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雖然田路有著充足的課題經費，神經外科的經濟狀況也十分之好，但是這並不是董強能夠得到支持的理由！對於一向堅持凡事必須有理有據的田路來說，不可能因為董強是自己的學生就給予這方面的幫助。
不過，田路同樣堅持一個道理：有付出，就必須得到回報。
就像那些八年制的學生一樣，董強雖然是在跟著田路學習，但是他同時也在付出著自己的勞動。比如說他同樣要參與神經外科的值班，要去上手術，要寫病歷等各種資料，而且他還要參與田路的課題工作，在其中負責打打雜……
田路當然不可能給董強和其他主治醫師一樣的收入，但是基本上和剛畢業的學生也差不了多少，除了維持日常的生活，讓他擁有較高的生活質量也是必須的。
學生選導師固然要選實力強的，名望高的，能給自己帶來最大利益的，而導師們對學生呢？往高了說是為了祖國培養優秀的醫師，為醫療衛生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往低了說是為了履行自己導師或者說教授的職責，但是對於田路來說，同時還是為了自己培養未來的幫手，或者說合作的夥伴。
他們可以像黃巧巧一樣選擇留下來幫助自己，當然也可以選擇像夏若一樣自顧自的離開，但是每一名學生對於田路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他在負起自己基本義務的同時，必須要想盡方法把他們培養成最優秀的一員！要知道，田路擁有著最先進和最系統的培養方案，只要不是看走了眼，選錯了人，將來他們成為人們眼中的專家應該不是太難的事情。
這樣的投資。是絕對不能少的……
「主任，今天我兒子生日，晚上就不陪您一起去了。」
下班的時候。何天林略帶些歉意的笑道。
「你兒子今天生日？」
田路一聽，連忙笑道：「那趕緊回家吧，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馬上就是新年了，早早的田路就打算下班後要請那些國外的進修醫師們一起去吃頓飯。當年曾經在美國呆過八年的田路。分外的理解這些來自外地或者異國他鄉的醫師們，因此很人性化的讓何天林經常安排一些活動，讓他們舒緩一下壓力和勞累。昨天是請國內的進修醫師。今天請老外們，花錢不多，花費的時間也不多，但是卻能很好的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下班後何天林直接回家了，而田路則是招呼著五名老外一起來到了全聚德烤鴨店。
認真說起來的話，田路並不是特別喜歡吃烤鴨，但是他發現很多老外都非常的喜歡。所以只要是第一次請他們吃飯，全聚德就成了田路的首選。對於工作之外的事情，很多時候田路都是非常懶得去動腦筋的，所以經常被葉蘭他們嘲笑為缺乏「創造性」。
「京都有名的烤鴨，我很多朋友都非常喜歡。大家嘗嘗。」
第一隻烤鴨在眾人的注視下被廚師切片端上桌後，田路馬上就拿起了筷子，熱情的招呼道。沒有了熟悉的何天林在中間作為潤滑油，五名老外在田路的面前都稍稍有些拘束，他只能是用語言盡力的消除著彼此間的陌生。
今天在座的五個人全都是這個月剛剛來到京都的國外醫師。
雖然有人極力的要求延長交流時間，但是早就有了相應計劃的田路還是婉拒了對方的要求，第一批五名交流醫師回國之後，獲得了極高的評價，所以現在越來越多的醫療機構開始提交申請了，所以田路必須考慮各方面的因素。現在神經外科的規模依舊不大，即便是經過了今年的又一輪擴張，自己的醫師數量也只不過十五名而已，按照一比一的比例，田路只允許接受十五名進修醫師。
國內十名，國外五名，這個數量是早就定死了的。
或許真是全聚德的考研太過美味，在田路有意無意的玩笑話之下，醫師們漸漸也就放鬆了下來，就連一向恭謹的小島也是慢慢放開了心懷，和大家放聲談笑了起來。
「嗡……」
就在田路和大家說笑的時候，褲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擦了擦嘴，一邊應和著別人的問題，一邊拿出了手機。看清了來電的號碼之後，田路微微一怔，連忙笑著道了聲抱歉，起身快步走出了大廳。
「嗨，洛西斯，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
接通了電話之後，田路第一時間笑著問候道。對於這個諾菲公司的副總裁，除了當年第一次見面之外，田路一直都抱有非常大的好感，尤其是這兩年，他一直力排眾議，讓諾菲公司保持著對田路很多課題的大力支持，田路心中還是頗為感激的。
「謝謝，田，你現在是在公共場合嗎？」
洛西斯的聲音有些低沉，問的話也有些奇怪。
看了一下四周，田路點了點頭笑道：「算是吧，正在和幾位醫師一起吃飯，你有什麼事情嗎？很重要？」
「也算不上很重要，只是……」
猶猶豫豫的，洛西斯的聲音漸漸的放低了下去。
這下子，田路的心中就越發的奇怪了。打了那麼多次交道之後，田路對於洛西斯也算是相當了解了，大多數時候對方都是一個很開朗的人，所以今天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的內容，都給人一種情緒非常低落的感覺！
