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丑夫婦身後還站了男女僕從各十個,個個都生得一副伶俐清爽好容貌(尤其在白氏夫婦的襯托下更是出眾),眼觀鼻鼻觀心地,沒有一個眼光游移亂瞄亂看的。楊珩心中滿意,當先走進宅內。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家夫婦雖然相貌奇醜但是舉止之間落落大方,全沒有半點普通百姓面對皇室時的卑微怯懦,使他對白家夫婦的來歷背景又多了幾分好奇。

白丑兩夫妻知道自己這樣的容貌容易令人產生不良反應,所以很識趣地早早告退,楊珩故意指名留下白平子,就放他們離開了。

待所有人退下之後,楊珩定定看了白平子一眼,笑問道:「聽聞白二管事精通相術,不知可否為本宮看上一看?」

白平子見他這般做派,知道他定是已經知道自己曾說他有「王霸之相」的事,乾笑兩聲道:「精通說不上,雕蟲小技,實在上不得台面。」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裡只有殿下與你我三人,不管你說什麼都絕不會有人將你的話外傳,就是說錯了,主上也絕不怪罪。」列當肅容道。

白平子知道到了這個份上,推託也無用,只得依照家傳相書上所說的,對楊珩說了一遍。

楊珩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喜過望,淡然道:「如此承先生吉言了,只是這種事關係過大,請先生謹言慎行才好。」

白平子連連點頭,心道:早知道這麼准,我才不會到處去說呢。

白茯苓還不知道自己的活動地盤已經被人占了,她正拉了方海在待興院後面的「普通病房」看那日買回來的「綠眼睛」,一邊追問他的傷勢什麼時候能夠大好。

綠眼睛到這裡的第二天就醒了,一直默不作聲如同啞巴一般,問他什麼也不吭聲,驟然見到白茯苓這樣的美人也像沒看到一般,並沒有什麼特別表示。

方海仔細替他檢查了一遍,然後對白茯苓道:「小姐,他的恢復情況甚好,一雙腿上的傷口再靜養半個月就可以行走,調養半年後應該可以恢復到之前的強健程度。」

綠眼睛聽了這話渾身一震,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方海。

白茯苓見了笑道:「咦?你聽得懂我們說話啊?你會說祁國話嗎?」

綠眼睛慢慢點了點頭,眼神不離方海,他身上傷勢甚重,被白色的布帶纏成了木乃伊形狀,根本無法活動自如,否則可能已經激動得蹦起來了。

「我的腿,真的……會沒事?」綠眼睛的祁國話不算流利,帶著獨特的翹舌口音,聽起來沉厚如醇酒,像念咒一般,有點兒朦朧不清,卻十分順耳好聽。

白茯苓笑眯眯道:「沒事沒事,方海說沒事,有事也能變沒事!你聽話休養就好!」越看這綠眼睛越順眼,那張刀削麵帶著點異國風情,英俊得如同上輩子看到的性感歐美男模特,野性而魅惑,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是一隻會值大錢的王八啊!

白茯苓看著他如同看到萬兩黃金。她不缺錢,但是投資一兩銀子竟然就買到一個超級值錢的絕頂貨色,跟彩票中頭獎有什麼區別?有誰不愛這樣的好運氣啊?!

綠眼睛絕望之中忽然發現希望,過了好一陣才平復激動的心情,只要他的腿沒有廢,總有一日他會重新奪回應該屬於他的一切!將那些害死他父親又來害他的人一個一個揪出來碎屍萬段!

他抬起頭,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兩個救命恩人,之前他萬念俱灰,根本不曾注意過身邊往來的人是什麼模樣,此刻凝神一看,頓時驚艷不已。

「你真美,像雪山上的仙女。」綠眼睛說得十分真誠,眼神如火般熱烈。

「不客氣不客氣!」白茯苓大方接受讚美,半點不覺得臉紅。默默旁聽的方海對於她的厚臉皮與綠眼睛的直白「輕佻」只有苦笑。

「我叫白茯苓,你叫什麼名字?」

「刺果衛矛。」

為毛?白茯苓愣了一下,忍住沒笑出聲。刺果是關外蠻族中的一個姓氏,不過他們的部落離北關城相當遠,她也只是曾聽陸英提起過,北關城也極少見到刺果族人。

正努力回想著關於刺果氏的信息,房門處傳來禮貌的輕敲聲,白茯苓扭頭一看,白芨有些緊張地站在那裡,似乎有話要說。

白茯苓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白芨低聲道:「白金闖到荷苓湖的別院去了,二管事請小姐快去把它帶走。」

「它又不會隨便咬人,怕什麼?我等會兒再過去。」

「不行,六殿下現在住在那兒……」白平子剛才用信鴿傳來急信,特地提到暫時不要公開欽差在白家莊的事,所以他的聲音又低了幾分。

白茯苓想到楊珩剛才那個德行,幸災樂禍道:「沒嚇著他吧,嘻嘻。」

白芨苦著臉催促道:「小姐還是快去吧。」

白茯苓也知道楊珩這類皇族人員,不能隨意得罪,尤其他現在還是欽差,所以幸災樂禍過了,還是很老實地飛快趕了過去。

白果背著她在山路上狂奔,心裡很是哀怨……她果然就是小姐的牛馬啊!老是背著她滿山跑,有她這麼苦命的丫鬟麼?!

