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輪的甄選之後，現在只剩下一百多個候選人了。」
觀察了一下田路臉上的表情，費立正色道：「生命科學和醫學學部進入第二輪的有二十九個人，但是最後能順利當選的應該不超過十人！依照著往年的情況來說，咱們京師大學至少應該能當選一個！」
「嗯。」
田路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就算他不去關注，自然早就有人給他分析過了。
費立接著說道：「經過了第二輪之後，咱們醫學院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你，一個是咱們學校基礎醫學院的一位老教授，也就是說，今年你們兩個人之中應該會有一個院士誕生！」
說這句話的時候，費立臉上的表情相當的自信。
田路再次點了點頭。
費立這麼說當然是有底子的，不僅僅因為前幾屆都是這樣的情況，而且還因為京師大學在生命科學和醫學學部擁有著不俗的實力和影響力！
不管是生命科學也好，還是醫學也好，京師大學都是國內頂尖的學校之一，可以說和醫科院、震旦三足鼎立，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入圍的學者確實有著學術上的突出成就，達到了入選的標準，選上一個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只不過……
費立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了一些變動，似是有些無奈，又似是有些尷尬，嘴巴張了又張。但是這話卻一直沒有能夠繼續說下去了。
「院長，有什麼問題嗎？」
田路心中奇怪，開口問道。
「這……」
費立臉上的表情終於明顯的尷尬了起來，好半天之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事兒讓我跟你說的話，還真是張不開這個口啊！」
「嗯？」
田路聞言一愣，心中瞬間就閃現出了一個可能性，臉色頓時也陰沉了下來！
見到了田路臉上表情的變化，費立自然知道他猜到了什麼，不過作為院長的他心中也是極為無奈，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搖頭嘆道：「你先別著急生氣。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好的，您請說吧。」
田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你也知道，這次咱們醫學院就剩下了你和另外一位林教授了。」
費立稍稍斟酌了一下詞句。低聲的說道：「說實話。同時當選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極少，畢竟很多時候大家需要一個平衡。但是這樣問題就來了，為了保證至少有一個人入選的話。大家活動的時候就只能確定一個最可能的目標出來。」
大家？活動？
田路很快就明白了費立的意思。
科學院院士的增選是學部的院士們投票產生的，票數必須超過三分之二才有可能，而大家的話，想必就是京師大學系統或者交好的院士們了。如果是那些成績輝煌，資歷深厚的老教授們，這個自然是什麼都不需要的，但是如果欠缺一些成績時候，「活動」的結果就異常的重要了。
又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田路點了點頭道：「院長，您接著說。」
「好！」
既然說開了，費立也不再猶豫，點頭道：「依照提前溝通的結果，今年京師大學可能還是只有一個名額。雖然按照規定是沒有這個道理的，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大家基本上已經形成一種默契了。目前來說大家有兩種意見，一種肯定是推舉你上去，這是毫不疑問的，畢竟無論是以前的成績還是現在的學術地位，你都是不二人選，甚至可以說，現在這二十九名候選人裡面，你這方面也是獨一無二的！但是，大家現在還存在著另外一種觀點，那就是認為你可以再等等……」
「再等等，為什麼？」
田路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略帶些怒氣的問道。
「因為你的年紀！」
心中雖然無奈，費立還是立刻答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板上釘釘肯定可以進入科學院的，而且將來肯定也是工程院的人選，也就是說，你註定將是咱們京師大學未來的一名雙院院士！但是，另外那位林教授就不一樣了，他今年已經七十有三了，在現在院士當選日益年輕化的前提下，這次可以說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了，所以……」
「所以我就應該等上一屆？」
聽到這裡的時候，心中雖然生氣，不過田路依然讓自己的情緒保持著相對的平靜，只不過口中的語氣卻有些不善了：「那是不是只要同屆的院士評選有比我歲數大的，就應該主動地讓出去？」
「唉……」
