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第五章中原好03

梅占雪回到楚青流身邊坐下,說道:「你們過來殺人吧,殺了我們,把解藥搶過去就能救這位公大俠的命了。不過我這解藥只我一個人會用,這話我已先說了,信不信就隨你們了。不對,還有我師父會用,不過我師父她老人家卻遠在你們西域-----」

公琦身中如此多的毒針,勉力運功抗毒忍痛,卻那裡忍得住,那裡能扛得住?忍不住渾身顫抖,哼出聲來,沒有就地翻滾,已然很不容易。衛遠人再也難以忍受她胡說,喝道:「別說了,快拿解藥來!」

梅占雪心中正在快意,如何能夠不說,說道:「你殺了我們,就抬著這位大俠回你們西域。你們的馬好,說不定還能趕得上見我師父,若是趕不及,也好將他們埋在你們崑崙山上。不過我師父脾氣很壞,我打中的人,她老人家從來絕不會伸手去治,你說好笑不好笑?」

那個虎子怒道:「那你還說這些幹什麼?」

衛遠人生怕再節外生枝,這毒還是早解早好,趕緊喝住虎子,說道:「姑娘不要再玩笑了,我們崑崙派公掌門就這麼一個兒子。公琦若有不妥,就算吳抱奇師兄親手殺了你們二位,這梁子恐怕也再難解開。呵呵,當然了,十個公琦也抵不了你大哥一命,這我知道。」

梅占雪怒道:「一個兒子就了不起嗎?一個兒子都教不好,這公掌門也無能得很。吳大俠也就我大哥一個徒弟,我爹我娘也就我這一個女兒,我哥也就我一個妹妹,我師父——」

楚青流道:「二妹不要玩笑了,把解藥拿出來吧,別壞了他性命。」言下之意是讓她只留在公琦性命即可,無須將他全部治好。不如此做,二人恐怕難以脫身,也不知她能不能聽懂,即便聽懂了,就怕也很難做到。

當下梅占雪動口,崑崙派諸人動手,將公琦抬到一塊大石後,解開衣服用磁石吸出鋼針,楚青流掃了一眼,見他胸腹頭頸上青黑已然連成一片。楚青流便不再看,閉目打坐調息,內息行至右肋章門穴期門穴便窒礙難通,並伴有悶痛,這般傷勢,非有五七日不能痊癒。

他剛才僥倖行險,整個後背後腦門戶大開,著實兇險的很。此番出門,望海莊的傷藥都帶在師父身上,分手時竟忘了討取。本門藍水鯊膽丸不單解毒靈驗,治療內傷頗有奇效,不料臨到用時竟不在身邊。

調息了快兩個時辰,梅占雪才過來叫他,睜開再眼,天色已然全黑。公琦衣服復又穿起,昏昏睡去,再看各人手掌,除了衛遠人梅占雪二人兩手照舊,餘人莫不十指腫脹泛黑,顯是擠除黑血時染了餘毒,看來黑血有毒之說,竟然不誣。這倒是意外之喜,眾人雙手腫脹,操刀使劍固然不便,手法也必然大打折扣。

衛遠人將公琦抱在懷中,二人共騎。餘人也紛紛上馬,將馬韁纏在小臂上控馬,楚青流梅占雪也各有一匹馬,就此上路。楚青流還能默不作聲,梅占雪卻一會夸馬兒好,一會嫌馬兒欺生,一會又埋怨天色黑了,不然騎在馬上走路看景那該有多好,全然不理會眾人的白眼,似乎不知道為如何脫身發愁。

當晚便在路邊破廟和衣過了一夜,次日上路,不到午時,已然過了最狹窄的陘口,路上行人漸多。迎面遇到一隊馱馬,竟有百十匹,連綿結隊而來。趕牲口的精壯漢子也有三十多人,馱馬上各有短棍長棍,各人腰間也隱隱藏有物件。

梅占雪看不多時,打馬趕上衛遠人,說道:「衛大俠,你有銀子嗎,借幾兩來使使。」衛遠人隨口道:「要幾兩?」梅占雪道:「你們崑崙派雖說有錢,眼下畢竟是在走路,多了只怕也沒有,我就少借點。你給五百兩吧,要不六百兩也行,只是再少也不能少過四百兩。」

