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血浮於相,金身九轉

「象,本只是大獸之名,但隨著天地變化、時代變遷漸漸有了新的含義,在玄門功法之中,象者通相,有兩層含義。其一,代指天象,其二,則為象徵。易傳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一名面帶笑容的青年正立於終南山巔,遙望長安。

他面容白凈,眉眼秀氣,淡淡說著,仿佛在敘述什麼,而後一低頭,看向身邊三人,問道:「爾等可知這最後一句,是何意?」

在他的身邊,還躺著三道身影,一個是雄壯男子,一個是纖細女子,還有個畏畏縮縮,乃是一名尋常的男子,滿面懼意。

那雄壯男子與纖細女子面面相覷,卻是不明所以。

唯有那看似尋常的畏縮男子,小心翼翼的道:「象況日月星辰,形況山川草木也。」

「正是如此。」青年輕笑一聲,看向了天邊飛來的兩道流光,「象屬於天,形屬於地,天地無窮盡,人身如何能比?唯有這心,可與之並論。」

他一伸手,兩道流光便直落下來,被他拿在手裡。

「法者,束也。所謂法相,就是將內心釋放於天地,然後加以約束,有的人心胸狹窄,其法相不過一掌之間,但有的人心繫天下,其法相有如鯤鵬,無限無邊……」

說著,這青年用力一捏,流光四散之間,就有兩顆星辰被他煉化出來,隨手一扔。

這兩顆星辰便懸於身後,與其他十二顆星辰相映成輝。

他微微眯眼,點點精芒閃爍不休,整個人像是經歷了一場蛻變,氣息越發幽深。

待得一息之後,青年重新睜開眼睛,目光幽幽,看向遠方。

「不知,你的法相格局幾何?能否幫我多拖延一些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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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一滴血液在蒼穹深處凝結出來,而後緩緩擴大,令那漣漪越發兇猛強橫,四散開來,連長安城中肉身凡胎的普通人都能感覺得到!

天上。

蒼龍等人見著這般異變,立刻急速後退,隨即小心探查,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

畢竟是經歷了立道之劫,已經驚了道心,加上靈光法力消耗甚大,難免會杯弓蛇影。

待得幾息之後,搞清楚了緣由,看著那巨大的銅人身影,蒼龍面露詫異之色。

「他這是要凝聚法相?」

後方,不遠處的申公豹笑道:「龍君可會因此小視於他?」

話音剛落,那銅人舒展十二條手臂,那蒼穹深處頓生驚雷,四周更有無數身影變幻,一座座城池浮現,由虛化實,由實轉虛,循環往復,變幻不定!

白骨老者見著這一幕,感慨著道:「虛實轉化!他這是要波及四方,留下一處痕跡!」

剛剛說完,他便看見,那空中三朵碩大蓮花展開,有仙人、佛陀、神祇、古神等虛影在花心之處若隱若現、此起彼伏!

雷霆相隨,紫氣縈繞!

頓時,白骨老者眯起眼睛,道:「這般氣象,這將成法相非同小可啊!眼下呂氏既去,沒了他的刺激,天地之力逐漸恢復,在人世間想要施展世外之力、世外術法,可是難之又難,比拼的就是虛實之法,而法相的玄妙程度,乃是其中關鍵!」

「道標代表著天地法度,本身就貫穿了虛實,他竟然先得道標,後凝法相,那這一具法相,可就難以以常理度之了……」蒼龍嘆了口氣,道:「凝了道標,乃是人傑,若非姜子牙之事,他還會潛伏許久,到時候就真箇勢大難制了,如今他與姜子牙一番爭鬥,已是耗盡了底蘊,理應是虛弱之時,只是看他這般異象,恐怕不好應付……」

但話未說完,就被庭衣打斷:「姜子牙禍亂天下為陳方慶所制止,他是有功於蒼生之人,現在出手,恩將仇報,帝君不怕道心有損?」

蒼龍苦笑一聲,旋即察覺到一點神通波紋!

不只是他,其餘幾人同樣心有所感,齊齊朝著天宮之主看了過去。

卻見這位降靈而至的天帝,其神軀竟是逐漸消散,露出了原本的神侯之軀。

「這陳氏既是凝聚了道標,已然掌握了天地法則的一部分,」祂見眾人看過來,也是嘆了口氣,對幾人拱拱手道:「諸位,朕有心與幾位再度聯手,奈何神力有時而窮,這降靈神打之法,本就限制頗多,一番激鬥下來,早已是消耗殆盡,只能勉強維持一個架子,如今那陳氏要凝聚法相,周遭虛實變化不定,我這投影神軀的根本就被動搖,因此化虛,只能是遺憾離去了,願幾位一切順利,不負上界所託,告辭!」

話落,其身形徹底崩潰,化作點點星光,包裹著一顆靛藍色的星辰,劃破長空,消失不見!

