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之後,陳錯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又出了侯府,驅車前往青柳園。

只是這一次離開,他特地將那小豬和小龜帶在了身邊,一同前往。

而陳錯驅車離府的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王府之中。

「這該是去赴會了,」陳母聽著回報,心裡沒來由的就生出幾分不舍來,她思量一會,召了個僕從進來,吩咐道:「去將張舉叫來,老身得問問,他是否安排妥當了,也好快點動身。」

那僕從領命退下,前腳剛出門,後腳陳河就走了進來,拱手稟報:「老夫人,三小姐方才出門去了,是否要叫回來?」

「總算是願意出門了,」陳母一聽,反而鬆了一口氣,「三娘在屋中悶了幾日,老身本就擔心,現在願意出去走走,總是好的,但護衛的人安排好,她也有仙緣在身,再加上那侯安都有意為難,總要小心一些的。」

陳河點頭稱是。

陳母忽又感慨:「先前談及侯安都,人人色變畏懼,唯獨二郎渾不在意,還以為他是不知厲害,如今算是明白了,二郎已是神仙中人了,只是不知還能在凡俗留幾日,過去總盼著他有出息,能與大郎一同光大門楣,如今知道人要走了,卻又不捨得了。」

陳河聽著,就要上前安慰一兩句。

結果陳母自己卻道:「不過,總歸是我家的福分,」說到這裡,她擺擺手,「行了,你去安排幾個人,給三娘做個護持。」

陳河領命退下。

很快,換了裝束的陳嬌,便乘車離開府邸,直接抵達了一座茶館。

很快,從茶館中走出兩名女子,也到了陳嬌的車上,隨後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有好多人要去呢!」

「對呀,這個請帖,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多謝姐姐!對了,你那位表親陸大才子,被邀請了吧?」

「他大概也會參加,對了,陳家妹子的那位兄長也被邀請了!」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一日能見得兩位才子,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好呢?」

……

兩個姐妹說個不停。

但陳嬌在旁邊聽著,心中卻有幾分沉重,隱隱有個預感。

「哎?陳家妹妹,你怎麼不說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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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密友的話將陳嬌的思緒喚了回來,她收回思緒,擠出笑容,道:「我想著,等會若是碰到了陸家才子,要說什麼呢。」

「那你可能白想了,」那女子搖了搖頭,「咱們雖有請帖,但進去也不可能去到會場中間,最多是在邊上看看,能不能進去,得看運氣。」

另一女子則笑道:「這也是陳妹妹你不去找你那兄長,不然讓他疏通疏通,說不定就能進去了。」

陳嬌陪著笑了兩聲,不復多言,轉而看著窗外。

殊不知,那車外面的樓閣上,正有一雙眼睛盯著她所乘的牛車。

這人,正是玉芳。

「這位是南康王府的三小姐,沒想到連她都要去湊熱鬧,今日的青柳會,多了許多人,怕是更加複雜了,這事也得先彙報了再說。」

說著,她眼中閃過一點精芒,手指凌空滑動,一個字符便被凌空寫出,轉眼消散。

在他身後,坐著陸受一,他道:「你我也該動身了。」

二人轉身離開,卻不是前往清流園,而是反向而行,一直走過幾條街,才停了下來,又轉身上了一座樓閣。

不遠處,是征北大將軍府。

很快,那府邸正門大開,一支車隊駛出。

一輛被捂得嚴嚴實實的牛車,位列車隊中央,被簇擁著前行。

看著這一幕玉芳問道:「跟上去?」

「留在這裡。」陸受一搖搖頭,「繼續盯著,以防萬一。」

殊不知,他們二人的身影,也落入了另外一人的眼中。

這人身材纖細,一身黑衣,帶著斗笠。

她站在人群之中,穿著打扮明顯異於常人,偏偏這來往之人就是對她視而不見,宛如根本未曾看到一般。

不光是這來往行人,就是樓上的兩位供奉樓修士,都對這黑衣女子視若無睹。

這時,一個聲音從女子身後傳來,跟著一隻烏鴉落下,它口吐人言:「南朝供奉樓的人來此,肯定是要監視侯安都,這說明南朝的朝廷,確實準備對侯安都動手了……」

但女子聽著這些話,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

那烏鴉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道:「這是一件好事,咱們該好生紀錄,畢竟自此之後,這南朝的局面就清晰了,也更好預測了……」

啪!

女子突然抬起手,一個彈指,將烏鴉從肩頭彈落,隨即邁開腳步。

「你要去哪裡?」烏鴉猝不及防,在空中轉了一圈,張開翅膀,「這個時候,你該在那侯安都的身邊,見證他的隕落,或者崛起。」

「侯安都目的明確,要在今日擊殺了陳方慶,震懾皇帝,威懾士林,然後大權獨攬,做一個南朝董卓,」黑衣女子終於開口說話,「只要在青柳園中等,自然能見證此番轉折。」

「……」

看著女子遠去的背影,烏鴉一個盤旋,飛落到了大將軍府中,身形快速膨脹,轉眼就變成了人形,只留一個鳥頭,翅膀化作漆黑大氅,披在身上。

走了兩步,它停下來,摸了摸腦袋,輕輕一敲,那鳥頭終於褪去,變成一張人臉,乃是個有著鷹鉤鼻的男子。

他雙眼細如縫,嘴唇很薄,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無視來往巡查的護院,神態從容的行走兩步,鼻子抽動。

「哦?那侯安都確實是破釜沉舟了,也好,正好瞧瞧,他到底是一飛沖天,從此長生有道,還是返祖失念,化作造化野獸!」

念落,這男子抬手虛抓,居然憑空撕開一條裂縫,一扯,那眼前景象像畫卷一樣,被拉開一條縫隙,然後他便走了進去。

頓時,眼前景象豁然一變,他就從那院中,走入了將軍府的地窖。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周圍則是一片灰暗,空氣中滿是發霉的味道。

前方,是一條長長的甬道走廊,甬道的兩邊是一扇扇門,多數用鐵欄杆攔住,就像是一座座監牢。

藉助微弱的火光,鷹鉤鼻男子能看到,那一個個房間多數是空的,但也有幾個裡面關著人。

這些人衣衫襤褸,個個皮包骨頭,都正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地面微微震顫,這男子朝著前方看去,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那甬道盡頭火光通明,卻有一道扭曲變化的影子,被投影在牆上,伴隨著的,是一陣陣吼叫。

不似人聲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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