衛遠人倒抽一口涼氣,他雖然行囊豐足,可也經不起如此一張口就是半千之數。美名曰借,恐怕有借無還,還不如直接說要更好。推脫道:「姑娘開玩笑了,我哪裡有這許多銀子?就算有一點銀子,還要吃飯住店,人馬消耗,沒錢怎麼能行?姑娘既然開了口,我也不好駁你的面子,這五十兩銀子,你拿去零用好了,還說什麼借不借的?」

梅占雪嘆氣道:「五十兩我要來有什麼用?你沒銀子,不會賣馬麼?當年秦瓊秦叔寶落魄客店,黃驃馬都賣了,人家那可是寶馬良駒,你這馬能跟秦元帥的寶馬比麼?還這麼心疼?衛大俠,你切記得萬事從權,決不可過於固執。馬兒賣了,也省得再踢起石子傷了人,中原人可不全象我們兄妹這麼好說話。」說著愣愣地朝他懷裡的公琦打量。

公琦早上剛換過一回解藥,身上青色已然褪凈,不過還是昏睡不醒,得要衛遠人抱在懷裡。衛遠人看看懷裡的公琦,心下茫然。他此番奉掌門師哥之命照料師侄公琦東來,原以為是趟美差,不想反弄出這麼一個岔子,若公琦有什麼不好,自己怎麼交差?

楚青流也已跟上來,見她開口向衛遠人借銀子,也是不解,張口要問,梅占雪擺手讓他不要說話。

梅占雪看看身邊的馱隊,說道:「衛大俠,想借你就快點借,等一會再借,我可就用不著了。」

衛遠人受制於人,暗自咬牙道:「虎子,給梅姑娘拿四百兩銀子。」

虎子不情不願取來八大包銀子,楚青流接在懷裡。梅占雪道:「謝過衛大俠,我不會寫字,字據也不用立了。對了衛大俠,你想不想看看我怎樣使銀子?」

衛遠人道:「不看。」梅占雪道:「你不看,我這銀子不就白花了麼?」衛遠人心中實在也好奇她要這許多銀子作何用,便向那虎子一擺下巴,虎子道:「我跟去看行嗎?」梅占雪道:「只要不聾不啞,誰去都是一樣。」帶著楚青流和虎子,撥馬走向馱隊,看到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時,翻身下馬,跟人打起招呼來。

客套話說過,梅占雪道:「大叔,我想求你帶個口信,這四百兩銀子你先收著。」四百兩銀子帶個口信,真不知這信要帶到什麼地方去,那人也是久走江湖的,算是見多識廣,也不禁呆住了。

梅占雪道:「大叔也是個走南闖北的人,可還知道開南鏢局麼?這開南鏢局的分號共有十四個,你叫上四個人,每人隨意去一個分號送信。切記要有遠有近,東南西北全都要有。就說我梅占雪,還有我大哥楚青流,他是九華山望海莊的人,在路上遇到了歹人,我大哥身受重傷,我也中了毒。多虧遇見了崑崙派的諸位大俠,他們是衛遠人衛大俠,公琦公大俠,」一指虎子,「還有這位虎子虎大俠相救,我和我大哥跟著他們養傷治病去了。你們若是不得閒工夫,過個三個月五個月送信都行,半年一年也行,這也不用著急。你們送到了信,就說我梅占雪說的,叫他們再給你們每人一百兩銀子。大叔你可聽明白了麼?」

那人看看虎子,虎子已然呆了。這事怪異,卻也怪不到那裡去,那人看看眼前這一小堆銀子,想想還有一小堆銀子,慨然到:「姑娘儘管放心,出門在外,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這話我一定給你帶到,這銀子我可就收下了。」

梅占雪向他道了辛苦,帶著楚青流虎子迴轉來,向虎子道:「過去回話吧,你也看到了,這四百兩銀子,可是花在你們身上的。」虎子再也說不出話來,打馬追衛遠人去了。

信兒傳出,兩人心下略定,只要能解凈公琦的餘毒,崑崙派諸人便也不至於就會殺人滅口。不過梅占雪身邊的解藥已所剩不多,是否真就能解的乾淨,還難說的很,世上從未有過必定不移之事,還是要想法脫身才好。

崑崙派諸人並未因公琦受傷而停下歇息,仍是不停趕路。他們顯然不是要到望海莊去,二人好奇他們到底要去何處,卻知道問也是白問,索性裝作毫不關心。楚青流在馬上不忘調息療傷,馬匹顛簸,調息頗不易,總歸聊勝於無,好得一分便是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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