看到田路這副表情之後，費立心中暗暗的長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田路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了。
田路的話說的雖然有些偏激，但是道理上卻站穩了。
只不過，就像費立剛才所說的那樣，現在大家的意見分成了兩派，一部分人支持田路，一部分人支持林教授，而且相對來說的話，林教授的支持者還稍稍多那麼一些。畢竟田路的成績雖然耀眼，甚至可以說得上輝煌，但是資歷與在京師大學乾了幾十年的老教授還是沒法相提並論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那位林教授乾了這麼多年，別說醫學部的幾位院士，就是京師大學生命科學院等幾個院系的院士又有那個不認識的？不可能所有人都顧及這種交情，但是只要有幾個的話就足夠了，畢竟院士不是大白菜，尤其是一個學部的院士，那就更少了。
而相對來說，一直甚少在學校內部活動的田路，人緣兒上就差多了。
即便如此。因為田路的過往成績，還是又將近一半的院士很公正的選擇了他，就算有人上門遊說，他們依然堅持了自己的選擇。
每一個京師大學的院士，都意味著可能有兩三名院士的支持！
人是群居動物，即便是田路，也在國內外有著眾多的合作夥伴，何況這些資深的院士們，同等級的院士之間聯繫也頗多，一位院士可能會影響到其他單位兩三名。甚至五六名院士的判斷。所以這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最開始的時候，費立是田路的堅定支持者！
在費立看來，田路未來……不，現在就已經是京師大學醫學院一面學術旗幟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未來。田路還不到四十歲。也就是說至少能夠支撐三十年是沒問題的！所以和這段時間為此奔波的劉明一樣，從開始評選到田路去美國之前，費立對他都是鼎力支持的。
但是。就在田路去美國的這兩周的時間中，前後有三位學院的院士上門，讓他原本堅定地信念也動搖了起來。
三人的想法也很簡單，這次先勸說大家全力支持林教授，保證他可以上去，同時也會去支持田路，畢竟最後的結果是靠投票的，就算有著一種事先的默契，但是憑藉著田路那輝煌的成就，而且挾著當選美國院士的餘威，說不定就能重現當年的輝煌，一年入選兩個呢！
田路有實力，有成績，現在更是已經拿到美國科學院院士的稱號，將來當選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了，但是正如其他人說的那樣，林教授可就這麼一次機會了。下一屆的時候，他的歲數就更大了，也就意味著他離這個光榮的稱號越來越遠了，這對為京師大學醫學院服務了一輩子的林教授來說，實在就太過遺憾了……
所以在三人看來，費立應當出面去勸說一下其他幾位院士，讓他們選擇今年支持林教授。
讓田路等一屆？
這個念頭就在費立的腦海中漸漸產生了。
但是，即便產生了這個想法，在費立看來也必須有一個先決的條件，那就是田路必須認可這個安排！
費立是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去得罪田路的！
不過現在看來的話，幾乎可以判定，田路是絕對不會同意這個安排的了……
「唉，頭疼啊！」
費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暗自哀嘆道。
林教授其實資歷和成績都夠了，但是今年他偏偏碰到了田路！
而田路的話，成績自然不用多說，但是資歷上稍微淺了一些，從回國時算起，也不過五六年的使勁，在神經生物學界實際上只有成績才拿得出手。當然，科學院歷史上甚至還有比他年輕一歲的院士，但是看看人家那是什麼經歷？頂級名校畢業，科學院院士的關門弟子，就算從博士畢業開始算起，在國內一步一個腳印的也乾了十三年之久，如果算上碩博階段的話，更是長達十八年……
費立現在最怕的就是自己人不能統一意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最後很有可能會造成一個後果：兩個人都最終落選！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國內絕對不乏這樣的例子，有些功成名就的海歸，特意放棄國外的優厚條件回國發展，CNS發表了二三十篇；有些七八十的老教授，國內學術聲望很高，同時也入選美國科學院院士，他們不都落選了嗎？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對費立這個院長來說，可就真是悲劇了。
「唉！當這個院長，我容易嗎？！」
心中煩惱，費立的臉上也是顯出了一絲端倪。
「首先，我要聲明一點。」
眼見費立有些苦惱，田路微微眯起了雙眼，沉聲道：「我不會去活動什麼，也不會去請求別人什麼，今年當選也好，不能當選也好，都是別人對我的認可與否認，那是別人的事情！但是……」
說到但是兩字的時候，田路的雙眼突然睜開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無論會面臨多大的壓力，我都不會自己放棄這次科學院院士的競選，因為這是我的權利！」……
這是今天的第一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