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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上,她們從給鯉魚王投食的地方路過,發現那個紫衣魚唇怪人已經死了。

巨大的鯉魚王肚皮翻白浮在水面上,死得透透的。那個喂了一輩子魚王的怪人,大概是因為看到魚王死了,所以才絕望而死的吧。

系紅緞帶的老婆婆跪在他身邊,輕聲說:「辛苦了,父親。就算沒有永生不死,我也會一直陪著你……所以、好好休息吧,父親……」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邊哭泣著一邊軟軟地倒下去,終於再也沒有聲音。

離開仙宮比想像中要簡單。沒有人可以溯流而上,但順著仙宮的瀑布跳下去倒是不難。

凜帶著佐伯杏回到了水生村。在葦名之底,她找到了雕佛工匠們的升降梯,上到地穴。那裡和葦名城的一口井是相通的。南曉曾經告訴過她,從井裡出去,找到城壕附近的一處暗道,就能逃出葦名城。

此時的葦名城依然戰火滔天。幕府軍無情地斬殺著每一個人,而葦名城內的人則決心抵抗到最後。很多人飲下了變若水,雙眼通紅,不要命地跟幕府軍死戰。

場面極其混亂,凜帶著佐伯杏一路潛行,悄悄離開。

繞道來到城壕,按照南曉的指點,她找到了隱藏在石牆下的暗門。果然有一條暗道,直通城外。「走吧,」她對佐伯杏說,「我們離開這裡。」

一路出城,來到了遼闊的原野上。

這裡滿地都是潔白的蘆花,一眼望不到邊,就像白茫茫的雪。

風把葦名城的火吹到了這邊。那些燃燒著的木屑,飛來飛去,就好像螢火蟲一樣。

就在這時,凜的瞳孔猛然緊縮!

一個高大的人,默默地站在蘆花之中,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他手裡提著一柄大太刀,刀刃是妖異的硃紅色,繚繞著血霧一般的詭秘氣息。

紅不死斬,出現了!

「龍胤之子、還有侍奉你的女忍,」肌肉虯結的巨漢舉起手中大太刀,「我、冰室弦馬,已經等待多時了。」

凜將佐伯杏護在身後,咬牙說:「冰室弦馬,別以為拿到了不死斬,就能夠讓你的野心得逞。龍胤之力,絕不應該落入你這樣的小人手裡!」

冰室弦馬輕蔑地瞧著凜:「沒有意義。」

「你說什麼?」

「我說你這些都是廢話,完全沒有意義。」

凜憤怒地瞪著冰室弦馬:「你這個卑劣的忍者,怎麼可能明白對生命的尊重是何等意義?」

冰室弦馬的輕蔑表情自始至終沒有變化:「愚蠢、龍胤之力落到你們這種蠢貨手裡,簡直就是浪費。」

「什麼?!」

「我、鬼門八將之首,今天就要拿走這龍胤之力。」

「無恥之徒!」

「你卑賤的哀嚎也改變不了什麼。等得到了完整的龍胤之力,我就能組織起最強的忍者軍團,在幕後以恐怖和力量來支配天下。不服從的人,不管是德川還是豐臣,統統都要抹殺。要成為真正黑暗將軍的人,是我。」

「痴心妄想!唯獨你、不可原諒!」

凜抽出黑不死斬,疾步向前,迅捷無比地斬出一刀!

然而這一刀被輕鬆地擋開了。冰室弦馬順勢揮出一拳。那鐵一般的拳頭帶起凜冽勁風,吹得凜幾乎睜不開眼睛。

凜一個後跳,拉開距離。

冰室弦馬並未追擊,冷笑著慢慢擺了個架勢。

凜再度衝上來,大吼著掄起黑不死斬劈下!

結果吃了一記重重的側踹,正好踹在肚子上,整個人倒飛出去。

她很快就爬起來,衝過來又是一刀豎劈。

冰室弦馬橫刀擋住。

凜飛快地左劈、右劈、再豎劈、牙關緊咬,一臉猙獰。

相對而言,冰室弦馬就輕鬆得多,態度甚至顯得輕蔑。他一直在格擋,偶爾反擊也只是拳腳,還沒有真正斬出過一刀。

一轉眼,凜臉上又吃了一拳。她咬牙向前,奮力捅刺!

