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等了不到五分鐘,林欣然就蹦蹦跳跳地下樓來了,這速度比起夏青魚那可真是雲泥之別了。(一句話串起三個女角色!)

只是簡單地梳理了下頭髮,把馬尾往頭頂一盤,捲成一個丸子,然後換了一套無袖背心和長裙,洋溢著少女特有的清新可愛。

領隊李曉華當然還是相同的一番囑咐,注意安全,十點之前必須回來,別了還給了遞給葉沉溪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原本覺得葉沉溪形象還不錯,但剛才瞥到樓外的一輛寶馬之後,反而沒什麼好感了,大概覺得是一個輕浮浪子富二代之類的角色。

走到車前林欣然哇了一聲:「還說你沒有發財,上次在府南都沒有車,現在開寶馬了呢。」她不懂什麼型號參數之類的,但這個車標還是認識的。

葉沉溪打開副駕駛車門,做出請進的姿勢:「代理公司幫我租的,他們現在對我跟親人似的。」

林欣然美滋滋地坐進副駕駛,打量著車內裝飾東瞅瞅西摸摸:「我還是第一次坐這麼好的車呢,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真是一點也不掩飾自己沒見識的模樣。

葉沉溪道:「沒你想像的那麼好,寶馬也有便宜的車型。」

林欣然不管,舉起雙手:「走咯,出發。」

「去哪兒啊?」

「去吃午飯啊,美食廣場,帶你吃蜜汁叉燒。」

「你系好安全帶。」

……

……

林欣然領著葉沉溪進了一家茶餐廳,這種起源於香江的快餐食肆,揉合了香江特色的西式餐飲,在粵語通用區域尤其受歡迎。

「這是我來羊城吃過的第一家茶餐廳,很好吃的。」林欣然把菜單遞給葉沉溪:「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我先點了一個蜜汁叉燒。」

葉沉溪吐槽道:「剛才你就對蜜汁叉燒喋喋不休,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林欣然毫不扭捏承認道:「嘻嘻,我是很想吃啊,好久沒吃到這家的叉燒了。」

葉沉溪道:「你平時想吃就過來啊,吃個飯俱樂部都不准?」

林欣然搖頭:「基地離城區太遠了,再說也沒人陪我過來,我一個人來吃啊?」

葉沉溪點了兩個菜,林欣然又加了一個湯:「羊城人最喜歡煲湯了,每頓飯都少不了。」

葉沉溪問道:「你每天就都待在基地里嗎,都沒有人陪你出來逛逛。」

林欣然道:「沒有,平時訓練就在基地里吃盒飯了,再說一群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我跟他們也聊不到一塊兒去。」

葉沉溪手撐著下巴,戲道:「你還說別人呢,你就是最乳臭未乾的一個。」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子說這樣老氣橫秋的話特別有喜劇效果。

林欣然不滿:「女生成熟得早嘛,再說我經歷的可比他們多多了。」

葉沉溪笑道:「那你經歷過什麼了?」臉上是一副看小孩子過家家的表情。

林欣然傲然道:「我14歲就自己養活自己了,擺過地攤,賣過花,做過飯店迎賓,當過導遊,還幫別人寫過廣告文案,也是有錢的。」突然想到什麼,笑出聲道:「嘿,你知道我當時給什麼產品寫廣告文案嗎,是情趣用品誒。」

葉沉溪愕然道:「你那個年紀不讀書跑出來打工?你家裡人呢,他們同意?」

林欣然搖頭道:「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當時我家裡要給我訂親,是我們那兒一個家裡挺有錢的男的,平日裡遊手好閒的那種,比我大了十多歲,我能幹嗎?就偷偷拿了家裡一點錢自己來羊城了。」

葉沉溪聽得目瞪口呆,十四歲定親,怎麼聽起來都不像是解放後的事情啊。

林欣然見葉沉溪愣住的樣子,解釋道:「我老家在惠城那邊兒鄉下,那裡很多女孩子都是很小的時候就訂親的,然後就不讀書了,養在家裡等著稍微大一點兒了就嫁過去。」

葉沉溪還是無法接受:「那是你親媽嗎……」

本來只是一句簡單地吐槽,怎料林欣然卻搖搖頭:「不是親媽啊,我是他們撿回去的。」

葉沉溪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時他們點的菜剛好上桌,林欣然拍手道:「快嘗一下,看看好不好吃。」

葉沉溪夾了一塊,卻根本嘗不出什麼味道,心中想著的是十四歲的林欣然一個人走在羊城的街頭,揣著從家裡偷偷帶出來的一點錢,舉目無親,不知該去往何處的場景。

他以前和林欣然在網上聊了這麼久,各自也從未說起過自己的私事,她偶爾的隨口一提除外。如今兩人從線上走到了線下,她開始對這個女孩好奇起來,從比賽到工資獎金再到身世,她越樂觀堅強,越是毫不在意,越是元氣滿滿……反而越讓人憐惜。

「你找過你親生父母嗎?」葉沉溪低聲問道。

林欣然吃了一口叉燒,很滿足的模樣:「不用找啊,他們就在我們鎮上。其實他們家挺有錢的,也不是養不起小孩子,就是不喜歡女孩,就把我丟了。」

「那你們後來有聯繫過嗎?」

「不多吧,以前在鎮上有時候也會碰到,也沒什麼好說的。」

林欣然很洒然又道:「我媽其實很喜歡我的,嗯,是後來的媽媽,但我爸和我哥不喜歡我。家裡其實環境也挺好的,他更喜歡兩個哥哥,一個在外地讀書,大哥呢在爸爸的採石場裡幫忙。訂親也是爸爸做的主,當時他就到處去跟別人說只要哪家拿十萬塊錢過來就可以把我領走,我媽還跟他吵過架,但是又吵不過他。」

「不過他們都喜歡我做的炒飯呢,以前我每次給他們炒飯他們就會很開心。」

葉沉溪搖搖頭,這麼可愛的女孩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不喜歡呢,她明明值得命運溫柔對待。

「那……後來的媽媽這邊呢,現在也聯繫嗎?」葉沉溪把菜盤子悄悄往林欣然那邊推了推。

林欣然一邊吃一邊道:「嗯,我在羊城這邊定下來後就給我媽打電話了,她也讓我不要回去,還偷偷給我寄錢,但後來被爸爸發現了,就不讓她寄了。」

想起母親,林欣然有些黯然,她對自己的故事毫不在意的樣子,卻會因為母親的難過而難過。

「後來呢……」

「後來我就在羊城打工啊,做過好多事情,當時在城中村裡租了一個單間,就是棠下那邊,房租一百五十塊錢一個月,又破又舊,連椅子都要自己買,比訓練基地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所以我才跟你說我經歷豐富嘛。」突然站起身來,屈膝禮一般雙手左右提著裙子,得意道:「你看,這條裙子就是我自己掙錢以後買的,七百多塊錢呢,好看嗎?」

「好看,真心話。」葉沉溪誠懇道。

林欣然重新坐下身來,嘟著嘴道:「哼,之前下樓的時候你不說,非得人家專門問出來。」

葉沉溪給她盛了一碗湯:「我說晚了,給你賠罪,來喝湯。」

林欣然接過湯碗抿了一小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後來你就進了SW,開始了你的職業生涯了是吧。」

林欣然笑道:「哈,當時他們俱樂部招人我都不知道的,只是去網吧的區域網隨便跟人打了一場,沒想到是他們的一個選手,就把我推薦給俱樂部里了,然後就開始打職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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