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傳到了。」

桃木劍自天邊飛來,落入山林中的一片屋舍,停在虯須道人面前,被後者一把抓住。

「好!」秋雨子轉身就對陳錯道:「你小子放心在這療傷,崑崙的面子,晾他一個世俗權貴,不敢不給!」

陳錯拱手道:「多謝道長相助,謹記在心。」

他之前點燃符篆,聯絡兩方,得知那位南冥子暫時不在建康,就來了這陸家山居,見了秋雨子。

「舉手之勞,」秋雨子擺擺手,「不算什麼大事,你不來此處,一樣能找個地方調息。」

說著,他打量著陳錯,道:「你這次調動心頭真火,對身子的衝擊著實不小,雖說因為王朝紫氣鎮壓,那真火顯不出威力,但灼燒氣血、消耗心神,不儘快穩固下來,還是要傷及本源的。」

這時,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來。

正是此間主人,陸憂。

他臉上帶著溫和笑容,說著:「君侯難得來一次,你我本該好生長談,但現在卻不是時候,靜室已經備好了,請君侯入內吧,等會我讓人將藥膳送去。」

「多謝陸君。」陳錯拱拱手,也不矯情,邁步就走。

對這位名滿建康城的大才子,陳錯自然好奇,見崑崙道長借住於此,心中已經明白。

「陸憂應該才是正牌的轉世仙人,崑崙道長之所以來到建康城,是為了這位陸家公子,結果不知怎的,將我錯認成轉世仙人。」

陳錯離去之後,陸憂看著他的背影,沉思起來。

另一邊,那秋雨子卻嘀咕著:「方才問了幾句,才知道那侯安都很是囂張,這世俗王朝忒蠢了點,不就是一個武將,竟能被他囂張至此,直接擼了官職,扔到大牢,豈不快哉?」

「弟子倒是知道一點。」陸憂收回目光,「今上乃高祖之侄,能得大位,和侯大將軍有莫大關係,高祖之子本在北朝為質,歸來時,侯大將軍前往迎接,最後那高祖之子便不明不白的溺水而亡,從那之後,這位大將軍就以今上的恩人自比。」

秋雨子問道:「那南朝高祖,不是成就了鬼神嗎?能受這鳥氣?」

桃木劍嗤笑道:「陳霸先就算生前稱帝建制,但未得長生就死,靠著王朝功德轉修鬼神香火,受陰司敕令,得了冊封,受到制約,哪能隨心所欲。」

秋雨子搖搖頭:「這般不爽利,修個什麼道?」

「道非一條,各有玄妙,況且祂也沒修道,」桃木劍笑道:「祂為鬼神,是怕一生心血付之東流,可惜祂並不知曉,陰司行事最喜南轅北轍,答應了你的事,總要用噁心你的法子來實現,是以南陳沒有二代而終,皇位卻和祂陳霸先的兒子無關了。」

秋雨子又問:「那皇帝呢?當今皇帝就這麼忍著?」

陸憂道:「高祖定鼎,北朝修士來襲,不得不轉為鬼神以抗衡,今上登基五年,登基之初,得借侯大將軍的威勢和兵馬抵禦北朝威脅、剿滅各地叛亂、壓下朝中議論,前朝舊地又時有叛亂,還有邊疆等地割據,實是新帝登基後,逐步收復。」

頓了頓,他又道:「大將軍領兵征伐,權重一時,賓客滿朝,誰不畏懼?再者,大將軍統領精銳兵馬,追隨他從前朝一直到如今,南征北戰,戰功赫赫,確實關係到社稷安穩,貿然刺殺,精銳紛亂,如何穩定朝局?」

陸憂端起茶杯,輕飲一口,才繼續道:「也就這兩年,陛下逐漸培植親信,但羽翼尚未豐滿,自然要臥薪嘗膽,麻痹大將軍,否則逞一時之快,惹得大將軍暴起,擾得大陳內亂,局面就複雜了,畢竟有北國和前朝遺種窺伺在旁,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聯絡著呢。」

說著,他感嘆道:「快意恩仇固然爽快,但能為了一個目的韜光養晦、臥薪嘗膽,忍受世人毀謗的,也是英豪啊!」

「也是!」秋雨子點點頭,「你們那個高祖皇帝,登基兩三年就轉為鬼神,新皇帝得位不正,根基不穩,在位時間也不長,連前朝刺頭都還沒理順呢,還被人拿了把柄,難怪投鼠忌器。」

陸憂道:「世俗王朝的皇權若是對付權臣,自然要一擊斃命,不然打虎不成,反被虎傷。」

桃木劍則道:「我看那侯安都的氣運隱隱與宮中呼應,淹死正牌太子的時候,定是用了什麼法子,把氣運和皇帝連在一起了。」

秋雨子嘖嘖稱奇,道:「難怪了,氣運相連,一損俱損,若強行攻伐,於王朝未必有利,可能內亂,於皇帝是肯定不利。都說執政為國,但涉及自己,又有幾人能捨身取義?嘿嘿!世俗權爭,真箇無趣!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念頭不能通達,若是留戀權柄,成仙無望啊!」

