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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門的對面有一扇不大的窗戶。窗戶下擺了一張很小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開水瓶和幾個杯子,都用毛巾蓋著上口。

進去以後,朱雨深就在床上坐了下來。武鳳沒有坐,她歪過頭去對站在門外的吳寶女人說:「你看看,人家小泗子這間屋子多清爽啊,搞得乾乾淨淨的。

我的房子裡住著像他這樣的房客,我才覺得比較好。你跟你家吳寶應該好好跟人家學學啦!」

吳寶女人沒有正面回答武鳳,她朝韋泗的那個小三輪車踢了幾腳,說:「小泗子又在撿人家不要的菜了,噁心死了!武姐你還一個勁地說他好,他好個毛啊!房間收拾的乾淨點,就了不起啊?如果不是咱們家吳寶幫他,他在這裡能混得下去嗎?

他一個人住一間,當然能把房間搞乾淨嘍。我是跟吳寶兩個人窩在這樣的房子裡呀,比他那間又大不了多少,所以才比較亂嘛。另外洗澡啊什麼的都不方便。

如果我和吳寶能住到裡面的那間大的租屋裡去,那裡有單獨的衛生間,有洗浴設備,用起來方便,我保證能收拾好。」

武鳳說:「我又沒說不把那間租給你們。只不過你家吳寶不肯多出房租呀,他是又吃棕子又沾糖的人,我才沒理他哈。」

於是兩個女人又爭了起來。見武鳳出去了,朱雨深便把房門關上。毫無疑問,他是比較討厭吳寶女人的。兩個人那次在超市見過面了,但是今天都裝作不認識對方了。

韋泗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他走到窗戶邊給朱雨深倒水泡茶。他說:「大哥你喝口茶吧。茶葉是我從山裡帶來的,是春天裡自己上山采的野茶。喝在嘴裡蠻香的,但就是不耐泡,續一次水就沒味道了。」

朱雨深站起來輕輕喝了一口,感覺甜甜的,是南邊山里野茶的味道。他小時候多次喝過這種茶,所以此刻對此蠻有親切感的。

隨後朱雨深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間袖珍的租屋。裡面擺的是一張一米來寬的上下兩層的鐵床,下鋪鋪了蓆子,枕頭邊有一個小型的電風扇;上鋪擺放著一個皮箱和衣服被單等,還有一個裝日用品的塑料盒子。床底下放著一大一小兩個塑料盆和一個白色塑料框子,門後面掛著幾條毛巾。所有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那扇窗戶的外邊是一片綠草地,再往前還有一個小水池,遠處便是小區的圍牆了。看得出來,這一棟樓在小區之中所處於的位置是不錯的。

韋泗把門打開了,他從床底下拖出那個兩層的塑料框子,然後把他才帶回來的土豆往裡面放。

此時外面已沒有了武鳳的蹤影。朱雨深問道:「小車斗里都是你才買回來的菜嗎?菜就這樣放著,可擺不了多長時間啊。」

韋泗說:「是的。大家共用的廚房間倒是擺了一個大冰箱,但是使用的人多,我不好把這些東西也放進去。大家也都比較自覺,平時只把燒熟的、要吃好幾頓的菜放在裡面。所以帶回來的菜都是要儘快炒掉。

今天下雨,我跟管理員打了招呼,早點回來燒菜做飯。今天多做點,可以吃好多天了。」

隨後韋泗走到門外,卸下車斗里的東西後,他把小車推到了大門邊上的一個篷子裡。當他一跛一跛地走回來時,朱雨深才反應過來,韋泗可是腳和膀子都受過傷的殘疾人啊。

他那走路姿勢確實不雅觀,這也是他跟正常人最大的區別。從吳寶女人所說的那些話中可知,作為鄰居,她早就開始討厭韋泗了。

因此可想而知,他們住在一起,她肯定沒有少對韋泗惡語相加,讓韋泗受氣。因為她顯得比較強勢,可能從來都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裡。

