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詩會

白茯苓也不得不承認,小禰這孩子太天才了,**歲年紀已經能夠按要求作艷詩,假以時日絕對會成長為一尾有文化的花心大流氓!

這孩子需要徹底再教育!

不過,帶去參加什麼詩會唬唬人,當擋箭牌卻是很不錯的。

木佩蘭之所以這麼痛快地答應讓白茯苓去參加詩會,不是對女兒的文采有信心,只是對她的能力無比信任。白茯苓從小就主意多,不管什麼情況都能應付自如,最重要的是,她身邊能人也很多,只要把幫手帶夠了,誰又能為難她什麼?

白茯苓很有自知之明,她是記得好些大文豪的詩詞,不過假冒才女很多時候並不是吟兩首詩就可以的,古代文人的文字遊戲多了去,行個酒令、或者對個對聯什麼的就能立馬讓她露出大大的馬腳。

這些年來她想著自己只能活到十八歲,一直都甘當個不學無術的女霸王,正經書沒念過幾本,一手毛筆字慘不忍睹外加別字連篇,這樣的水平跑去冒充才女,風險未免太高。

不過懶人有懶人的辦法……她得意洋洋地打量了楊梅與小禰一番,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夏馨馨的詩會沒有請柬便謝絕入場,所以只有白茯苓一個人帶了丫鬟嬤嬤前去,小禰仗著年紀小也可以混進去,慧芸、慧茹等都不能同行。

白茯苓正好坐了自家的烏木馬車去,楊梅等另外坐一輛馬車,小禰趁大家不注意溜到她的車上就不肯下來,白茯苓無法,只得跟他同車。

一路上小禰東張西望打量車裡種種精巧設計,小臉上滿是好奇,白茯苓被他纏怕了,由得他看,安心在一旁閉目養神。可惜小禰很快就看夠了又擠到白茯苓身邊眼睛骨碌碌地往她臉上轉,白茯苓受不了騷擾,睜開眼睛瞪他道:「去那邊坐好,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不理你了,把你扔回去給濟困堂那些乞丐們收拾!」

小禰忽然笑起來,變本加厲地抱著她的手臂黏得更緊些,童聲童氣道:「姐姐喜歡我舅舅對不對?」

白茯苓哼道:「不對!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叫喜歡?」

「那你不喜歡我舅舅嗎?」小禰眼底上過一絲陰鷙。

白茯苓沒好氣道:「人小鬼大,一邊玩去!」

「你告訴我嘛!」小禰忽然不內向害羞了,整個人巴在白茯苓身上,一副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罷休的德行。

「你快鬆手,把我的衣服都弄皺了。」白茯苓這身打扮可是花了不少時間的!當美女有時也是件很累的事。

「你說了我就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沒了旁人,小禰的表現與平常完全不同,臉上的神采似透出一股邪氣。

白茯苓吃驚地發現,男女之間的體力差距嚴重得超乎想像,她這身體好歹已經快十五歲了,竟然掙不過一個十歲不到的小男孩!「你不鬆手我就叫人來收拾你!」白茯苓也發了狠。

小禰眨眨眼,忽然飛快湊過來在她臉上用力吧唧了一口,然後不等白茯苓反應過來就咯咯笑著縮到了一角。

白茯苓不可置信地指著他,氣得臉色發青,她竟被這臭小孩非禮了!她咬牙切齒正準備發作。就在這時,馬車忽然一頓停了下來——詩會的舉辦地點鱗波別院到了。

接她下車的人馬上就要過來,白茯苓不好動手暴揍小禰,只得惡狠狠道:「臭小孩!你等著,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小禰笑得無辜,在車門打開一刻變回了那個內向害羞的純情小正太,變臉速度之快比白茯苓還更勝一籌。

白茯苓飛快理好衣裳,由楊梅扶著走下車,馬車停在一個寬闊的庭院裡,旁邊就停了一頂類似國公府的那種小車轎,幾個夏家的僕婦嬤嬤守候在一旁,上了車轎大概又走了半盞茶時分就到了湖邊一個水榭門前,水榭上方一塊牌匾上書「澄碧」二字。

鱗波別院也是建在京城之外,因為別院裡的小湖而得名,老實說,大冬天的,湖也結冰了,湖邊的綠色植物葉子也掉光了,完全談不上什麼景致,真不知道那些附庸風雅的小姐公子們怎麼會選這裡來開什麼詩會。

水榭面積頗大,裡面已經坐了十來個小姐模樣的女子,各人身後都站著幾個伺候她們的丫鬟嬤嬤,寬闊的水榭也顯得有些擁擠。其中有好幾個小姐十分面熟,都是最近幾次聚會上見過的。

