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並不著急知道姚紀茹對她設的什麼局。

她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大不了魚死網破也要讓她後悔來世上走一遭。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田毅和他的三個孩子。

這個局很明顯是菊香和老婦一起,拿了姚紀茹的錢來陷害她,田毅和孩子不知道。

姚紀茹讓人將父子四人帶走,為的就是他們不要對外說什麼,什麼人才不會對外說什麼?

當然是死人!

葉文初沒找到馬車,她請龐勤春派人去找,又去請季穎之幫忙,她則去瑾王府找沈翼。

沈翼剛好要去軍營,看見她慌張地問道:「怎麼了?跑得一頭汗,出事了?」

「確實出事了。」葉文初讓他進去說,看見高山,讓他倒杯茶,她間隙問沈翼,「你傷好了,可以出門了?」

沈翼見她沒事,便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案子。

「我今天狀態好想去軍營,也可以不去。你說你的。」

「今天早上,有個得了肺癆的婦人,死在順安康的門口。」葉文初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歸去三個人都圍過來聽著,聽完後面面相覷。

「這明顯的局,都沒有用藥,很容易就解開了。」歸去不解道,「郡主這路數,有些看不懂。」

正常人,既然菊香都到順安康,怎麼也應該讓她拿到藥吃了以後再死吧。

這麼急吼吼就讓人死了,也太假了。

「會不會有別的安排?」仰止沉默了一下,道,「她知道不能將葉醫判真的怎麼樣,所以毀掉名譽才最重要。」

「以最快的手段?」歸去問他,仰止頷首,「是的。不給我們反應的時間,估計一會兒謠言就會滿天飛。」

歸去覺得有理。

高山端茶進來,反對道:「我覺得你們把郡主想得太聰明了,她自小錦衣玉食,並不是聰明有心計的人。」

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聰明到心機手段隨手拈來滴水不漏,說著,還瞟了一眼乘風。

乘風瞪他。歸去無視了高山,仰止酸溜溜地道:「也對,有人看著聰明,實則笨,有人看著笨實際是真的笨。」

高山悶氣,但還沒底氣反駁,主子的傷還沒好。

乘風皺眉,質問仰止:「我怎麼覺得你後半句是影射我?」

「說正事呢,你眼裡有正事嗎?揪著說!」

仰止開口,其他三個人都得退散。

葉文初第一次見到剪刀嘴仰止,覺得很厲害,很期待他和葉月畫以及八角一試高下。

乘風咕噥著,我怎麼就沒有正事:「我獨自陪著主子在從化的時候,主子可一次都沒有受傷。」

「主子的事都是我在做。」

「我還幫主子洗過裹褲!」乘風道,「我眼裡沒正事?小看我的人都是小心眼。」

他說完,沈翼踹了他一腳,怒道:「王妃今兒要炸芝麻肉圓子,你去擱柴火。」

乘風委屈巴巴地走了。

葉文初忍著笑,主動岔開話題:「現在主要是找人,只要父子四人沒有危險,其他事都好辦。」

「我讓人去找。」沈翼道。

「你這兩天是不是做了什麼事,長寧郡主為什麼來找我?」葉文初問沈翼。

沈翼有點尷尬。

乘風從院門口伸出長長的脖子,喊道:「主子拒了賜婚。」

沈翼讓他滾。

乘風這次真跑了。

葉文初無語。

「先找人吧,我回去了。」葉文初急著回順安康,她怕有人去順安康鬧事。

沈翼吩咐歸去:「你查一下具體情況,先找到父子四人,」他停頓一下,歸去問道,「郡主最近常去廟中,要不在她馬上做點手腳,送她一程?」

「你辦吧,手腳利索點。」沈翼難得不耐煩,趕緊跟著葉文初去了順安康。

葉文初到玄武二街的時候,就確定了,這個局的意義是什麼,也正如仰止所預言,有人在以迅雷之勢散布謠言。

姚紀茹漏洞百出的局,漏洞一點都不重要,因為嚴謹的邏輯只需要給官衙交代,在百姓這裡不需要。

比如現在的情況,滿城都在議論她的醫術行不行,都在說她治死了人。

她上街後,大家對她指指點點。

大家不去計較內情如何,只關心這件事是不是足夠熱鬧,能不能打發他們無聊的一段時光,能不能讓他在朋友的酒局上,說丈母娘的好姊妹的兒子的同窗的妻子親眼所見的真相,而引起朋友的佩服。

更有甚者,她和瑾王之間,成了一段風流事,她家也不是什麼廣州首富,她是靠美貌勾引瑾王來的京城,用查案抬高身價,以等待入瑾王府為妾。她也不會醫術,全部靠她神仙似的師兄,至於查案,當然也有誰誰誰代勞之類。

