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鐵石窟心思浩浩(二更!)

轟——轟——!

連綿的雷霆恍若雨瀑般垂落在幽暗海底世界之中。

那無垠的幾乎要將一切光華吞沒的幽暗世界,在這一刻幾乎被楚維陽手中的雷霆映照成真正的白晝世界!

這是真正浩瀚無匹的暴虐力量,楚維陽在張有觀面前所展露的,是遠比昨日裡鼎盛一十二勝局的時候,還要更為爆裂的雷法力量。

甚至在這樣磅礴且浩渺的雷霆雨瀑的力量面前,映照著張有觀的手段與實力,愈顯得極盡微茫孱弱。

在楚維陽的觀察之中,好似是這位毒道散修真箇有如他言說的一般,除卻那一身混朦法力乃是以秘術洗鍊而成的之外,餘下諸般道與法皆盡不昌,不論是攻伐還是護身手段都極其有限。

哪怕楚維陽出手已經為他擋下了泰半之數的毒鮋妖獸,但是張有觀面對著餘下的那些,仍舊顯得力有不逮一般,不時間還需得狼狽的輾轉騰挪,才能夠勉強支撐自己的身形。

楚維陽甚至無從想像,昔日裡初探此地的張有觀,該是以一種怎樣狼狽的身形從此地遁逃走的。

但好在,這一回,有著楚維陽作攻伐的主力,縱然那些毒鮋的毒性再濃烈,不似人身一般能夠施展道與法,便在楚維陽的面前毫無展露的可能,皆盡殞命在了玄雷之下。

良久時間過去,伴隨著玄雷的漸次消弭,那湍流暗涌之中顯得晦暗且渾濁的暗紅色海水之中,是楚維陽一道道碧藍靈光打出,然後在那些被玄雷轟成焦屍與齏粉的骸骨之中,那碧藍靈光裹挾著一枚枚骨針回返到了楚維陽的身前。

這些骨針,盡都是毒鮋身上的毒道菁華所在!乃是這等妖獸蘊養一生的毒道極品靈材!

且不說毒鮋這一族在外海之中本就罕見,愈顯得這般靈材珍稀。

而且在此地,這毒鮋更顯得與楚維陽所知曉的有所不同,因著迷魂陣的緣故,困守在道場附近的這一族毒鮋,幾乎長久的和外界所隔絕,復又受著道場朦朧道韻的浸潤,以及漫長歲月光陰之中,那些散逸的元氣所滋養。

這些毒鮋已經產生了某種類似於蛻變的異化,原本便已經是一身之菁華的背部骨針,更是比尋常的同族更進一步,真箇被蘊養成了有類於金石一般的本質。

也正是這般堅韌的材質,才教楚維陽哪怕以玄雷轟殺這些毒鮋,即便是將妖軀血肉都盡數轟成了焦屍與幾分,可是這些骨針卻仍舊完好無損。

部分骨針甚至在玄雷的轟擊下,仿佛受了另一種程度的精鍊一樣,愈見得幽光從中兜轉。

一條毒鮋,自背部蘊養著這樣的毒刺骨針一十三道,而此時間,只楚維陽屠戮的毒鮋妖獸,又何止千餘之數。

這還沒算上張有觀的殺伐。

一念及此,當楚維陽看去時,原地里的張有觀卻對楚維陽的所作所為無動於衷。

真箇無動無衷麼?

楚維陽遂不再去猜度張有觀的真實想法,袖袍一甩,磅礴的碧藍靈光垂落,復又裹挾著張有觀所斬殺的那部分妖獸的毒刺骨針,一同落在了楚維陽的手中。

將這些復又好生收拾了,楚維陽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立身在原地的同時,不斷的吞吐著四面八方暈散開來的元氣。

雷霆之道暴虐,也正因此,迅疾,卻不可持久。

如往常時在演法道宮內鬥法時,每一場定勝之後,楚維陽也需得用很長的時間來恢復自身的法力,並且調養精氣神。

只不過許是這一次,楚維陽的出手遠比在鬥法時的消耗更甚,接連長久的吞納元氣,那略顯萎靡的氣機,卻長久未曾真箇恢復最初時的巔峰。

原地里,張有觀好生的端看了楚維陽幾眼,似是在關切楚維陽一樣,只是瞧見楚

維陽漠視,幾乎全數心神都沉浸在法力的恢復與養煉之中,張有觀這才折轉過身形,復又擎舉起那羅盤,顯照著一枚枚篆紋,朝著那昏黃顏色的護罩刷落而去。

而原地里,當張有觀回身只顧著破解法陣的時候,楚維陽卻忽地睜開了雙眸,一抹玄雷的晦暗明光自眼波深處兜轉而過。

事實上,幾乎在法力損耗的同時,楚維陽的雷霆法力也幾乎在以相同的速度,閃瞬間便得以恢復。

不說三十二太陰雷池以六十四卦的圓融氣機生息不竭,只說天心意蘊籠罩通身,七十二枚陰雷蓮子化作的清流每一息間都流淌在四肢百骸的磅礴氣血之中。

哪怕是與真正法力渾厚的修士比拼耐力,楚維陽憑藉著這樣的底蘊,都斷沒有力竭的說法。

只是面對著張有觀,楚維陽幾乎下意識的選擇了在許多事情上多留些心眼,多留些不是破綻的破綻。

此時間,六十四諸卦符咒氣機交織圓融,將太陰雷池的氣機緊鎖;天心意蘊同樣懸照雷霆寰宇,將絲絲縷縷的血肉氣機都盡數鎮壓。

他幾乎將那種法力近乎於皆盡之後,一點點遲緩的彌補著法力的狀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也正此時,幾乎很快的,張有觀又一道法印刷落是,便隨即見得那昏黃顏色的護罩一點點變得淡薄下去。