陸憂則道:「如今臨汝縣侯起勢,已經和侯大將軍對上,宗室的這個隱患,說不定就快去了。」

秋雨子嘿嘿一笑,道:「陸小子,某家聽你這話,是起了攀比之念?」

陸憂猶豫了一下,最後道:「想來是修行的還不夠,驟然跌落了境界,肉身凡胎之下,難免如此吧。」

「嘿嘿,這你可就說錯了,便是踏入仙路,又有幾人能免了這般念頭?」秋雨子說著,走到一旁斜躺,「若仙門中人就能免俗,某家何苦在此?你也不用煩惱,這未必就是壞事,關鍵要把這個攀比的心思,用在修行上,別行鬼魅陰謀。」

陸憂拱手道:「弟子受教。」

秋雨子笑了起來:「叫某家師兄吧,你乃轉世仙人,一個三代弟子是跑不了的,日後知曉了前世身份,說不定還要成祖師,哈哈,那就是某家占了你的便宜了!」

陸憂搖搖頭道:「學生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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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對戰,是我第一次與人鬥法,雖然兇險,但著實學了不少東西。」

陳錯盤坐於靜室之中,驅逐了種種雜念,回憶交戰情景。

「侯曉是第二境的人物,掌握武道神通,氣血陽剛,對香火念頭還有克制,我事先準備了手段,但壓制惡鬼還行,對付神通就不夠看了,缺乏一錘定音的手段,最後要冒險運用狂念,駕馭森羅繭房,但話說回來,境界有差距,不另闢蹊徑,也難以抗衡。」

陳錯平息意念,回憶交戰時的情景,表情就有了一點變化,露出狂態,但旋即被心神斬了念頭,恢復如常。

「森羅繭房,依託於狂念,不知能否算是真正神通,施展起來十分勉強,只不過效用詭異,加上攻其不備,破了那侯曉的拳意,才能最終取勝,其實頗為僥倖,還是積累的不夠……」

想到此處,他嘆息一聲。

「最初還想借著兩個供奉之力,但這二人現在還無消息,可見借力借勢終究不穩妥,若不能主持全局、掌握主動,關鍵時刻就有可能掉鏈子,打鐵還需自身硬,求仙尋道,固然要感悟大道之法,但也不能忽略了術,要有降魔術,辟邪祛魔,披荊斬棘,才能不斷前進!」

陳錯心裡的念頭,清晰起來。

「侯安都這位大將軍不會善罷甘休,梁子已經結了,也沒必要退避了,當務之急,先要徹底煉化惡鬼留下的香火精華,那惡鬼也有招近似神通的法門,再掌握『森羅繭房』,最後衝擊第二境,第二境一成,又能奠定一門神通,如此,我手握三種神通,進可攻,退可守,掌握主動,甚至能先發制人!」

一念至此,他心念通暢,徐徐安排。

「第一步,是調理身體,靠著藥膳,能恢復體能,無名吐納法可以加快恢復,但短時間內,陰陽勁引動神火還有隱患,不能作為底牌,重點還是在心神上,所以第二步,是修補心神損傷,補全消耗,尋常之法,要冥想恢復,耗費十天半個月的,但我有條捷徑,正好一試!」

他深吸一口氣,驟然入夢,一到夢澤,便吞了枚通明丹。

頓時,心念壯大、恢復起來,就像是有人往空了的杯子裡一下子倒了一杯水。

「果然如此,難怪周道長說通明丹可以用於突破境界,因為這丹藥最主要的效用,並非維持思緒清明,而是修補心神念頭,可以讓人的心念始終保持飽滿!」

通明丹能令心智清明,其實就是作用於念頭,如今陳錯立下心中神,一吞丹藥,那其中的藥力散發出來,立刻被收攏起來,聚於心中道人!

頓時,委頓虛弱的心中道人盤坐起來,臉上逐漸恢復神采!

陳錯閉上眼睛,沒有急於煉化惡鬼留下的香火精華,而是安坐屋中,修復心神。

很快,門外傳出聲響,有人送來了藥膳。

他睜開眼睛,不疾不徐的出去,取了藥膳。

這藥膳主要用來恢復身體元氣的,配合無名吐納法,又可調節氣血。

吞服之後,吐納調息,陳錯的臉色逐漸好轉。

「心火果然不能輕易動用,這還是有王朝紫氣壓著,雖然降低了殺傷性,卻也保住了我的身子,只是上中下三策,要儘快做出決定了。」

這般想著,他再次沉浸心神,醞釀起來,整個人的氣勢逐漸攀升。

期間,他不時入夢,吞食通明丹。

兩個時辰之後,陳錯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精芒閃爍,暗室生光。

「通明丹一連吃了七顆之後,心神恢復的差不多了,下面要靠精細的蘊養功夫了。」

心中殿堂,那心中道人近乎恢復,身上閃爍光華,右手鬼面臉譜震顫不休。

陳錯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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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再養養神,得等著日頭升起,有了陽氣,才能嘗試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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