結果被冰室弦馬順勢一個擒抱拿住。左臂如鐵鉤一樣鎖住她肘關節,右手壓在她手腕上,用力向下壓。

反關節非常疼、凜額頭上冷汗當時就下來了,冰室弦馬注視著她,露出冷笑。

喀嚓!關節斷裂的脆響、聽著都疼。

冰室弦馬一把將凜摔開,伸手去抓掉落的黑不死斬。

就在這時,凜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出腳,險而又險地勾住了黑不死斬的刀鍔。她的身軀太柔韌了,動作就像舞蹈一樣。非常驚人,竟然在失去平衡被摔開的同時,以腳尖勾回黑不死斬,讓冰室弦馬抓了個空。

「再掙扎也沒有用,只是給我增添樂趣而已。本來就不打算太快把你殺死,要讓你死前慢慢地受盡折磨。因為你竟敢阻擋我的夢想,怨恨至深!」

冰室弦馬語氣平靜,然而話里的冷酷卻讓人刻骨生寒。

凜報以冷笑,一臉嘲諷:「夢想?成為黑暗將軍嗎?如果讓你奪取天下,那這個世上恐怕只有鬼才能剩下來吧。那麼想跟鬼打交道的話,為什麼不去地獄?」她慢慢站直,換左手緊握黑不死斬,「殺了你、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在這裡殺了你!」

冰室弦馬輕蔑地瞧著她:「想殺我?就憑你?任何人都無法殺我,同為擁有龍胤之力的人,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我乃不死之身,再得到你家主人那份龍胤之力的話,就天下無敵。」

凜盯著冰室弦馬,忽然笑了。她舉起黑不死斬,將黑氣繚繞的刀刃放到脖子上。

佐伯杏驚呼:「阿凜!」

凜一眨不眨地盯著冰室弦馬,說:「少主、該服下那個和那個了,就是現在。」

冰室弦馬有些不安,突然向前邁出一步。

「站住!」凜厲聲說,「若你在我死前碰了少主一根指頭,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冰室弦馬冷笑:「真是懦弱的傢伙,以為自殺就能逃避無力護主的惡名麼?」

佐伯杏大哭:「阿凜,你不要死!」

凜出人意料地變得十分嚴厲,叱喝佐伯杏說:「別忘了我們歷經過多少艱難!你想讓那個人的努力白費嗎!快服下!記住是兩份,哪一個都不能少!」

「嗚嗚嗚……」佐伯杏服下了櫻龍之淚和常櫻之花,頓時昏迷。

冰室弦馬若有所思:「原來如此,不想讓侍奉的主人看見自己自殺的醜態,所以先讓她昏睡麼……」

凜自顧自地低聲說起來:「阿曉、無論如何,我想謝謝你。遇到過的所有人里,除了杏少主,就只有你,不是把我當成工具,而是當作一個普通女人……你給我講的那個白蛇故事,我一直都記著。真羨慕啊,小白和許宣、自由自在,風一樣翱翔於天地間。你告訴過我,天道無情,但人、是有的。」

冰室弦馬再度冷笑:「真是個愚蠢又軟弱的女人,呵呵。」

凜根本不搭理冰室弦馬,繼續自言自語:「我對你總是冷言冷語,因為我害怕、怕被你的魅力一再吸引。對不起,只因為害怕,才會說那麼過分的話。無論你對我怎麼看都不要緊,就算同情我也沒關係,我只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我……」

她的神情變得無比溫柔,就像一個妻子在叮囑遠行的丈夫。

冰室弦馬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突然暴起,抓向凜手中的不死斬!

然而凜比他快了一步,迅速用刀刃在自己脖子上一划!

以必死之心,她用上了全身氣力。黑氣繚繞之間,半個脖子都被切開,鮮血狂噴。

「我既傻又軟弱,為什麼不讓我天真一點?阿曉、能在最後遇到你,太好啦……」

女忍者凜,就那樣站著死去了。

突然、從她脖子上的傷口中,伸出了一隻手臂!

被眼前的景象所嚇到,冰室弦馬差點摔了一跟頭。他倒退幾步,謹慎地擺出防禦的架勢。

手臂伸長,抓住了黑不死斬。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忍者的最後願望啊……」

從凜的身軀中,南曉掙脫出來。面對驚疑不定的冰室弦馬,他輕聲說:「我必須阻止黑暗籠罩這片大地,因此、冰室弦馬,我要斬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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