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老太聽後很高興。打量過她之後,老太忙著下廚房去了。當時她觀察了一下,房子裡還是泥土地平,髒得發黑;兩個房間裡凈是破東爛西;與小房間相隔的廚房間鍋、碗上蒼蠅亂飛。那時節正是晚春,他家裡的土隔牆上也駐滿了土蜂子窩。成群的土蜂子進進出出地飛舞不斷,嗡嗡地叫著。整個屋裡散發著霉味和臭味。她當時強忍著不快,幾乎是屏住呼吸呆在他家裡的。

吳寶看著她那難受的樣子,歉意地說,他們家裡老底子就窮。他自己又沒什麼本事,只能跟在瓦匠後面做小工。錢掙的不多,有時還接不到工錢。他還好煙酒,又喜歡賭點小錢,所以到現在還沒本事造樓房。不過請放心,他以後一定會好好掙錢,不會再糊了。爭取儘早造新樓房,哪怕是先起個一層。

這話倒也坦誠。自打進屋後,她的心就冷了,恨不得一走了之。但既然吳寶這麼說,她覺得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

說話間,老太已燒了三個紅糖雞蛋端到了她面前。盛情難卻,她就吃了一口。但感覺好像咬到了絲線。她向碗里一看,竟然全是老太掉下的白頭髮!

她痛苦極了,哇地一聲吐出了吃進的東西。她的臉也弊得通紅,一直彎著腰,嘔得不行。吳寶見狀立馬上來拍著她的背。老太卻喜滋滋地問吳寶:「是不是有喜了?」

她聽後再也忍不住了,連忙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小包,一路小跑著出了他家門。跑到了滿是油菜花的田野。

等吳寶反應過來時,已找不到她了。那正是奼紫嫣紅的季節,田野里飄著花香,大自然生機盎然。而她的心卻痛苦到了極點。

其實,她至始至終都沒打算將來跟吳寶過一輩子。一來他比她大十多歲,再說他離她心目中的男人實在相距太遠了。她只是暫時委身於他。所以每次被吳寶占有後,她都私自買避孕藥吃。儘管吳寶懇求她不要這麼做,他說他想小孩都想瘋了,她卻不想滿足他。

那日她瞎跑穿過油菜地,跑上了一條公路。然後包下了一個過路的摩的,把她送回了自己家。從此她再也不想去蘇南打工地方了。在親戚的介紹下她來到黃鎮做裁縫,依舊是掙錢養家。

後來吳寶找到她家,並且找到黃鎮,還是要纏著她。但她家裡人把吳寶罵得不成樣子。因為她自己家雖然條件不好,房子卻比他家好多了。母親又收拾得很乾凈。最主要原因是,她父母是不會同意把資質較好的女兒就這麼嫁給一個窮鬼的。

他們還指望女兒嫁個條件好的人家,那樣的話他們老了也有個好的依靠。他們為了拒絕吳寶,故意跟他提條件。叫他先造好樓房,搞好裝潢再說,想以此讓他退縮。

吳寶比一般的無賴要誠實一些。他信了這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現有面貌,從而風風光光地把她娶回家。所以他又去了蘇南掙錢。有時實在想她想得急,就溜回來到大華服飾來看看她。但她一般都不理睬他。

自從外出打工後,她也經常想到那位班主任。剛開始時是思念他。但住在一起的女人抖出她的醜事,罵她時,她轉而恨起他來。覺得作為長輩的班主任,即使有不懂事的小丫頭因崇拜你而主動接近你,你也不能對人家動手動腳啊!因為兩人走到一起幾乎不可能。你那樣做,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嗎?也許還將害她一輩子。

她想,如果班主任當時是一個年輕十多歲,風華正茂的未婚大小伙子,那該多好啊!那樣的話,即使他條件不是太好,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一輩子陪伴在他的身邊,伏在他錦繡的才華前,為他奉獻出自己如玉的容顏和身軀。

雨依然下著,並颳起了風。朱雨深又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肩膀,他是心疼她被淋濕了。隨後朱雨深拿過傘把子,說讓他來撐一段。

她沒有反對,就鬆開手緊靠著他。她看著面前朱雨深那潔白修長的左手,心裡激動了一下。這雙手和那個撫摸她的班主任的手有點相似。她想,被這雙手撫摸著應該是感覺有力而充滿暖意的。絕不像吳寶等人那干粗活的手,在她身上摸,就如用刀在割她的肉一般。所以,她從來都是躲著他們的。在蘇南時,她輕易不讓吳寶接近自己。

她真想不到自己以前所痴心妄想的、比班主任小十多歲而又一樣才華橫溢的大齡男青年,竟然此刻就在她的身邊!看著右邊這位高大的、深沉的、帥氣的,胡玉琴等人所說的才子、青年才俊,她恨透了那個讓自己名聲敗壞的班主任。

她也恨自己竟然沒有把持住,並一錯再錯,沒有守身如玉來等這位傳統的大男孩蒞臨,從而開啟她的幸福生活。如今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呢?她為先前問朱雨深怎麼單單看上謝五妹的話而臉紅。

她已心如止水,只是希望這路永遠不要走完。讓自己一直依在他的身邊,讓他一直陪著自己走到海枯石爛。但走著走著,她又不甘心放棄,還是想搏一把。她拿定了主意——等下要把他帶回自己家。

朱雨深在雨中不禁反覆回味著張愛玉對身邊這位佳人的說辭及評價。他覺得張愛玉說得比較難聽。現在人在身邊,看著她那嫵媚的樣子,你就似乎冰釋了前嫌。致於她以前做了什麼,已不重要了,只是想竭力贏得她的芳心。

但是,「老光棍」三個字一直在他心裡跳躍著。讓他不得不心存顧慮,不敢有非份之想。

雖然他們倆走得很慢,但路程依舊是在一步步地縮短。朱雨深心想,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浪費了,就委婉地問起他想知道的事。他說:「張愛玉說你談了一個年齡較大的對象,你們也是別人介紹的嗎?」

許曉娟嘴巴一撅,說:「愛玉凈瞎說!回去後我要撕爛她的嘴,誰說我們是在談對象?我現在也和五妹一樣,還沒對象呢。」然後她急於澄清自己,就說起了她和吳寶之間的事,以及這之前別人追求她的事。她所說的和張愛玉的言辭當然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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