺在地上:「父親,你要不打死我,這事兒您還得幫兒子想辦法遮掩過去啊。」

「父親,讓您養的人半夜出來,將葉文初滅口了?」

「蠢貨!」史賀瞪他,「不提她有聖上和瑾王保護,就說這個案子,為了掩飾湯凱的死,再殺了葉文初,這是解決問題的思路嗎?」

「那、那讓兇手畏罪自殺?」史承仕想到的。

史賀沒有反對這個提議,兇手畏罪自殺是可以,但現在葉文初會不會正設下羅網在等他們出手?

「你仔細回憶,你留下什麼線索了?」

史承仕回憶點滴:「在殺人的事情上,沒有。但她今天查了湯凱的書房,她說不定能查到我和湯凱爭吵的動機。」

「什麼動機?」史賀才想起來問,史承仕說了,他又將兒子打了一頓。

「你、你今晚必須把這些都解決了,否則,這案子不要你的命,聖上都不能容你。」

……

安慶侯府外,葉文初三個人靠在巷子裡,馬玲道:「他心虛了,這條蛇是驚動了。」

打草驚蛇。

「師父,他們會怎麼做?」

葉文初琢磨了一下,道:「兩種。」

「一種是滅口,滅我和葉月棋的口,另一種則是毀屍滅跡,將湯凱的屍體以及湯凱和史承仕的交集點毀掉。」

如果是她做,她會去滅葉月棋的口,讓她畏罪自殺。

那就辛苦一下葉月棋了,死不死就看她自己運氣了。

三個人去了一趟瑾王府,找了正當值的高山,葉文初和高山交代了一些事。

說完了這些,她打算重新去一趟韓記。

圓智一直安靜地跟著她們,也不怎麼插話,但因為他這個大和尚,連著她們走在路上,都要不停的給路人回禮。

「老和尚,你在湯府的時候,說話相當可以啊!」葉文初表揚和尚,「刺人的腔調拿捏的很穩。」

圓智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給葉文初糾正錯誤:「貧僧今年二十四。有緣人,有時候不要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葉文初無語。

「你二十四?」馬玲都驚恐了,「我們王爺二十二,您這臉和我們王爺還有聞師伯,至少差十五歲!」

圓智的臉色就不大好看,瞥了馬玲一眼:「貧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不妄語,出家人也不在乎臉。」

「你也在乎不了吧?」馬玲嘻嘻笑道。

圓智一副不想和她計較的表情,上來問葉文初:「有緣人,接下來要做什麼?」

「找一個證人,以及繼續找史承仕和湯凱爭吵的原因。」葉文初看著手裡的抵押,對著光線照著,沒看出什麼。

他會將鋪子抵押給誰?

又為什麼要抵押?

韓記鋪子開著門但沒買賣,葉文初沒逗留很久,只到後院走了一圈。

冬子在打掃衛生,看見她驚訝了一下,問道:「葉醫判,您有什麼事?」

葉文初端了個凳子搭著,她踩在上面的高度和史承仕差不多,墊著腳能摸著圍牆的頂。

「沒什麼,你忙吧。」

葉文初從韓記門口出來,馬玲正蹲在牆角和一個人小乞丐說話。

葉文初盯著小乞丐,瞧著眼熟。

「師父,」馬玲指著小乞丐,「這就是天天蹲咱對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看著他們有點害怕:「是劉自立讓我盯著你的,她說,我每天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把你盯好了,就給我飯吃。」

「她沒讓你盯著我家?」葉文初問他。

小乞丐點頭:「也、也讓我盯了,但主要盯著您。」

「我問你,你昨天看到湯凱進鋪子了嗎?」

小乞丐點了點頭。

「先帶你去吃飯。」葉文初領著小乞丐去買了五個包子。

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完。

小乞丐說了不少事,他說湯凱當天進門的時候就怒氣沖沖,還說兩個人在房裡吵架他也聽聲了,史承仕是從後門逃走的,他當時聽到冬子喊的報官,他就知道出事了,立刻從門口逃走了。

他看到史承仕進門了,他還和史承仕要錢,但沒要到。

「知道了,你跟我先回去吧。」葉文初走了幾步,忽然問他,「……你知道她住哪裡嗎?」

「知道。」小乞丐指著後巷裡,「她租了一個單間,一個人住裡面。」

葉文初讓小乞丐帶她去。一間從主院隔出來的破舊的房間,被收拾的挺乾淨,撬開鎖,裡面擺設還挺雅致,一個人住。

在床腳有個箱子,箱子裡非常平整的,放著她以前穿的錦、緞一群以及頭釵和繡鞋。

應該常拿出來,衣服香香的,沒有霉味。

除此以外沒什麼值得看的東西。

她退出來重新上鎖。

讓馬玲和圓智將小乞丐帶回去。

乘風來了。

「四小姐,主子讓我先來給您辦事,他晚一點來。」乘風問道,「您要做什麼?」

葉文初將湯凱的抵押給他看。

乘風也不知道。

「季世子您見過嗎?他也不知道這個事嗎?」

葉文初搖頭:「季穎之說他不清楚,但……」她沒說完,季穎之急匆匆跑來了,一邊擦著汗,一邊和葉文初道,「剛才在湯府我不好說,湯凱在外面具體做什麼買賣,我能找到人問。」

「京中就這麼大,如果他在外有買賣,不可能瞞得滴水不漏。」季穎之道,「我人脈廣,肯定能找到。」

葉文初笑道:「這種事,還是得季世子出馬,找王爺都不行。」

「那當然,王爺看的都是大事,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得找我季穎之。」

下午,他們跟著季穎之找了很多地方,得了一個名字:易冷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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