白平子不知道走了什麼運,今天意外頻生,一直處於四處收拾手尾的狼狽狀態。

他與楊珩主僕探討相術氣氛正好,忽然聽見院外傳來「啊嗚」一聲大吼,炸雷般的聲音直震得人耳膜生痛,一股凜冽殺意直逼而來,白平子臉色一變,驚道:「糟糕!這傢伙怎麼跑來了?」

楊珩與列當面面相覷,都有點難以置信,這聲音……這聲音分明是虎嘯聲!

白平子苦著臉道:「殿下請小心,暫時不要走出這宅院……」說罷一閃身就往外跑去。

楊珩皺了皺眉頭,與列當一道走出大廳,只見院子裡站滿了人,都是剛才所見的僕人,他們神色雖然有點兒驚魂未定,但卻沒有那種生死交關的緊張模樣,有幾個甚至是面帶興奮地往院子外張望。

院子大門半開,院外一隻大白虎用力甩著尾巴,眯著冰藍色的眼睛瞪著院子,一副隨時打算衝進來的不善模樣。白平子攔在門前,揮手作驅趕狀,一邊大聲道:「去去!小姐不在這裡!」

白虎乃是傳說中的瑞獸,楊珩曾在皇宮中的瑞獸園裡見過一隻,是西南彩州五年前進獻的,父皇為此龍顏大悅,重重賞賜了彩州相關官員。不過那一隻常年被關在一個小院中,神態呆滯遲鈍,與面前這一隻相比,無論是身形與威勢都差得遠了。

白虎也不知道聽明白白平子的話沒有,不甚滿意地「呼」了一聲,依然不肯離開。

院子裡的僕人探頭探腦地打量著那隻白虎,臉上的神情變成了無奈。楊珩與列當看在眼裡,心道:這裡的人對這白虎顯然並不陌生,也知道它不會隨意傷人,所以才會這般淡定吧,聽白平子的口氣,莫非這白虎是來找那個白家丫頭的?

白平子見白虎就是不肯走,雙方對峙一陣,他無奈轉頭對楊珩道:「畜生無知,冒犯殿下了,殿下莫怪。待小姐來了把它帶走就好。」

列當微笑著解圍道:「瑞獸迎門,乃是大大的吉兆,白先生無需介懷。」他說這話的時候暗暗向楊珩送去一個別有用意的眼色。

楊珩心中一動,問道:「這白虎,是白小姐所養?」

「也不是,它本來就在這山上,甚有靈性,一般只在後山活動,也不隨意出現傷人,它很喜歡親近小姐。」白平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清楚,事實上,他們早就發現,不但這白虎,稍有靈性的動物都喜歡親近白茯苓。

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已經很習慣出現在小姐身上的各種怪事,也沒想過要仔細探究原因,就當真如小姐自吹自擂的——她是地藏王菩薩的使者,所以身帶佛光,動物親近她就會覺得祥和安樂吧。

白平子自認跟菩薩不熟,不敢輕易去招惹驅趕白虎,只盼小姐快些得信來把這隻凶神帶走。

白虎這副凶暴模樣,其他人就算知道它不會輕易攻擊人,也沒幾個敢大模大樣走到它面前,院子外的人早就跑到遠處躲避了,院子裡的沒人敢出門,白平子回身打發探頭探腦的傭僕道:「暫時不能出去,你們就現在院子裡把該乾的事乾了。」

僕人們齊聲應是,各自散開去做事,白平子關門上閂,對楊珩主僕嘿嘿乾笑兩聲道:「失禮失禮!」心中暗暗把門外的白虎罵了個臭頭,今天真是活見鬼了,連只該死的畜生都跑來給他捅婁子!

荷苓湖別院前,白虎大模大樣地趴在院門前一副打算賴死在這兒的姿態,白平子心中叫苦,面上儘量神態自然地請楊珩主僕回廳上休息。

楊珩忽然問道:「當日你說荷苓湖與冷泉一帶養了猛獸,就是指這白虎?」

白平子嘆口氣道:「不是,白金……我指外面的白虎平常只在後山活動,荷苓湖與冷泉一帶養的是幾隻大狗……剛才都遷移到冷泉那邊去了。」

「都是白小姐所養?白小姐的愛好很是獨特啊。」不過倒合她刁蠻潑辣的性子。楊珩想到很快又能見到白茯苓,心中竟有些期待,也不再為難白平子,自回到廳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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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今天人好少,唉唉,先關門放藍眼睛猛獸,回頭再放綠眼睛猛獸,現在打劫,大家乖乖把票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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