蒼龍見狀,眉頭緊鎖,臉色有幾分難看。

「當真是狡猾!難怪能支撐起天宮的架子。」申公豹卻哈哈一笑,「他今日走過一場,親眼見著師兄隕落,無論如何都有了交代,更不要說,還得了一道道標,當然不願意繼續在這裡待著,畢竟扶搖子可是一個變數!」

「既然得了便宜,自然不會久留,陳氏不光是變數,更是一塊燙手山芋。」白骨老者說著,眼中精芒流轉,明顯也有打算,「說到底,咱們這次過來,本也是礙於情面、命令,凡事總要有個頭,不能一味被人驅策……」

申公豹也道:「算起來,老夫與扶搖子有同門之宜……」

庭衣目光流轉,笑道:「正是這道理,有些事推辭不掉,但到底是做過一場,現在總不能拼了自己的性命,再去給人張羅吧?」

蒼龍聞言,愁眉不展,正待開口,卻倏的神色微變,朝著遠處看去。

目光所及,三道人影自天邊疾馳而來,先是各自摘取了一道長虹,而後其勢不絕,直指那道立於蒼穹深處的龐大銅人!

見得這三道身影,庭衣臉色頓變!

連申公豹都忍不住道:「好傢夥,方才不願意出手,處處想著撿漏,現在居然冒出來了,這是要來摘果子啊!」

「真是好打算!」白骨老者眯起眼睛,冷冷說道:「先前還藉口諸多,半點不出力,恐怕只是礙於世外壓力,過來露面,還一口一個義正言辭的口號!結果現在出來了,還要做個漁翁!簡直豈有此理!」

庭衣倒是乾脆,直接祭起寒冰獄門,要去阻攔!

但蒼龍一揮手,卻將之擋住,隨即沉聲道:「吾等便是退去,那也是說得通的,但那三人既然要出手,總不能阻攔,不然可是要牽連自身的!」

申公豹這會也平靜下來,笑道:「是不是漁翁,其實還不好說,但有一點已然確定,那就是扶搖子日後,怕是一個香饃饃,要被各家惦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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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要成唐僧肉了,誰都想來咬上一口。不對,現在還沒有唐僧,不過那唐僧的俗家姓名,好像也姓陳,不知其祖此時身在何方,我屢屢思及其人,或有因果糾纏。」

心念一轉,陳錯再次聽得虛空雷鳴,緊跟著就感應到了疾馳而至的三道身影!

「我在建康城中得那清氣之時,曾得九道意志注視,而今算起,今日倒是見過了大半……」

心中,道人坐於明月,一點精芒綻放,聚於眉心,其中似乎醞釀著什麼。

外界,原本衰退的天地之力,又漸漸的開始充盈起來,那些打破了第五步大限的力量,開始被重新壓制回去!

「論道行境界,我不如眾人多矣,可比起對此方天地的熟悉,沒真正駕馭過十二枚道標之人亦難明了!不過,為了能少些麻煩,給日後脫身之計布局,還需要做過一場才是。」

如此一想,陳錯猛地深吸!

他這一吸,立刻便將三朵蓮花收入體內,而後一氣噴出,青黑交纏,雷光相隨!

呼吸之間,長安周遭風雲變幻,忽而起風,忽而停歇!

冥冥之中,有一滴血液從蒼穹深處落下,順著這一呼一吸,落入了陳錯的口鼻之中!

「這無名吐納之法,當真不曾令我失望,無論我的道行境界提升到何等程度,都可藉此增力!」

陳錯想著,感悟著,猛然間注意到,在吐納之法的推動下,那金蓮、青蓮、白蓮各自三轉,共計九轉,旋即就有一股澎湃之力從中湧出!

他的血肉皮膜之中,泛起淡淡金色光輝,恍惚間,仿佛給身軀塗上了一層薄薄金箔。

「三花九轉,金粉傍身,這無名吐納法莫非是……恩?」

陳錯正想著,忽然心念一動,感受到了一滴外來血液,忽然在血肉之中散開。

「這是何人手筆,能在無聲無息中,侵我血肉?」他曾得一滴神血,更在竅穴中養著幾神,對外來之力尤為敏感,竟然還在這血液入體之後方才察覺,自是覺得非同小可,於是凝神於上,要收斂、排除!

結果,他這意念一沾染那滴鮮血,心頭立刻就出現了一幅景象——

幽深星空,殘月孤懸,無面仙蛻,坐鎮其中。

陳錯一怔,聯想前後種種,思緒瞬間通暢。

「原來如此,師父之言竟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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