總之,葉文初是個虛有其表的花瓶。

「我好歹也是花瓶,是不是?!」葉文初笑著和聞玉道,聞玉白了她一眼,「我笑不出來,你也不要哄我,想想你怎麼正名吧。」

葉文初決定先吃午飯,吃完飯她就去找田毅父子四人。

沈翼從外面進來,聞玉看見他哼了一聲去了後院。

「坐。」葉文初道,「我師兄生氣,說我好不容易建的名聲,就這麼輕鬆被瓦解了。」

沈翼訕訕然:「怪我!」

「你又沒有招惹她,人活著就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很正常。」葉文初道,「說不定,我能因禍得福?」

大家一起吃午飯,準備一起去找。

街上的流言隨著吃午飯的時間,中斷了一下,等下午來看病的病人來找聞玉的時候,一切仿佛又平靜了。

不管流言怎麼傳,認識葉文初的,都知道她不是庸醫。

下午申時左右,原本有平息苗頭的流言,在菊香的「娘」爬上人流量最大的城隍廟的塔樓上,求青天老爺住持公道的時候,再一次翻浪推到了頂點。

那老婦,在二樓喊了三聲:「葉醫判治死我女兒,葉醫判償命!」

在廟祝和民兵上樓抓她的時候,她從二樓跳了下來!

誠心尋死,二樓不高但她有意往飛檐上撞,頭撞掉了飛檐後落地,當場就死了。

現場血腥不已。

這事兒就徹底鬧大了,就算先前存疑的人,現在一看死人了,那肯定是真的。

誰能用自己的命去誣陷別人呢。

宮中,聖上哼著小曲子,在雕他最近一直在做的太極殿,張公公蹲在邊上,笑著道:「您今兒好高興啊。」

「還行,」聖上指著自己的半成品,「如何?」

張公公笑著恭維:「好看的很。」

聖上沒繼續,張公公陪了一會兒就開門出去了,蔡公公推門進來,笑著喂了聖上一口茶,道:「您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你猜。」聖上道。

蔡公公掩面而笑,指了指皇廟的方向。

聖上指了指他:「賞!」

「謝賞。」聖上說完,蔡公公拍了腦袋,「奴婢見您高興,一時竟忘說了,葉醫判的順安康出事了。」

聖上不解,停下來看蔡公公。

「早上有個婦人……」他轉述了一遍,低聲道,「奴婢讓人去問了一句,說可能是郡主做的手腳。」

聖上蹙眉:「就因為令瑜拒婚?」

「估計是。人人都曉得她和瑾王爺的婚事,現在有了葉醫判,她咽不下這口氣吧。」蔡公公左右看看,「奴婢來說,是想提醒您,瑾王不耐煩說不定會殺了郡主。」

「您看,要不要讓王爺忍一忍?畢竟只有壞處沒什麼好處。」

聖上知道,殺長寧郡主沒什麼好處,但他也不能攔著沈翼:「算了,他做事比朕有成算。」

他正琢磨,張公公回來了,兩人就斷了話頭,張公公回道:「聖上,醫署將順安康的行醫牌摘了,停了葉醫判的行醫令。」

「這麼嚴重?」

「是。說是被治死的婦人的母親,從城隍廟的二樓一躍而下,撞死了。」

聖上驚訝了一下:「葉醫判沒和醫署的人打起來?」

要打嗎?張公公搖頭:「沒聽說。」

「瑾王也沒有出頭?」

張公公搖頭:「聖上,醫署是按規章行事,確確實實死了兩個人,摘了醫牌很正常啊。就算王爺要活動,怎麼也要等過了風頭。」

聖上還是奇怪,葉文初不反抗,就讓人占上風?

蔡公公問張公公:「醫署現在是不是太醫院的王院正監管?」

張公公頷首。

蔡公公就懂了,王院正和也是國公黨羽,這種順理成章賣個人情的時候,幾乎不用思慮後果,按規章辦事就行了。

「朕去看看葉醫判。」聖上丟了刨刀,擦手就要走,張公公道,「您現在去,這時間不合適啊。」

「朕就現在去。」聖上又對張公公到,「你別去了,朕帶蔡瑜去看看就行個。」

張公公看著聖上離開,又去了仁壽宮。

聖上到的時候,順安康門頭只掛著醫判二字,順安康和兩位坐診大夫的牌子都摘掉了。

順安康前面擠擠攘攘都是人,許多人在安慰葉文初,許多人在著急,問還能不能行醫,更多的是沒有接觸過他們的,都在看熱鬧。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