今日這些小姐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一律的作素色打扮,大概覺得這樣更像才女。

眾所周知,所謂才女,經常是一些長得不咋的,除了識字沒啥別的長處的女人的別稱,諸如可愛、善良、有氣質一類的形容詞,潛台詞就是長得不漂亮。

所以才女出場,必然要以氣質取勝——沒事別化妝,素麵朝天叫清雅,首飾別多戴,否則就是庸俗,衣服也別太花枝招展,不然就是輕浮。

其實這些小姐裡頭還有好些是長得不錯的,今天這麼一搞,全體慘澹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本領去學什麼瀟湘仙子的。盛裝打扮的白茯苓在這一群慘澹少女之中,就是背影也比她們惹眼百倍。

白茯苓禮貌地與幾個認識的小姐點了點頭,正打算找個舒服暖和的位置坐下,忽然身後傳來丫鬟的通報聲:「夏小姐、秦小姐與兩位鄧小姐到。」

白茯苓扭頭一看,就見梅園曾有一面之緣的鄧家姐妹與她們那位鄧大奶奶的表妹秦小姐,簇擁著一個身穿白襖綠裙的清秀少女走進了水榭。

水榭里的小姐們紛紛起身見禮,那清秀少女就是詩會的主人夏馨馨無疑。她年紀與白茯苓相仿,中上之姿,渾身上下刻意裝出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淡定神采,白茯苓看著只覺得好笑。

白茯苓隨大流地與她見了禮,就想坐到一旁去等散會,鄧三小姐卻突然開口道:「真沒想到會在夏妹妹的詩會上見到白小姐。夏妹妹的詩會請的都是名門閨秀,白小姐出身必定不凡。上次在梅園匆匆一會,都忘了請教白小姐令尊大人是哪位,在朝中官居何職?」

她這是明知故問,上次在賞梅聚會她們因為白茯苓的出現大失面子,鋒芒受挫,連著好些日子都沒心情出門,怕被人指指點點,後來輾轉打聽到白茯苓的出身,便一心想找個機會好好奚落她一番。

這次還是她們家大奶奶的秦氏表妹給出的主意,她們想法說動了夏馨馨把白茯苓請來,就是想好好報仇雪恨,讓這個低賤的商賈之女再也沒臉在京城混下去!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白茯苓看見她們的德行就知道她們想做什麼,也不去理她們,只困惑又無辜地對夏馨馨道:「夏小姐的詩會只請朝廷命官之女嗎?夏小姐,你為何特地送請柬到國公府來相邀呢?」

請柬是夏馨馨親自派嬤嬤送到國公府去的,白茯苓這麼一問,頓時把矛盾轉移到了她身上——主人請我來的,又不是我哭著喊著要來的,不服氣你去找主人家說理啊!

夏馨馨與鄧氏姐妹不算熟悉,她本也奇怪為何她們不斷遊說她邀請白茯苓參加詩會,現在是明白過來了,敢情這鄧家的小姐想借她的詩會來為難白茯苓!

她不見得有多喜歡白茯苓,不過也不願意別人把她當槍使,聞言淡淡道:「我從不曾說過詩會只邀請官家小姐。」

鄧家三女一窒,大感面上無光,但夏馨馨不是她們可以得罪的,所以只得訕訕道:「是我們姐妹誤會了……」

夏馨馨對白茯苓這個半個月不到就在京城女眷圈子裡聲名鵲起的忠國公府孫小姐也是有些好奇的,現在人就在面前,忍不住多打量幾眼。

確實長得傾國傾城,她從小常常進宮去陪伴皇后姑母,見慣了宮中的美人,可也從無一人能與白茯苓相比。不過夏馨馨對於美女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滿足了好奇心又知道了鄧家姐妹一力要她把人請來的目的,更覺得意興闌珊。

這個白茯苓父親不過一介商賈,母親雖說是當年京里的第一美女兼才女,可卻是因病離京的,這些年有沒有能力好好教導女兒尚且難說,只看她一身華麗打扮,多半也是個愛慕虛榮的,不會在學問之上下功夫,估計就是回京借著母親的名氣與外祖父的爵位,想高嫁一戶好人家的淺薄女子罷了。

夏馨馨對白茯苓有了成見,態度便冷淡下來,不再理她,大步走到自己的主座上坐下,開口道:「今日的詩會也按往日的慣例,我們在這澄碧水榭中,各位才子在對岸的湮波小築,兩邊出題,各人賦詩一首,由小廝抄錄了送到對岸去,互相品評一番,然後以對方所出的題目賦詩回贈,最後品評出今日的勝者。」

楊梅躍躍欲試,白茯苓無聊得想打呵欠,心道還不如圍著湖玩擊鼓傳花,鼓聲一停,花在誰手上就把誰踹到湖裡「冷靜一下」,當然,她要當擊鼓的那一個。這些公子小姐腦子都生鏽了,就想得出這麼些無聊玩意。

夏馨馨停了停,一字一字補充道:「澄碧水榭這邊由小妹主持,湮波小築由二皇子殿下主持。」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小姐們有大半臉色都不自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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