韋泗回屋後就坐下來摘菜了。他一邊忙著,一邊說:「講出來也不怕大哥你笑話我,今天我帶回的這幾樣菜,除了蘿蔔是花錢買的,其它的菜都是攤主送的,一分錢沒花。

那幾樣菜時間擺長了不好賣,那幾個攤主也懶得處理,就讓我撿好的自己留下,其餘的直接扔進垃圾筒里拖走。

他們給了我好處,當然也會派點事給我干,比如幫他們清理攤位啦、運貨進場啦什麼的。反正我在那個大市場除了打掃衛生以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做,閒下來時,給人家幫幫忙也沒什麼。

到這裡來時間不長,我就完全適應了城裡的生活,比以前動不動包摩托車到周邊幾個鎮的街上賣山貨要強不少。講到底,人能掙點錢,心裡才踏實啊。」

朱雨深點點頭表示同意韋泗所說。稍作思考後,他還是問道:「在那個大農貿市場裡搞衛生,你的身體能承受得住嗎?因為你畢竟是個殘疾人啊!

你一定要掙這份收入嗎?你每個月掙的錢除去房租和生活開銷等,恐怕也剩不了幾個錢了吧?因為城裡生活的成本比你在老家山里過日子要高出很多啊。

還有,我想冒昧地問一句,你現在是不是還在補貼那個叫張小雅的女親戚?

前段時間我碰著你的前女友汪琴了,她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她對你的這個做法表示不理解。

不瞞你說,我也有類似的想法。因為你的身體狀況、你的處境都擺在這兒了,如果誰個人、誰家還要你來補貼錢,似乎有點殘忍了吧?

我只是隨便問問,這是你個人的私事,如果你不想透露什麼,你就當我沒問吧。不過我是真心關心你才問你的。」說完這些,朱雨深吁了一口氣。

韋泗聽朱雨深這麼說,明顯地為之一顫。隨後他加了一件衣服,站到窗戶邊看著外面。

朱雨深也隨著他的目光朝外看。這會兒雨下小了,但外面的一切都是濕濾濾的。天色又陰沉了下來,似乎還有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此刻,朱雨深忽然想起汪琴曾說過,韋泗和張小雅是可以將就著成為一對的。她似乎還說過,張小雅可以跟著韋泗來到玉山區這裡。他們一同租房子過生活,韋泗在外面忙活,張小雅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兩個人相依為命。

那樣一來,應該是比較好的。因為韋泗一個人在外打拚,由於身有殘疾行動不方便,確實是很辛苦的。

如果他掙的辛苦錢還要分一些出來補貼張小雅或是她們家,張小雅來照顧他,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汪琴和吳寶之前都是這樣說的。

然而,如果張小雅真的來了,那麼這間租屋肯定是不夠住了,這是很明顯的事。

如果到時候他們有租住大一些租屋的需求,朱雨深覺得自己應該給他們幫忙,去找武鳳說情。當然,最裡頭的那間給他們倆住是非常適合的。

能看得出來,韋泗目前在這裡洗澡還是採取比較原始的盆浴的方式。他一個男人倒沒什麼,但張小雅來住以後,顯然就不怎麼方便了。這也是吳寶女人和吳寶迫切想租住到哪個有衛生間、有洗浴設備的大租屋裡去的原因。

不知那樣的租屋在武鳳這片房子之中到底有幾間,能不能及時騰空出來滿足一下他們這兩對人。

想到這裡朱雨深竟然著急起來,他想馬上找到武鳳,問一下她能不能讓韋泗住進那樣的大租屋,好為以後來人作準備。

他剛起身,沒想到武鳳卻推門進來了。武鳳說:「朱雨深、朱帥,我跟你講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啊。你回去後,儘量早點給我整些書法和繪畫作品出來。

我要把這裡裝扮得有文化氣息,搞得高大上一些,給一些不講究的人施加一些壓力。

唉,剛才跟吳寶的女朋友爭吵了半天,我都被她氣死了。看樣子,他們是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了,我去!

可惜朱帥你還為他們說情,讓我把盡頭的那個好房間租給他們。你想想看,我能那麼輕易答應他們嗎?因為他們太不討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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