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一盤散沙的樣子,讓我徹底怒了,於是我狠狠一拍桌子,舉起纏著紗布的胳膊,罵趙水荷和張阿四道:「你看看你倆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真要混吃等死嗎?吳妖老沒來,你們先上吊得了。既然你們不說話,那就別怪我手段狠了!」

說話間,我越來越怒,先指趙水荷道:「你!從明天開始給我站門,迎賓去!別和我稚氣,誰讓你長這麼一張漂亮臉的。放在店裡完全是資源浪費。」

趙水荷聞言,撅了下嘴,沒有反駁。

雷厲風行,我又指著阿四的鼻子,沒好氣道:「老四,今天晚上就給我印咱們店的傳單五千張,明天早晨你和我挨個發,一定要趕在城管上班前給我發完。」

說完這話,我又走向趙海鵬,想讓他趕緊給我研究幾個特色菜品,要與眾不同,蠍子拉屎的那種!

面對我的火氣,這位爺說來也怪,都火燒眉毛了,他還坐在那裡一邊喝茶一邊看景,似乎全然不把經營的困境當回事。

我走過去,剛想開口,說些重點,卻突然看見趙海鵬頭也不回,徑直對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道:「老三,先別說話。」

趙海鵬伸出手,打斷了我的發飆。

我看著他屏息凝視的樣子,突然感覺那不是在閒坐喝茶那麼簡單,仿佛趙海鵬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一般,仔細望著旺財路的街口。

趙海鵬抬眼看看我,隨後又看向窗外道:「老三,我知道你急,先歇歇,至於為什麼一個客人都不來……我正給咱找原因呢。」

聞言,我奇道:「找原因?原因在窗戶外邊麼?」

趙海鵬點了點頭,隨後伸出一根指頭,指向夜色街道中,某一個行人的位置。

他沖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對我說道:「你仔細看那個人!」

趙海鵬莫名其妙的態度,搞得我們大家有點蒙頭,因此所有人都聚攏過來,看著趙指示的那人。

那……是一個乞丐。

乞丐蓬頭垢面,頭髮也不知道多少年月沒洗,全部如羊毛氈一般貼在頂上,讓人物有點作嘔。

與街上那些假乞不同,這個人神經明顯不正常,而且別人給吃的他也要,不像那些騙錢的假乞丐那樣,只要錢。

憑藉我多年經營飯店,打發要飯的經驗來說,這人肯定是個真乞丐。但趙海鵬死盯著一個乞丐看幹什麼?我就真不明白了!

我們飯店的經營和乞丐有關係?還是說這乞丐是吳妖老那個妖精變化的,誠心給我們使用了障眼法?

我的疑問,趙海鵬並沒有解釋。他只是讓我們看著那乞丐,一步步的沿街乞討。

趙海鵬的話,將我們所有人的精力集中向那個乞丐。

乞丐很髒,但絕對是個老乞,入行十幾年那種,他乞討的方式轉業而特殊。

此人帶著個抹布,每走到一間門店,便用他那又黑又大的抹布給人家擦門面,擦玻璃窗。

說實話,抹布比人家門帘可髒多了,換任何一個老闆夥計都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他每擦一家窗戶,別人家的老闆夥計就會跑出來罵他幾句,讓他趕緊走。

老闆夥計出來之後,卻不知自己已然落入這乞丐的圈套,隨後那乞丐趕緊伸手,軟磨硬泡和人家要錢要吃的。

大部分老闆都受不了那髒兮兮的手去拽自己的衣服,趕緊給點錢打發走人,個別性子暴的,罵他幾句,乞丐卻也不惱,繼續衝下家要錢去了。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乞丐,除了業務比較嫻熟之外,我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

但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好奇,趙海鵬如此重視一個乞丐的行蹤,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一天沒有開張,當真詭異的可以,更詭異的是,趙海鵬卻要在一個拿抹布的乞子身上找原因,簡直聞所未聞。

疑問,我心裡是滿滿的疑問。

就在我不知所以的時候,那乞丐已經和我隔壁古董鋪子的老闆要了錢,正邁著闌珊步履,沖我們的門店走來。

乞丐一動,趙海鵬就突然對我說道:「快準備一塊錢!他要是來了,就趕緊給他!」

我不明所以,但一塊錢還是拿的出來的,咱趕緊給找了一個鋼板,準備打發要飯的。

說話間,那乞丐邋遢著鞋,終於走到了我的門店前面。

對著這乞丐,我,趙海鵬,趙水荷,張阿四,甚至包括阿四頭頂上的雞爺,都屏足了精神,看著這據說事關我飯店生死之人的一舉一動!

乞丐走到我們的店門口……連我們飯店的門都沒有看,便走了過去。

似乎****店是空氣,是一堵牆,總之,人家選擇了無視,一邊數著剛才古董店老闆給他的零錢,一邊穿過我們的店,穿過旁邊的戲台子,往下一家,要飯去了。

真正的無視!

我緊緊捏著手裡的那一塊錢鋼幣,莫名有點失落。

這乞子連門都沒碰,遑論我給他錢,而且……為什麼乞丐過門而不入呢?

就在我想問趙海鵬這個問題的時候,趙突然站了起來,他如想通了什麼事情一般,臉色變得異常嚴肅,隨後他沖我們每個人一一吩咐道:「老三,一會兒找個刷子,和我來地下廚房!」

我點頭。

沖我說完,他又對趙水荷道:「水荷,拿糯米和三水面,加香灰,用清肥起酵,三十分鐘之後,拿廚房找我!」

趙水荷伸展了一下如蔥五指,便麻利的和面去了。

最後,他與張阿四說道:「阿四,關店門,收雞爺,馬上歇業!」

趙海鵬說完這些,我們分頭行動,我很快找到了刷子,便提著東西首先去地下室改造的廚房,找到了趙海鵬。

彼時,趙正站在那酒窖改造的廚房正中,盯著灶王爺的畫像,屏氣凝思。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牆壁的灶王爺畫像上,多了一些液體,似乎是哈氣,又像是從牆壁中滲透的水分。

邪性的是,那些液體出現的非常不是地方,它們是從灶王爺的兩隻眼睛中慢慢滲透出來的,仿佛是兩行眼淚。

灶王爺……哭了麼?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