難道是……
想起自己和諾菲公司的合作項目，田路心中微微一沉，連忙開口問道：「洛西斯，是不是你們公司要縮減對於我們研究課題的支持？」
又是年底，又是諾菲公司審核科研支持資金的時候，去年對方就有些不太痛快了，所以田路不由得就想到了這個方面。
「嗯……」
洛西斯低低的應了一聲。嘆了口氣道：「田，詳細的事情，等你有空閒的時候咱們再聊吧！」
田路的眉頭一皺。沉吟了片刻之後點頭道：「好吧，兩個小時後我給你打電話。」
兩個小時後在京都已經是十點多鐘了，但是在美國那邊卻是白天，所以田路也不用擔心會打擾到對方休息。
掛了電話。沉吟了半晌之後田路這次振奮了下精神，快步走回了大廳之中，在走近桌子附近的時候臉上就又重新掛上了微笑。熱情的招呼道：「諸位，美食當前，要不要再來點兒別的……」……
「我剛剛遞交了辭職信！」
電話打通後洛西斯的第一句話，讓田路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然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不過不待胸中徹底的平復下來，田路就又把手機貼回了耳朵邊上，急聲問道：「對不起。你說什麼？洛西斯，剛剛你說什麼？」
「我說我今天剛剛遞交了辭職信！」
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洛西斯把剛才的那句話重新又說了一遍。
這次總算是確定了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沒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田路沉聲問道：「那麼，你準備去哪家公司了？」
田路對於洛西斯這個決定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跳槽了。
作為諾菲公司的副總裁，洛西斯當然不會缺少工作的機會，事實上，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之後雖然跳槽的頻率會急劇降低，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性！尤其是像洛西斯這樣，年輕不算太大，但是能力卻不算很差的人，在這種巨頭藥企中如果升不上自己想要的位置，很多時候都會選擇稍微弱一點的公司去擔任總裁。
更有地位，也更加能施展自己的能力。
「不，我暫時還沒有去其他公司的計劃。」
不過出乎田路意料之外的是，洛西斯的回答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只是飽含歉意的說道：「另外我很抱歉，田，公司今年雖然沒有中斷對你的科研資助，但是金額卻縮水到了往年的三分之一，我沒有辦法說服他們。」
「啊？！」
田路一下怔住了。
好一會兒田路才反應過來，連忙對著手機大聲道：「洛西斯，你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情辭職了吧？千萬別，我這裡有沒有資助並不是很重要的，可別因為這件事情……」
「田，你聽我說！」
沒等田路說完，洛西斯就同樣大聲的打斷了她的話，苦笑道：「雖然你這件事情確實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也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事實上，我想要辭職的念頭不是最近才有的，去年就已經有這個打算了，只不過是因為各種顧慮和不舍，才一直拖到了現在……相信我，和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直接聯繫的。」
「呃……」
聽了洛西斯的解釋之後，田路沉默了下來。他和洛西斯的關係是很不錯，但是也還沒有到可以隨意談這些隱私的地步，所以頓時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了。
「田，我很抱歉！」
同樣沉默了片刻之後，洛西斯再次開口道：「辭職之後，我就無法再和你繼續合作了，當初給你做下的保證，恐怕也無法兌現了，這一點希望你能夠理解。」
「沒事兒，這個我當然能夠……」
隨口的回答了對方一句，此刻的田路心中一震，突然又愣住了！
腦子急速的轉動著，漸漸地，田路的嘴角突然顯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即這股子笑意迅速的擴大、發展，讓他整個人似乎都變的歡快了起來：「洛西斯，還記得我當初跟你說的那句話嗎？」
「什麼話？」
洛西斯包含疑惑的反問了過來。
田路眼中亮光閃爍，悠悠的說道：「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在諾菲過的不開心或者想要換一個環境的時候，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