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賽藤辦公室。

眾人望著牆式大螢幕里喧囂的各頻道新聞畫面,一片死寂。

一個新人,竟然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如果是自家的新人英雄,那他們能笑上一個月。

但現在這個動靜,卻是踩在他們的屍體上搞出來的,他們這支團隊正被燒成灰燼。

這個局面,總部那邊可能明天就會做出新的人事調動安排,他們連同總經理麥克全部滾去地下停車場。

「……」麥克的面色早已徹底崩塌,焦頭爛額。

不管是雜耍教授、小花,都聯繫不上。

「黑歷史」搞不掉好戲人了,這已是他明面形象的一部分,他是個負選擇,鬼牌,瘋子,街頭小子……

派人直接揍對方一頓也失敗了,有那麼強的肌肉合成油保護著好戲人,除非是向總部請求支援。

那自己就完了,而現在自己仍是東州總經理,事情還有轉機。

麥克深吸幾口氣調整情緒,冷沉著聲音,向下屬們說出下一步應對方案:

「瘋狂可以傳染,切斷瘋狂的最好辦法就是冷處理。

「跟我們的對家都談談,聯合起來,告訴媒體部那邊,關於好戲人的新聞什麼都不報道,讓他消失!」

「人們的記憶力只有三秒,這種還沒有積累的新人,消失個幾天,人們就會忘記。

「至於那些街頭狂熱分子,喝上一場醉酒,回頭就不清楚他是哪位了。」

眾人聽著紛紛點頭,是這個理。

不過,負責與媒體對接的總公關,一個鷹勾鼻的中年女人對此不是很樂觀:

「我們早上跟媒體部溝通過,他們說讓我們自己搞定……」

麥克當然知道這情況,沉聲道:

「現在不同了,好戲人現在搞出的威脅已經足夠大,還燒了我們一架戰鷹車。

「我們提出一個可行的封殺方案,總部會同意的。」

中年女人點點頭,試試吧……麥克是真沒辦法了,連這種暴露他控制不住局面的方案都要用。

「我們的新人發布會,也該舉行了,就今天,通知所有記者到場。」

麥克掃過下屬們一張張肅然面孔,斂著眼眶,又說:

「我們得把『第一名』捧熱起來。

「定位為比好戲人更低調、更成熟、更值得期待的正派冠軍系王牌英雄!真正會守護東州的少年。」

沒辦法了,即使好戲人熱度爆炸,嗡嗡霸屏,新人們也要出來露臉了。

現在的局面是越遲推出,反而越被好戲人占去全部眼球。

但是「東州之夜」的競爭,賽藤依然有著優勢,永遠都會有著優勢。

因為他們可以進行媒體資源上的絕對壓制,黑的也能說成是白的,白的也能說成是黑的。

……

東州影視城附近的一條破落暗巷,上空凌亂的電線忽然搖曳不定。

巷牆一處出現了大片陰影,空間似是微微扭曲。

兩道人影從陰影中走出,推著黑色摩托車的黑髮少年,提著滑板的彩發少女。

世界之門開啟後,隨著異質的全面擴散,東州的幽靈門也多了很多。

城與城之間,綾莎更加來去如風。

「托托,我感覺我們已經不在堪薩斯了。」雷越瞧著周圍的陋巷景象,說了句《綠野仙蹤》的台詞。

綾莎嗤笑了聲,當即舉起手上的大滑板要敲他,「跟誰說呢?」

「跟我一位朋友。」雷越也笑了,看看左肩上巍然沉默的烏鴉。

「感覺蔓延城怎麼樣?」綾莎翻了記白眼,嘴邊還是笑的。

「還沒啥感覺。」雷越聳聳肩,這是第一次過去那邊,但還沒來得怎麼看和逛就走了。

「哦,那接著想去哪裡?」她又問。

雷越想了想,隨即道:「我們去搶銀行吧。」

饒是綾莎,聞言也是一怔,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她更不由好笑,眼眸瞪圓:

「我教你把人渣引到巷子裡揍而已,你直接教我去搶銀行!」

她大笑起來,仰頭朝天,手足無措似的走了幾步。

「花姐剛才還跟我說,是我帶壞了你,可是誰帶壞誰啊。」

「去不去?」雷越微笑,「你不去,我就自己和托托去了。」

綾莎聽著他這麼強硬認真的話,頓時停下腳步,她的笑聲變輕,問道:

「是你自己想做這個事,還是好戲人想做?」

「有分別嗎,我就是好戲人。」雷越說道,回答她的同時,也是從異體共振後首次如此審視自己。

「我記起了很多事,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我永遠不會再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兒了。」

他說道,「我可以被說服,但我不會為難自己,死也不會。

「沒什麼明星人設那一回事,我就是明星本人。

「我,雷越,好戲人,現在想搶銀行。綾莎,夜霧女,你呢?」

雷越直視著綾莎的雙眸,她漂亮的臉容有點凝結。

「為什麼?」綾莎問道。

「一定要有原因嗎?」

雷越環顧周圍破落逼仄的樓房,以及遠處那些靚麗的高樓大廈,邊想邊笑說:

「因為我婆婆住院的時候,我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還是得傾家蕩產,現在還只剩三千塊。

「但同一個科室、同一個樓層,旁邊那些貴賓病房裡的人,這個長官那個長官的,上萬塊的補藥隨便打!

「因為我在醫院看到很多這種事情,那麼多的病、那麼多的負選擇、那麼多的家破人亡……

「因為像你說的那樣,『為了經濟好』就一次印超多的錢,大放水,但這些鈔票全部去了有錢人的口袋裡,變成他們更多的房子、車子和各種玩意兒。普通人連一張都拿不到!每天辛苦幹活,錢不斷被人搶走,還要被人說窮是因為不努力。

「因為這個世界上,最多的人是既沒有槍也沒有錢。

「因為我討厭這樣,我受夠這樣,因為這是很多人一直想做但沒能力做的事情。

「因為我現在有能力做,因為我自己就想做!我要去搶銀行。」

綾莎還保持著微笑,嘴角卻微微有點顫。

被他這些米奇老鼠廢話攪得心緒翻騰……

她好像看到一個污髒、瘦小、病態的小女孩躲藏在城市下水道里,抱著一個同樣污髒的熊娃娃,抱緊,不讓自己哭。

那個小女孩,患有先天遺傳病,純純的負選擇。

那個病是個「富貴病」,是一個無底洞,是窮人們的深淵地獄。

錢都花光了,她知道花光了,醫院把她和媽媽趕出來之後,媽媽說去給她買個雪糕,就再也不出現,永遠不回來了。

「我通常不會讓自己搞這種事情。」綾莎說道,聲音平靜如冰水: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多的是蠢蛋,發點小文章就能拿到錢了……」

「不,那些沒勁。」雷越搖搖頭,「那些不是你,你不只是個發小文章的,你想要的東西很特別,我也是。」

「你覺得自己對我了解多少?」綾莎神情越發冰冷。

「不是很多。」雷越說,拔出腰側那把先鋒者二代黑色手槍,拋給了她,「但我知道你會感興趣。」

啪噠,綾莎接住了手槍,望著他。

漸漸,她冰冷的面容重新露起了笑容,彩發重新炫麗。

「你還真是個害群之馬。但記住,害群之馬最害人的是,活得比誰都久。」

綾莎笑說,拉了手槍的套筒一下讓子彈上膛,又道:

「在這個時間點,委員會體系和東州條子們還沒交接好,有些地方還沒出現異質,不納入《世界融合法》管理範圍。

「我們的確可以玩上一場,不過,銀行?

「沒意思,要搶就搶大的!」

綾莎說了個地方。

「有意思。」雷越聽著點頭,與她一樣,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還是你這種老害群之馬會玩。」

……

在東州北方的城市接壤「青城」,青城印鈔廠大樓就位於熱鬧的城市街頭之中。

印鈔廠似乎沒被外面的世界大變影響,仍在運轉,高速印出一批批散發著油墨味道的鈔票。

這時候,寬闊明亮、富麗堂皇的一樓大堂,走進來了兩道昂揚的年少身影。

砰的一聲槍響!

安保人員根本攔截不住,大堂里所有人員頓時紛紛錯愕地望去。

只見一個是爛臉的黑衣黑髮少年,左手上抬著一把黑銀雙色的重型手槍,

一個是手上有荊棘紋身的棒球服彩發少女,則是右手抬著一把黑色手槍。

他們把槍口對準前方,說道:

「我們是來搶錢的!」

話音未落,少年和少女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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