再看去時,原地里張有觀已經折轉過身形來,邀請楚維陽入內。

「道兄,請——」

原地里,楚維陽的修為氣機仍舊顯得「頹靡」,也正因此,楚維陽罕有的面露出了些許恰到好處的疑慮。

緊接著,楚維陽的眉眼稍稍變幻,好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再感應去時,連帶著楚維陽自身的氣息也陡然變得晦澀起來,雖不至於說是有那般晦暗難明,但卻也教人難以感應真切起來。

直做罷這些,楚維陽這才身形裹著碧藍靈光,直往那昏黃顏色的護罩之中走去。

「張道友,你也請!」

無聲息間,楚維陽走近的同時,亦悄然偏折了身形,落在與張有觀所立身之地不遠不近的地方。

好似是在防備,卻又沒真箇翻臉。

原地里,張有觀似是想要笑,只是嘴角稍稍抽動著,卻始終沒能再擠出笑臉來。

唰——!

伴隨著那昏黃顏色的護罩從兩人的身上刷過,一步再踏出時,楚維陽與張有觀竟從深海之中踏落在空地上。

這便是古修的洞府所在之地了!

放眼望去,楚維陽也終於能夠明白,緣何護罩之外,會有那般多的毒鮋存活著了。

此時間,是一座嶙峋的鐵石道宮鎮坐在深海之中。

那非是古之先賢以一己之力熔煉而成的道宮,那嶙峋鐵石上自然而然的輪廓,尚且還能夠教楚維陽看出屬於毒鮋的三分模樣來。

楚維陽無從猜度這條毒鮋生前所處的境界,其上所蘊藏的靈光已經在光陰之中銷蝕去了,只存鐵石模樣的外相留存,但是昔年,古之先賢掏空了這條毒鮋,以其外殼作洞府,想來能夠長久的受到毒道靈光的滋養。

越往深處走,愈見得豁然開朗的景象,而隨著步入道宮內里的道路一點點變得狹窄起來,楚維陽與張有觀的身形也不得不靠的近了些。

這已經是築基境界修士一揚手便可以垂落殺伐術的距離了!

也正此時,幾乎不約而同的,楚維陽和張有觀皆盡放緩了腳步。

砰——砰——砰——!

兩人沉重卻有力的腳步聲,幾乎在這一刻踏在了彼此絳宮心室躍動的韻律節奏上。

連帶著,兩人本就悠長且綿柔的呼吸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也正是

在此刻,楚維陽忽地一開口。

「真的有那部土相毒道法門麼?」

張有觀微微一怔,終是笑了出來。

「倘若沒有那部法門,我如何賭咒盟誓,邀你來此地的?」

聞聽此言,楚維陽沒再說甚麼,反而繼續追問道。

「那麼,真的有那部洗鍊秘術麼?」

這一回,張有觀沒有直接回應,臉上的笑容愈漸詭譎的同時,看向楚維陽這裡,分明仍舊笑著,卻愈見神情陰翳。Z.br>

「道兄倘若要再教我解釋,同樣的話,可就已經是第四遍了!」

聞聽得此言時,終於,在通道又愈漸寬闊的閃瞬,楚維陽駐足在原地,很是平靜的搖了搖頭。

「你不是元門散修,也不是毒煞道修士,或許,更不是張有觀本人!」

回應給楚維陽的,是張有觀幾乎啞然失笑的表情。

「道兄這是失心瘋了?」

楚維陽只是繼續搖了搖頭。

「這元門裡三歲半開始記事兒的孩子都知道,越是賭咒盟誓的話,越是不能信半個字兒,只有玄門出身的人,才會把這些屁話當回事兒,所以你不是元門的散修!

至於另一點,想來你所知傳承有所缺漏,就像是鍊氣修士無法飛遁一樣,有些事情這一境界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沒有秘法能夠將毒煞洗鍊得混朦!從來都沒有!也不可能有!

但你法力的混朦做不得假,我思來想去,最後覺得只有一種可能,你不是元門修士,也不是築基的境界,更不曾涉獵毒道修行,但你卻需要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散修身份。

所以你成了張有觀,身為元門修士卻信賭咒盟誓,作為毒道修士想展露自身才情又不知怎麼做,最後只好自覺地從最微末的法力上著手,以不屬於築基境界的意蘊橫壓而成……」

原地里,張有觀立身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緩緩地消散了去,只剩那陰翳與沉鬱的神情,在愈演愈烈著!

但是楚維陽卻仍舊笑著說道。

「可島上同樣有皇華宗的長老在,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事兒很好偽裝,比如你的身份;但有些事兒卻極難偽裝,比如你真實的修為境界。你甚至為了印證自身的修為真實性,更是曾與貧道登壇演法!貧道想了一路,築基境界,就是你身上最大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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